樂正弘這一次聽從了周鈺的勸告,每天只管上班下班兩點一線,好像對即將來臨的暴風驟雨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那天晚上桂冰給他提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可他好像也不太感興趣,甚至都沒有去找戴安南驗證一下桂冰的話是否屬實。
在他看來,如果戴安南有意要對自己隱瞞什麼的話,就算去問也問不出名堂,反而把桂冰給出賣了。
反正他相信戴安南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壞心眼,何況她怎麼處理自家的財產也跟自己沒關係,一旦點破了那層窗戶紙的話,反倒讓人疑心自己跟她交往另有所圖了,乾脆裝作不知道算了,也許在時機合適的時候,戴安南自然會告訴他實情。
不過,在這兩天時間裡,他召集自己的幾個保鏢密謀了好幾次,又跟關濤一起吃過一頓飯,第三天關馨回來的時候絮絮叨叨地講些白雲寺大火的各種謠傳,他也只是豎着耳朵聽,從不發表意見。
不過,有關戴凝回來之後的行蹤他多問了兩句,遺憾的是樂正璇和關馨都只見過戴凝一次,對她的行蹤並不瞭解,至於戴明月,壓根就沒有在南安縣拋頭露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第四天,他派往南安縣打探消息的陳妍傳回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據說兩天後白雲寺有一場隆重的法事,已經病癒的玄月師太將親自到場爲火災中喪命的尼姑們誦經安魂。
並且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南安縣的四鄰八鄉,屆時衆多的信徒都要前往白雲寺聆聽玄月師太的教誨。
據說這個消息讓南安縣政府很緊張,他們擔心會鬧出什麼亂子,所以通過各種關係試圖阻止玄月師太,甚至有傳聞南安縣公安局已經派人守住了通往白雲寺的道路,只要見到玄月師太就馬上拘留。
這個消息被張素雲證實爲謠言,南安縣政府確實擔心上山的人太多會鬧出什麼亂子,不過,既然玄月師太沒有在大火中喪生,信徒們就沒有理由鬧事。
再說玄月師太做爲白雲寺的住持,替自己死去的徒子徒孫們誦經超度也無可厚非,公安局也沒有權力橫加干涉。
只是考慮到安全因素,縣公安局屆時將會派出大批警力趕赴現場維持秩序,聽說連當地的武警部隊都接到了嚴陣以待的命令。
根據張素雲透露,白雲寺大火在被確定爲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之後,省公安廳按照慣例向公安部做了詳細彙報。
公安部把這起案子定性爲全國罕見的大案要案,不僅嚴令江州市方面要限期破案,而且還派來了一位偵查局局長親臨江州市坐鎮,一時省委市委縣委一把手都做了重要批示,內容只有八個字,限期破案,嚴懲兇手。
而樂正弘感興趣的只有玄月師太再次露面的消息,他還以爲玄月師太從此隱居幕後不會在露面了,甚至猜測要不了多久她有可能會裝死,以便讓人們趕緊忘記她,沒想到突然傳來了她要重會回白雲寺的消息。
他認爲玄月師太的目的恐怕也不僅僅是去超度徒子徒孫們的亡靈,而是這場出乎她預料的慘絕人寰大火把她激怒了。
在樂正弘看來,玄月師太重回白雲寺顯然有向對手示威的意思,當然,應該不僅僅是示威,接下來肯定會發生點什麼,只是不清楚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說實話,對樂正弘來說,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偏向性,無論是玄月師太,還是她的對手,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好鳥。
他們之間的爭鬥也就是狗咬狗,要不是考慮到那些死去的無辜尼姑,他甚至有點幸災樂禍,不管最終是玄月師太戰勝了對手,還是玄月師太的對手再次佔上風,他覺得自己現在都應該坐山觀虎鬥,而實際上在這場爭鬥中他也插不上手。
然而,老天爺好像不願意讓樂正弘置身事外,就在玄月師太的法事舉行的前一天中午,張素雲從南安縣傳來了一個消息差點讓他氣炸了肺。
聽完張素雲的訴說之後,只見他嘴裡含糊不清地詛咒着,然後像瘋狗似地穿上衣服從辦公室衝了出去,正好碰見桂冰和關馨迎面走來,兩個人都被老闆猙獰的嘴臉下了一跳,急忙閃在一邊。
樂正弘紅着眼珠子瞥了兩個女人一眼,衝他們說道:“我有急事去一趟南安縣。”說完,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沒聽說南安縣出什麼事啊?”關馨一臉狐疑地說道。
桂冰也一臉驚異道:“應該是私事吧?”
“什麼私事?難道老宅子起火了?哎呀,該不會是我媽出什麼事了吧?”關馨忽然失聲道。
桂冰搖搖頭,說道:“不可能,如果是你媽出什麼事的話,他還能不跟你說?”
關馨猶豫了一下,擺擺手說道:“哎呀,別瞎猜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犯什麼神經了,等一會兒我給他打個電話。”
桂冰笑道:“怎麼?難道他經常發神經嗎?”
關馨哼了一聲道:“反正有時候不正常,不過,奇怪,最近他挺老實的,怎麼突然就……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桂冰想了一下說道:“戴老闆不在南安縣,應該跟她沒關係,也許是他什麼朋友出了什麼事,等一會兒你給他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樂正弘衝到樓下,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坐在那裡呼哧呼哧喘息了一陣,然後拿出手機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之後,沒等對方說話就命令道:“你們馬上趕往南安縣跟我匯合,今晚有事要幹。”
說完,掛斷手機又急促地撥了關濤的手機號碼,等了好一陣才聽見關濤的聲音,樂正弘喘息道:“你在哪兒?”
關濤好像聽出了樂正弘的語氣不對,驚訝道:“怎麼了?我在公司呢。”
樂正弘急忙說道:“你在公司門口等我,馬上跟我去一趟關家村。”
關濤一頭霧水道:“去關家村?幹什麼?”
樂正弘呼哧呼哧喘息了一陣,罵道:“這幫狗孃養的,竟然把你姐的墳給扒開了。”
關濤楞了一下,隨即吃驚道:“你說什麼?誰幹的?”
樂正弘罵道:“我他媽知道誰幹的就好了,今天一大早一個村民發現的,因爲聯繫不到我們,所以就直接報案了,張素雲剛剛給我打電話了,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關濤氣憤道:“我操,誰跟我姐有這麼大的仇恨,連死人都不放過?讓我抓住非扒了他們的皮。”
樂正弘急忙說道:“你等着,見面再說,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說完,掛斷了電話,不過,他沒有馬上發動車,而是顫抖着手點上了一支菸,坐在那裡喘息着沉思了一會兒。
說實話,樂正弘乍一得到關璐的墳墓被人扒開的消息之後,首先是被一陣憤怒控制了,以至於腦子一片空白,雖然他是個無神論者,可也不允許有人褻瀆亡妻的亡靈。
可稍稍冷靜了一下之後,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盜墓賊,隨即就想起了關璐的遺產,頓時就明白這些人想幹什麼了。
不用猜,肯定是有人懷疑關璐的墳墓裡面藏着值錢的東西,他們在到處找遍卻找不到關璐的遺產之後,最終把希望寄託在了她的墳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當然,這幾個盜墓賊倒也不一定就是覬覦關璐遺產的人,也有可能是聽說了關璐遺產傳聞的某個村民,甚至還有可能是關家村的人呢。
上次關遠山水塘裡衝出了一百萬塊錢的事情在南安縣幾乎家喻戶曉,有人打關璐墳墓的主意也就不奇怪了。
看來還是丈母孃陸素珍有先見之明,要不是她縱火燒了自己房子的話,那棟屋子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尋寶人光臨呢,不能再耽擱了,必須馬上把關璐藏在關家村地下室的錢取出來,否則夜長夢多啊。
只是,一想起上次在南安縣老宅子的遭遇,樂正弘心裡就有點發憷,他原本打算精心安排好一切之後再取出關璐留在關家村家裡地下室的“遺物”。
這件事不僅要萬無一失,同時還要考慮到安全和保密性,即便把錢安全地取出來,可一旦走漏了風聲同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須慎之又慎。
目前還不清楚盜墓賊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只是幾個異想天開的小毛賊倒也罷了,可萬一是犯罪集團的人盯上了關璐的墳墓,難保他們沒有對那棟房子起疑心。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動手,說不定會重蹈老宅子的覆轍,不過,好在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單槍匹馬了,不僅有了四個保鏢,還有關濤這員猛將,這次誰要是想來個黑吃黑那就無異於虎口奪食,非死幾個人不可。
但問題是,這樣一來關璐保存在屋子裡的“遺物”就保不住了,起碼公安局馬上就會找上門來。
再說,根據陸素珍的說法,地下室的寶藏起碼有一卡車呢,這可不是一點錢藏在口袋就能帶走的,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走路風聲。
樂正弘雖然顧慮重重,可還是有種急迫感,他絕對不能忍受有人先下手爲強,所以,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馬上動手拿走關璐的“遺物”,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跟關濤好好合計合計,起碼要制定一個妥當而又能掩人耳目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