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羽琪不說話,冥牙繼續說道:“太后是什麼人,想必你也清楚。自己小心爲上。”說罷,就起身離去。把安羽琪自己扔在那裡,任憑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半響,安羽琪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暗歎道:“額滴呢個神呀!”
果然剛過了午時,就有太監來傳太后的懿旨,說是請安貴妃去華清宮觀看歌舞。安羽琪愁眉不展地任憑小雀和胖丫來回折騰,換了華麗的宮裝,有在頭上帶了好幾支金釵步搖。用小碟的話來說,這可是見太后,在禮數上一定要做好。
本以爲是貴妃制的肩攆在宮外等候,可出了宮門,竟然又是那刺眼的明黃華麗麗地照耀了安羽琪的雙眼。隔着那條明黃色紗帳,齊王正一臉曖昧地望着安羽琪。安羽琪忙施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愛妃免禮,快上來吧,免得讓太后就等了。”
這是怎麼個景兒?您是齊王,是皇上,也不用讓我這兩次見太后,兩次都要和您一道坐着龍輦去吧?難道您是真是看我這腦袋不順眼?那何不直接來個痛快的!
安羽琪在輦下躊躇不決,齊王在輦上可是等得不耐煩,一聲令下:“安貴妃速速上輦來!”
死就死吧!
有了上次的經驗,安羽琪一上了龍輦就迅速的坐好,生怕再有一個趔趄鬧出來什麼笑話。只聽輦下的太監唱喏:“擺駕華清宮——”
安羽琪一路上都端坐了身子,一個勁兒的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齊王看她坐得端端正正,心裡笑了一番。湊在安羽琪耳邊,小聲呢喃:“愛妃可是昨夜沒有睡好,何以眼下烏青一片?”
一聽齊王這樣說,安羽琪頓時更緊張了。齊王一手撫在安羽琪腰間,一手撫在她的小腹上,輕聲道:“女人,你可別想多了,不過是戲弄你而已。你身上,只有這個孩子是我的!”
如果說,一個男人連佔有你的心都沒有,那麼,你就真的只是他的工具了!
那句“只有孩子是他的”,讓安羽琪真真切切地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傷心嗎?明知道不值得,自己的命運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可是,爲什麼總覺得眼裡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忍住,一定要忍住!
可是在外面的奴才和侍衛們看來,皇上和安貴妃真是恩愛到極點,連在龍輦裡也要你儂我儂一番。
到了華清宮,在宮女的扶持下,安羽琪笨重地下了龍輦,隨在了齊王的身後。華清宮的正殿上,太后早已經端坐中央,左邊的龍椅空着,右邊是已經華麗肅穆的杜皇后。下首兩邊各站了雲貴妃和榮貴妃,還有好多叫不上名來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想來也都是齊王的各路妃嬪,只是自己進宮時間短,再加上跟她們
也沒什麼往來,不認識罷了。
安羽琪暗笑:太后這是舉辦了一場“家庭聚會”啊!
“兒臣給母妃請安。”
“臣妾等給皇上請安。”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請安,倒是真讓安羽琪震撼了。皇上果然是種豬,有這麼多女人!
太后今日穿得不如第一次隆重,但也是華貴無比。依舊是藍翠鳳冠,一身暗色的龍鳳呈祥錦袍,金絲蝴蝶花紋。耳垂上戴着一對祁連山白玉團蝠倒掛珠綴,蔥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護甲,鑲嵌着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形狀,美麗不可方物。
安羽琪也是規規矩矩地給太后請了安,行了禮,自規自矩地退到一邊找了個地方站着。齊王登上龍椅,見安羽琪自己撿了個角落裡躲着,哪裡能放過她,於是跟太后說道:“母妃,安貴妃如今身懷龍裔,自然委屈不得,不如叫她來與朕同坐。”說罷,不等太后答話,便向着安羽琪命令着:“安貴妃,你來與朕同坐。”
一句話,激起了多少女人懷恨的心,一時間各種羨慕嫉妒恨滿場飛舞,安羽琪只覺得連吸到鼻子裡的空氣都是酸的,身體像是被各個方向射過來的利劍般的目光給切割的七零八落。她立時向着齊王跪下:“皇上乃是一國之君,尊貴無比。臣妾微薄賤軀,怎敢與皇上同坐。如此折煞臣妾了。”
“朕讓你來,你來坐便是。”
“臣妾不敢。”安羽琪深深地嗑下了頭,只覺得腹中擠得難受,卻不敢擡頭。
突然,齊王笑如洪鐘:“ 母妃你看,安貴妃果然是深明大義真人,不愧是女中豪傑,即便納入後宮也半點禮數不曾缺少。 不過是叫她與朕同坐,竟嚇成這樣。”又向着安羽琪道:“朕之龍位,朕叫誰坐得就坐得,安貴妃你毋須掛懷。你可知道多少人都想坐上這個位置,暗地裡爭風吃醋了多少,又心懷叵測了多少!”
說完,齊王眼角暗暗向太后撇了一眼,見太后依舊平靜如初,於是笑着又走了下去,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他,齊國之王,一把將安羽琪橫抱在懷中,滿意得看着瞪大雙眼不明所以的安羽琪,將她抱到了寬大的龍椅上,與他同座。
安羽琪在落座的那一瞬間明白了,這看似博大的恩寵,不過是另有含義。他是在說,他的皇位,只要他不想讓,誰也躲不去!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下面各路妃嬪,各個像是滿含了仇恨一樣盯着龍椅上的安羽琪;而擁有最高皇家權勢的三個人:齊王、太后和杜皇后,又各自端着公式般的微笑,眼裡卻各有涵義。
太后終於開口:“你們都各自落座吧。今日不過是趁着安貴妃有孕,又新晉了位分,哀家才藉着這個喜氣,舉
辦個家宴樂呵樂呵。大家不用太過拘禮,都是自家人。”
杜皇后見太后發了話,便示意底下伺候的宮人們覲上美酒佳餚,又有樂坊舞姬魚貫而入進獻曲藝舞蹈。
看着一衆舞姬娉婷妖嬈,太后笑語:“如今看着這些個年輕的佳人們,哀家就想起了當年初入宮闈伺候先帝的時候,那時候啊,哀家也像她們這麼水靈靈的,可一轉眼,卻也是個老婆子了。”
安羽琪心道:你這年紀要是個老婆子,那民間的那些老婦們不都成壽星了?
卻聽得杜皇后在一旁拍着馬屁:“太后如今也是風采不減當年,臣妾也自愧不如呢。”
“呵呵,”太后似是受用的很,接着說下去:“憐月你這是安慰哀家呢,哀家怎得能比的上你現在這個水蔥兒般輕嫩的年紀。倒是憐月你,要趁着還年輕,多多爲皇上,爲大齊國繁衍子嗣,開枝散葉。畢竟你生的皇子,纔是皇上的嫡親血脈!”
齊王皺了皺眉頭,故意牽過安羽琪的手,說道:“母妃此言差矣。無論是哪個嬪妃生的,都是朕的皇子皇女,哪裡有嫡庶只分,朕都一視同仁,一樣疼愛。”
“皇上你是寬仁之心。可知道這要在民間的大戶人家裡,這妾侍生的孩子都要歸到正妻的名下餵養的。當下皇上膝下稀薄,才這樣嬌貴安貴妃的孩子,如果子孫昌盛,而皇后又不得子,這長子歸到皇后名下的,古來也是有的。”
安羽琪怎麼不知道太后這話是說給她聽的,明着告訴她:你的孩子生下來也要給皇后!她想要說什麼,被齊王握着的手卻感受到加重的力道。只聽齊王笑道:“長子的確是要給皇后撫養的。”
說話間,樂曲忽轉風格,只見一衆舞姬全都卻步退下,一位身着紫色抹胸紗裙的遮面女子,如仙子般盈盈而至,隨着樂曲節奏翩翩起舞。柳腰輕,鶯舌囀,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舞衣曲。
儘管遮了面,安羽琪還是看出了這舞者竟是花淑妃。見她扭轉腰身,忽而雙眉顰蹙,忽而笑頰粲然,忽而側身垂睫表現出低迴宛轉的嬌羞,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輕盈綠腰,翩若蘭苕,婉如游龍。正像有詩云: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衆人正沉浸在這曼妙的舞姿裡,冷不防見花淑妃飛身而起,直直地就向着齊王而來!臨近了,才發現她的手裡竟然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本是嬌媚的臉上,此刻也散發着冰冷的殺氣!混亂中,安羽琪下意識地推了齊王一把,直直地張開雙臂,將整個身子擋在了齊王身前!
花淑妃見齊王身前擋了安羽琪,並不收手,接着慣性依舊要刺下去。危急時刻,一道巨大的掌力打向了花淑妃,花淑妃應聲倒地,口中噴出了一道鮮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