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慌亂的伸手把他的脈搏,手腕幾根骨頭瘦得似乎都清晰可見,脈搏一動不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經凝固了,沒有半絲生命的跡象。
“藍笑傾,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風雲輕頓時慌了,伸手去搖晃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藍笑傾。
搖晃了半天,牀上的人依然是一動也不動,風雲輕眼淚滾了下來,身子一軟,眼前一黑,就向地上倒去。
雨燼驚呼一聲,從後面立即的出手抱住風雲輕的身子。
梅如雪和楚緣夕這時候也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情形,楚緣夕面色一變,梅如雪則是目光定在昏過去的風雲輕身上,忽然心中一緊,疼痛不可抑制的蔓延開來。
“皇上駕到!”
藍王府門口傳來一聲高喊。緊接着一羣人已經急急的趕來了海棠苑。雨燼抱着風雲輕要離開,無奈如今皇上進了院子,便只能抱着風雲輕跪在了地上,楚緣夕也跪在了地上,僅梅如雪一人站着。
須臾,明黃的身影被陳公公扶着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干御醫,老皇帝一進屋,看見屋內的情形一愣,目光從昏過去的風雲輕身上掃過,老眼閃過一絲歉意,便哀慟的蹣跚走到牀前,蒼老的聲音沙啞:“世子……”
然後衝着身後一擺手,太醫院資格老的御醫上前來把脈,然後撲通撲通的一個個太醫都跪在了地上,哀慟的聲音響聲一片:“皇上請節哀,世子去了!”
“世子……”老皇帝扶着牀榻痛哭失聲。
一衆跟隨老皇帝前來的滿朝文武大臣都跪倒了地上,宮女太監全部跪在了地上。藍王府內外哀切一片。
許久,老皇帝顫巍着身子離開藍笑傾的牀榻,沙啞威嚴哀慼的聲音響起:“世子薨,入世代藍王陵墓,追封第十四代世襲藍王,舉國同哀,三日無勞作,百姓閉戶哀慟不出門行樂,三日不早朝,王孫公子一律披麻戴孝。”
“皇上萬歲!”內外高呼響起。
“搭靈棚!大孝三日!欽天監擇吉時下葬。南陽軍旗下半旗。朕也頂一白綾哀念世子。”老皇帝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完這一些話,然後對着地上跪的楚緣夕擺擺手,沉聲道:“一切事宜全部交由九皇子同禮部擇辦,高於帝王待遇,不準有誤。”
“兒臣謹遵父皇旨意!”楚緣夕沉痛應聲。
“小陳子,咳咳……”老皇帝猛的咳嗽了起來。陳公公立即扶住他。
滿院文武大臣的聲音響起:“皇上請節哀!”
“衆位愛卿都留下守靈吧!”老皇帝擺擺手:“小陳子,扶朕回宮!”
“是,皇上!”陳公公立即扶着老皇帝走了出去。一衆宮人立即的跟上。
“恭送皇上!皇上節哀!”藍王府內外山呼聲響起。車攆緩緩離開了藍王府門外。
禮部官員立即的過來請示楚緣夕。楚緣夕站起身,跟着出去料應一應事宜。
雨燼低頭看了風雲輕一眼,懷中的人兒依然昏迷着,他又向着牀榻看了一眼已經沒有半分人氣的藍笑傾,心疼的抱着風雲輕站起來,然後看向一直站在屋中,目光不曾有一刻離開看着藍笑傾的梅如雪。
須臾,雨燼抱着風雲輕出了門。一路穿廊而過,到了藍王府大門口,那裡有小李子、蘭兒、子夜三人的馬車等在那,雨燼猶豫了片刻,抱着風雲輕上了車。
藍王府內很快便支起了靈堂,滿朝文武官員披麻戴孝。
藍王府外哭聲遍延整個南陽城,南陽城百姓都跪在藍王府門外哀聲痛哭。
風雲輕被雨燼抱回了風府,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方纔醒來。
風雲輕醒來之後,便呆坐在院中的海棠樹下,看着滿院開的正盛的海棠花,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雨燼一直陪着她,柳香殘也收起了一直以來的嬉笑不羈,安靜的陪在風雲輕的身邊。
梅如雪期間來了相思閣一趟,站在不遠處海棠花樹下看着風雲輕,後來又看着滿院的海棠樹,一看就是大半日。
風府中人人說話走路都屏息凝氣,相思閣更是一片哀默沉寂。
老皇帝回宮就病倒了,楚朝顏感染風寒本來就沒好,後來又不顧身體的跪在午門外,昏倒被擡回了太子府。
南陽朝野上下,更甚至整個南陽上下,家家閉戶,商鋪關門,青樓歌坊更是停止了營業,軍隊降半旗,人人吃素,默哀三日。
當然這中間有老皇帝的聖旨外還有藍王府在南陽百姓心目中那是被奉爲神邸的存在,如今藍笑傾薨,南陽百姓心中這座大佛轟然倒塌,舉國哀慟,顯然易見。
外面一切風雨似乎都對風雲輕沒有影響,風雲輕只是安靜的坐着,除了吃飯穿衣上廁所外,一切事情不做。只是看着滿院的海棠樹呆呆出神。
這樣過了兩日。這一日來到了第四日。藍笑傾入主藍王陵墓之日。
一早有禮部的官員來請風雲輕,說老皇帝有旨,讓風雲輕代老皇帝給藍王行蓋棺之禮。古有蓋棺定論之說,屆時藍笑傾的一切也就畫上了句號。
風雲輕如木偶一般的跟隨着禮部的官員去了藍王府。雨燼、梅如雪、柳香殘自然是跟去藍王府上最後一炷香,爲藍笑傾送行。
風雲輕到了藍王府門前,看着門前雅緻威嚴歷盡了滄桑的藍王府三個大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一座屹立了三百多年不倒的府邸,從今日起便畫上句號了。
如果下一代執掌南陽的主人還是楚家人,藍王府會好好的保留,若南陽江山換主,藍王府也就被淹沒塵埃了。
剛到門口,入眼處便看到了藍王府大院正中的靈堂。靈堂下一副上好的玄玉棺木安靜的躺在那裡。地上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羣人,有王公大臣,還有皇子王孫。
“公主到!”
“平安王到!雪公子到!香殘公子到!”
“叩首!行孝!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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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一連氣的高喊聲,一應喪殯禮儀無一遺漏。
風雲輕被宮中主喪殯司禮官迎到了藍王府大院,她看着那靈堂下的棺木,腿發軟,雨燼輕輕的伸手握住她的手,風雲輕的心安定了幾分,目光依然死死的看着那棺木,似乎黏住了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她的身上。一個個面色都含着悲切之色。
風雲輕一步一步走到靈堂前,當看到棺木裡躺着的人,心中一片空白。棺木是千年的玄冰寒玉棺木,她的手扶到那頂上,傳來絲絲涼氣。
看着藍笑傾如詩似畫的容顏,似乎睡着了一般,就那樣看着,便移不開視線。他還會醒來的吧!真的還會醒來的吧!
小手抓着棺木的邊沿忍不住攥緊,看着那蒼白的容顏,薄薄無血色的脣角,無一處都透着這個人兒已經死了,可是她就會莫名的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會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抱着她,哄着她,對她淺淺而笑。
他是不會捨得扔下她的。
風雲輕就那麼站着,看着藍笑傾,不言不語。
一應禮儀官員,還有滿朝文武大臣都看着風雲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緣夕走過來,對着風雲輕輕聲道:“吉時到了!”
風雲輕手腕輕輕一翻,將冠蓋扣上。立即有禮儀官命人上前來定鉚釘。
然後便有史官將早寫好的論言宣讀。從藍笑傾出生到如今蓋棺,生平一生的事蹟。風雲輕則是安靜的站着,靜靜的聽着。
這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聽關於這個隱藏在深宅的人兒,在一方尺寸之地翻轉乾坤,數次救得南陽江山於水深火熱。心中泛起絲絲憐惜和驕傲。
藍笑傾,不會成爲南陽的千古罪人,只會是藍王府的驕傲。他終於走出了牢籠,不在是隻看到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的藍王府,而是爲自己而活。
“最後送藍王!上香!”司禮官一聲高喊。
風雲輕沒有過去,雨燼和梅如雪走了過去,然後便是不知道何時趕來的楚朝顏,再就是楚緣夕,然後王丞相和一干文武大臣,依次的上了香。
“吉時起!送寢陵!”司禮官再次一聲高喊。
“就讓如雪送送藍世子吧!”梅如雪清潤的聲音開口,如玉的手微擡,去擡起那千年玄冰寒玉的灌木往程的車攆上。
“我同你一起!”風雲輕心中一緊。立即的出手抓住了梅如雪擡起的手。
梅如雪頓時停住手,偏頭看着風雲輕,墨玉的眸子微微眯起,風雲輕目光平靜的與他對視。半響,梅如雪緩緩吐口:“好!”
一個好子出口,兩隻如玉的手一大一小同時伸出,兩股大力合在一起,將棺木擡起,輕輕的放在車上,風雲輕等梅如雪先撤了手,自己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才放了手。
“起!”司禮官再次一聲高喊。
車攆緩緩而起,向着藍王府大門口走去。
“你對我便如此的不放心麼?”梅如雪細弱蚊蠅的聲音傳入風雲輕的耳邊響起。
風雲輕聞言,心裡一緊,微微偏頭,輕聲道:“不是。只是想與你一起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