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的大腦中一片片的空白,落水的那一刻,她的腦中剎然閃過白光,她的孩子……
她拼命撲騰着,那潭裡的水不算深,也就到她的胸口,但是冰冷入骨,寒意從四面八方襲捲而來時,她全身都痙、攣了。她是個大月份的孕婦,身子的笨重可想而知,再加上驚恐讓她失聲大喊,“來人啊,救命!”
林晚晴驚恐萬狀間,那鼓鼓的肚子處就撞在了潭裡面豎立着假山石上,一陣巨痛頓時淹沒了她。
“哎,那裡面好像有人。”從飯店裡面出來了一撥客人,其中一個客人眼尖,看見了潭水中的黑影。接着就有人奔了過來丫。
“真的有人,快救人!”有人喊了一句。陳光修也在這撥客人之中,今晚,他宴請公司的幾位客戶,現在正好陪着客人一起出來,此刻,也大步奔了過來。
光線朦朧中,他看到了那張在月色下慘白慘白的一張臉,聽到了林晚晴虛弱無力的低喃,“救我……”
陳光修幾乎是來不及想什麼,飛身就躍入了水中。他以最快的速度遊向了她。林晚晴的手臂虛弱的扶着那塊假山石,肚子裡面汩汩地有什麼在流出來,她已經快要昏迷了,但她還保持着那最後的神智,她不能有事,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陳光修飛速到了她的身邊,急切地喚着:“林晚晴!媲”
“陳……光修……”林晚晴發出最後一聲虛弱的低呤,就在陳光修摟住她身體的時候,頭無力地垂了下去。
陳光修心下大驚,他的手臂攬着林晚晴的腰,他想將她抱起來,但是她的肚子那麼大,他不敢碰她一下。他一咬牙,仍是另一隻手託了林晚晴的腿彎,抱着她向着岸邊走來,這個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圍攏了過來。
保安幫着忙把林晚晴接過來快速地擡向了飯店的大廳裡,陳光修的腳步也疾疾地奔了進來。
靳齊幾杯酒下肚,發現身邊的人遲遲沒有回來,正尋思着是不是要去找一下,已經有飯店的經理疾步而來,“靳先生,您太太出事了……”
靳齊的太陽穴處突地跳了一下,他的捏着杯子的手有些發顫,但是反應過來,便是立即長身而起,向着外面飛奔而去。
“快點叫救護車吧!”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飯店的大廳裡,人們已經亂成一團,陳光修輕拍着林晚晴的臉,急切地喚着她的名字,“晚晴,醒醒。”
“讓開!讓開!”靳齊急切的喊聲從人羣外面傳了過來,接着人羣紛紛讓開,靳齊快步而來。
他一看到那躺在大廳沙發上全身溼漉漉的女人,臉上登時就青白了,“怎麼回事!”他看看那個站在林晚晴身邊臉上擔憂無比的陳光修,便一把就將林晚晴抱了起來。林晚晴昏迷着,全身冰冷,四肢麻木,肚子處更是萬隻手撕扯着似的疼,她的手顫顫地擡起來覆在肚子處,“我的孩子……”
救護車鳴着刺耳的笛聲開了過來,靳齊抱着林晚晴大步奔了過去,身後,一身溼漉的陳光修全然不知那涼意刺骨,只是震驚無比地望着那救護車呼嘯着遠去。
楚宅,寬敞的落地窗前,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一襲紗縷裹着她曼妙的身形,微卷的長髮披在肩頭。她的側顏很美很美,她挺俏的鼻子,那微細的下頜,那漂亮的眼睛,還有那曼妙的身形,像那希臘的雕像,幾乎是完美。
可是她卻有着一顆最最惡毒的心。
她站在那裡,嫣紅亮澤的脣角輕輕地彎起了一抹弧,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已是溢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靳齊,這是你背叛我的代價。我可以允許你有妻子,但是你不該置我於不顧。”
她的眼睛裡又漸漸地暈出陰狠的顏色來。
林晚晴被送去了急救室,靳家的人,全都是驚慌失了措,連一向都是冷顏鎮定的靳齊,此刻也是亂了方寸。只是吃頓飯的功夫,他的孩子……竟然就沒了。
他的心被揪得死死的,他從沒有嘗受過這種抽骨挖心的撕扯之痛,可是現在,他嚐到了。
可以說,他從未惦記過妻兒的安全,他以爲他們會很好,可是怎麼,她只是出去了一會兒,就掉進潭水裡了?
“哎喲,這是怎麼回事呀!這倒底是出了什麼事呀!”靳老太太驚心不已地連連喊着,靳老爺子濃眉緊緊地鎖着,也是一副揪心不安的表情。
小開心則是神色驚懼地,小手緊緊地攥着保姆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醫生走了出來,靳齊忙過去問道:“醫生,我妻子怎麼樣?”
“對不起,靳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說。
“你什麼意思!”靳齊大喊了一句,那醫生道:“你妻子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死的。”
那醫生的手安慰性的拍了拍靳齊的手背,人已經邁步離開,靳齊呆呆怔怔地站在那裡,好半響都沒有聲音發出來,而靳老太太已經大叫了一聲,暈過去了。
林晚晴嘗受到了她今生從未受到過的苦難,即便是從小受盡繼母的冷言冷語,結婚之後,寒窗冷對,乃至生小開心時的剖腹產,和後來因着楚喬,靳齊對她的暴力相向,都沒有讓她如此的痛苦過。
她經歷了好幾個小時的堅難生產,可是孩子一生來就是沒有呼吸的,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莫過於是一輩子最大的痛苦。
那個孩子在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她的肚子裡動過,昨天,她還滿懷期待地給她織過毛衣,可是現在,僅僅是幾個小時之後,她就永遠地失去了她的孩子。
從沉沉的昏迷中醒過來,林晚晴兩隻眼睛乾涸了一般。她難以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她只是在池邊停住了腳步,她只是在尋找着她的兒子,可是她怎麼會掉進水中?是誰推了她?
林晚晴大睜着那雙原本秀氣的眼睛,她沉浸在失去骨肉的痛苦中難以自撥。
靳齊雖然心神很亂,但仍然沒忘了去飯店調監控,可是得到的答案是,那天的監控壞掉了。
他又問了好幾個飯店裡的保安和當天的客人,竟然沒有人留意到是誰推了林晚晴一把。
靳齊失望地開着車子回家,雖然那個失去的孩子,他最初並不曾在意過,可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卻是用了真心的,說不難過那是假的。他的神情顯得很頹喪,邊是開着車子邊是神智飄忽。
傍晚的時分,幕色沉沉,一家飯店的門口,有個醉酒的女人走出來,迎面兩個打扮出位的男子走過去,搭了那女人的肩膀,那女人便反抗,那兩個男人便嘻笑着欺近。
靳齊濃眉一凜,車子已經貼了過去,他迅速地打開了車門,大步向着那幾個人走過去,手臂一伸便扯住了其中一人的後領子,一把將那人甩開了,“滾!”
他陰狠狠地罵了一句,那人被他甩了個趔趄,站穩身形揮拳就過來了,靳齊心情本來就陰沉,此刻下手毫不留情,一把就鉗住了那人的手腕,朝着身後猛地一背,“滾!”
那兩個人想不到靳齊的身手這麼利害,再加上有保安走過來,便不甘心地走了。
楚喬微勾着脣角,看着眼前因着她而對別人動手的男人,靳齊,我等了你好久了。
但是下一刻,她的手驚顫地攥住了靳齊的衣襟,聲音輕顫,“阿齊……”
靳齊回過身來看向楚喬,她好像瘦了不少,也就是在此刻,靳齊纔想起來,他其實已經兩個多星期沒有見過楚喬了。
“喬喬,你沒事吧!”靳齊關心地問。
楚喬漂亮的眼睛裡立即就瀰漫出淚珠,“阿齊,你還記得我。”
靳齊的心頭便是涌出百味來,“怎麼會不記得。”他沉默了一下又道:“喬喬,你一個人喝酒嗎?”
“當然是一個人,誰會來陪我呢?”楚喬一笑,竟是淒涼無比,靳齊心頭便是有些難過,“我送你回家吧!”
“嗯。”楚喬點頭。
下一刻,她的手臂扶住了靳齊的,身形也靠了過去,“阿齊,這些日子我好想你,你就一點沒有想我嗎?”楚喬的聲音幽幽的,聽了,便是讓人憐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