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
在穆流萍從外面踏進來的那一刻就錯覺的以爲自己像是走進來令一片她不熟知的天地。
跟門外的陽光燦爛相比,並不是很大的書房中卻是沒有一點光線,黑色的圍布將書房四處的窗扇遮的嚴嚴實實,竟是連一點光線都無法刺透進來;沉香色的碩大書桌上,點燃着一盞牛油蠟燭,火光螢螢微小,在光可鑑人的桌面上投下一片淡黃色的暈圈;而周齊此刻正是半趴在那片淡黃色的暈圈中,睜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疲憊雙眼,近乎陰厲的瞳孔漸漸收縮,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女子。
“把門關上。”疲憊嘶啞的嗓音響起。
穆流萍覺得自己的後背瞬間爬滿一粒粒滲人的雞皮疙瘩,四肢忍不住微微發顫,本是蒼白的面容正是在細小的火光下,顯得孱弱。
在很久以前,她還是葉霜身邊的貼身丫鬟時就聽葉霜無意間提起關於周齊的一個怪癖,那就是當他極爲痛苦掙扎的時候,就會對刺眼明亮的光線格外敏感,所以,在他們夫婦的寢室旁邊總是有一間永遠只放着一個小板凳的小黑屋,那間屋子幾乎常年上鎖,只有周齊有鑰匙能夠打開;縱然是像葉霜這樣對他極爲重要的女人,她都沒見過他走進黑屋幾次,更何況是穆流萍?
在葉霜去世後,侯府上下雖是穆流萍來主持,可在她的印象中,周齊永遠都像一座巋然不動的遠山形象出現在她面前;他少年得志,數十年來的人生意氣風發,幾乎很難能夠看到什麼人、亦或者是什麼事可以讓他產生困頓之意,尤其是在她的面前,他幾乎成了她全部的信仰;多少年來她的生活全部都是圍繞着這個男人,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他,穆家需要他,所以不管她用盡什麼手段,嚥下多少委屈,都不願將投放在他身上的眼神收回;所以,漸漸的她也就淡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個普通凡人的這個事實;直到今日,在親眼看見他痛失愛子,孤絕的一個人坐在幽黑的書房中,就像一隻受了重傷的野豹舔舐着自己的傷口,露出又兇狠又悲憤的眼神時,穆流萍不覺恍然覺悟;原來他,也是會痛、會受傷,會傷心難過的普通人罷了。
想到這裡,穆流萍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本是顫顫巍巍的腳步漸漸變得平緩,一步一娉婷的慢慢朝着光源靠近,最後,停在書桌前的兩步之內,盈盈下拜:“候爺,世子已去,您請節哀,切莫傷了自己的身子。”
耳邊聽着那嬌柔綿綿的嗓音,周齊虛晃的眼神微微一眯,這才藉着光線將此刻跪在眼前的女人看清楚;她穿的很單薄,一頭烏黑的長髮甚至都未梳理,就那樣隨意的披散在肩頭,更別提向來總是濃妝重抹的那張臉今日更是未施粉黛;看着在散落黑髮下半遮半隱的面孔,周齊像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與她第一次深夜歡好、顛鸞倒鳳的那一晚。
她是小霜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鬟,相貌嬌美,靈透聰慧,所以很得小霜的喜歡;愛屋及烏之下,他也曾暗中仔細觀察過她,正如小霜所講,她是極聰明的;可小霜終究是看走了眼,沒看到她隱藏在表皮之下的勃勃野心。
爲了不讓小霜掃興,更是爲了哄心愛的妻子開心,他也就佯裝着什麼都不知道,聽從着小霜的安排一再將自己忠心的下屬介紹給她認識;可是,每每看到她一臉冷屑的拒絕下屬的求愛時,他都忍不住冷哧;直到那一晚,她身着薄紗,一身妖嬈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用一雙垂垂含淚的眼睛可憐的望着他時,她才知道,這個女人的野心竟然會是他?!
按照他的脾氣,他是不會收了這樣的女人在身邊的;常年的行軍打仗和個人興趣讓他頗爲喜歡很是柔順純真的女子,最好是還有一雙乾淨通透的眼睛,不要有雜念,更不要有野心,只要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的後院,等待着他隨時的招手便好。
可是那一晚,他卻像中了魔一般將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女人攬入懷中;或許是想要嚐嚐這平時連碰都不想碰的這類女人究竟是何滋味,或許是因爲小霜懷孕,他已有數月沒有碰過女人,曠了許久的身體已經有些飢不擇食,所以在她稍稍勾引之後,他就糊里糊塗的將她佔爲己有。
那天晚上的她很像今日這般,長垂髮絲,面目溫順,一不小心就會中了她佯裝出來的柔順夢境中,然後被她牽着鼻子走。
周齊虛晃的眼神開始漸漸變的清明,最後,在眯着眸子的動作越來越長時,忽然從眼神深處迸射出灼人的冷冽,一把就將手邊的硯臺重重的掃落在地。
‘砰’的一聲巨響在書房中炸開。
穆流萍睜大眼看着被摔碎成渣只距離自己不過半步之遠的裂碎硯臺,睜大了眼睛驚懼的擡起頭看着在細小的光火下一臉震怒扭曲的周齊:“候、候爺……”
“這些年來本侯要你負責侯府上下的所有事,可你是怎麼給本侯做的?你讓本侯的長子、本侯的世子死在了本侯的眼皮底下;穆流萍,你真的是活膩了嗎?”
聽着周齊近乎蹀血般的斥怒之聲,穆流萍驚懼的擡起頭:“候爺息怒,是奴婢掌管不利纔要歹人害了世子的性命,奴婢願意領受責罰,但還請候爺顧念自己的身體,切莫氣着自己,再讓自己傷心;世子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候爺爲其如此悲痛,定會難以長眠、暗責不孝。”
周齊的一腔怒火,在聽到這席話後就像是一拳頭重重的砸在棉花上,雖然怒火消了一些,可在心裡又生出了幾分懊惱和責悔;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來,雙腿的一陣虛弱讓他高大的身軀微微的晃動了幾下,然後走到穆流萍面前,冷酷的扳起她的下巴,對上她那雙誠惶誠恐的眼睛,然後,就是一陣嗤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本侯面前演戲?還企圖用自己的三寸之舌欺騙本侯嗎?”
穆流萍一副懵懂不知得模樣,眼角沁着的淚讓她未施妝容的臉頰更顯楚楚可憐,而就是這半點妝容都沒有的清素面容讓她臉上的瑕疵痕跡立刻暴露在周齊的面前。
周齊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下意識的皺眉;不對!這張臉明明就是屬於穆流萍的,可是仔細瞧又不像是屬於她的;在他的印象中,穆流萍嬌美豔麗,要不然也不會能讓他一時迷了心智看上眼;可此時手下的這張面容,雖然依舊五官精緻,就連眼角隨着歲月的磨礪而微微起的魚尾紋都無法磨滅天生姣好的美麗底子,但指下的這片容顏,肉眼看上去卻是坑坑窪窪,像是有人刻意挖了一個有一個的小坑,小小圓圓的坑洞讓人不禁懷疑,在這個坑洞未形成前,這裡長了什麼東西。
“你的臉……”
穆流萍眼角的淚終於落了下來,明明孱弱到了極點,可她卻是堅強的在周齊面前綻放出笑容,笑容中帶着對眼前男子的愛慕和無法書寫的深情:“候爺總算是看清楚了奴婢的臉了,候爺說的沒錯,奴婢是欺騙了你,在奴婢發現自己的這張臉毀了之後就一直欺騙着候爺,就是害怕看見候爺眼中的嫌棄。”說到這裡,穆流萍便不顧地上散開的硯臺碎渣,歸行到周齊身側,伸手就抱住他有力的雙腿,就像一朵在風中顫抖的凌霜花,全身心的攀附着宛若大樹的他:“如果候爺真的嫌棄奴婢,奴婢無話可說;這些年來奴婢日夜活的戰戰兢兢,每每看到銅鏡中自己這張殘破的面容時,就會以淚洗面,早已自知對不起候爺的連番寵愛;如今,奴婢更是不查間接害死了世子,奴婢更是罪該萬歲;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還請候爺不要爲了奴婢再動怒,一定要厚待自己;要知道,世子的仇還需要您來報,侯府還需要您來支撐;奴婢不過是蒲柳之姿,多年來伺候在候爺身邊享受榮華富貴已是心滿意足,等離開流雲閣,奴婢就會去找霜姐姐,姐姐辛苦,多年來孤身一人埋於地下,奴婢生前是她最疼愛的義妹,正好可以到地下跟姐姐搭個伴兒,也好向姐姐請罪,都是奴婢無能,連姐姐的愛子都保護不了。”
看着哭的梨花帶淚的穆流萍,瞅着她那雙滿是悲痛真摯的眼神;周齊心口的悶氣不知怎麼,居然像泄了氣一般,悄無聲息的就散了不少;尤其是在聽到穆流萍提到愛妻的時候,更是想到了愛妻臨死前抓着她的手交代給他的那番話;不禁心口又是一軟,原本眉宇間的暴戾之氣,正在漸漸轉暖。
周齊伸出手輕輕地擦了下穆流萍臉上的淚痕,見她被自己的動作驚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兒般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又是心口一酸,伸手就將她攙扶起來:“本侯是氣糊塗了,這才找你發泄怒火;這些年來侯府內院被你管理的很好,本侯都看在眼裡,剛纔的那番話你別放在心上;虎兒的死,嚴格說來都是我的責任,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我還有什麼資格配當一個父親。”
穆流萍忙扶住周齊的手臂,連連搖頭:“候爺,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一定不能讓世子白白離去,一定要抓到兇手,以告世子在天之靈。”
周齊用力的抓了抓穆流萍的柔荑,攥緊掌心中狠狠地試了試勁兒:“是!沒錯!我們不能讓虎兒就這樣白白的去了。”
說到這裡,周齊又是略帶關心的看向她那張臉,張了張嘴,猶豫着問出聲:“你的臉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流萍下意識的伸手去撫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臉頰,眼前浮現葉霜臨死前那肆意報復的笑容,跟着又跳躍出大夫在診斷完她的臉後輕輕搖頭的神態,眼底一瞬間閃現出各種情緒,最後,當着周齊的面化成一抹悲慼:“候爺不要問了,這是奴婢心底的痛;如果候爺不願意看見如此不堪的奴婢,從今往後,奴婢就不出現在候爺面前好了。”說完,穆流萍就露出依依不捨得表情,從袖口中掏出瑩白的絲帕,輕輕地沾着眼角。
周齊自然清楚這天下女人最是在乎自己的相貌,尤其是長的美麗的女子,更是將自己的這張臉看成了生命;穆流萍年輕時就豔麗無比,沒想到時光過去,卻在她的臉上留下如此不堪的痕跡,也難怪她會這般難受。
想到好歹她曾是自己看上眼的女人,不禁心軟,語氣也跟着柔軟了許多:“瞧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就算是你的這張臉毀了,本侯還是樂意看你。”
穆流萍垂淚的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嬌紅,可那捏着絲帕的手指卻像是聽見一個笑話一樣,扭曲的一抽。
周齊繼續說:“抽時間讓府裡的大夫仔細看看,你也真是,自己的臉壞了也不知早點給本侯說,我們早些看大夫,早些醫治,或許早就好了;記得給大夫講,儘管用最好的藥來根治,需要什麼來找本侯開口。”
穆流萍感動的留下欣喜的眼淚,嚶嚀一聲便輕輕依靠到周齊的懷中,淺聲呢喃叫着‘候爺’;真正是嬌柔似水,令人心儀。
周齊壓下心底痛失愛子的悲痛,微微攬緊懷中的嬌人;目光深深地看着光線昏暗的書房,一雙眼睛裡颳着陰冷的寒風。
*
再說徐昭那邊,當她知道襄陽候府如今的雞飛狗跳乃是楚燁的傑作的那一刻,心情雖然受到莫名其妙的波動,可依然難掩她頗爲高興的好心情。
周蘭想讓她死?哼!弄到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把她弄死也就罷了,反而間接地讓她搞死了她大哥;如果這件事讓周蘭知道,不知道那個天之驕女會不會氣的直吐血?
徐昭越想越眉飛色舞,連飯都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
等她吃飽喝足,舒舒服服的腆着肚子躺在軟椅上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小腹時,負責把手小院正門的翎羽衛快步出現:“啓稟主子,朱神醫到了。”
朱澤?
他這麼快就來了?
徐昭一個翻身就從軟椅上跳下來,驚的坐在一旁的楚燁連忙伸手攙扶她,生怕她這莽撞的動作做的太快,從椅子上摔下來:“瞧你激動的,聽說朱澤來了就這麼開心嗎?也不怕自己摔着。”
徐昭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去楚燁的話,而是飛快的擺了擺手,轉頭就去問翎羽衛:“確定是朱澤?我不過是幾日前才讓素玄派人回京查看他,京城到襄陽城少說也有近千里,就算翎羽衛的速度再快,也沒快到這種地步吧。”
翎羽衛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徐昭的問話,而是悄悄地擡起頭瞥了眼站在皇后娘娘身邊的楚皇帝,略帶求救之意。
楚燁攬緊了徐昭的肩膀,神色不動的爲下屬解圍:“他不過就是個傳話的,你問這些問題他哪裡能答得上來。”
徐昭懷疑的歪着頭看楚燁,他的翎羽衛不是號稱無所不能嗎?這點小問題都答不上來?
楚燁擺擺手趕緊讓翎羽衛下去,攬着徐昭的肩膀坐下,道:“朱澤的行蹤想來飄忽不定,指不定他在京城裡待你你膩了,出來遊歷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尋他的翎羽衛,一道趕來也不是不可能;總之,人到了就行。”
徐昭只是好奇朱澤爲何這麼快就來到了襄陽城,至於其他的也根本沒放在心上;就像是楚燁說的那樣,人到了就好。
看徐昭臉上的疑惑之色打消,楚燁這才悄悄地長出一口氣;朗潤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想到她那怪異的、斷斷續續的記憶,他就忍不住擔心起來;希望朱澤的出現,能夠給他一個安心的答案。
就在帝后紛紛各懷心思想着自己的計劃時,從前院傳來的一聲驚喜的喊叫聲立刻讓二人同時笑出了聲。
“兔爺!您跑慢點,你的主子說了,只要我把事情辦的漂亮就給我你的一滴血;哇呀呀——這可是銀毛雪兔的血啊;哦吼吼——簡直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哇!——天啊啊!我是要用這滴血來制一枚萬金丹還是用它來煉一顆天下無藥可解的至尊毒藥啊!”
聽着那行爲癲狂的驚喜喊叫聲,徐昭眉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數下,轉頭拽着她家夫君的衣袖:“楚燁,我覺得自己似乎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你幫幫我好不好?”
被愛妻拽着袖子的楚皇帝陛下很是受用的愛憐的撫摸了一下徐昭的長髮:“什麼?”
“把你的翎羽衛借我使使。”
“可以,但你要做什麼?”
某個壞女人狡黠一笑,看着從遠處跑過來的白色身影,很是正大光明的說道:“我答應了那個兔子奴會給他一滴元宵的鮮血當做報酬,可聽他剛纔的話我很是擔心他會利用那滴血來做壞事;所以,我想用打家劫舍必備之翎羽衛去把我答應給兔子奴的那滴血偷回來,要讓這傢伙既煉不成什麼萬金丹,又煉不成什麼至尊毒藥。”
楚燁眸光含笑的看着徐昭:“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無恥。”
“有啊!”某個被說無恥的女人很是無恥的對着高高在上的楚皇帝陛下齜牙一笑:“可我已經習慣了,甚至想把這種精神當成是我的優點,發揚光大。”
向來淡定的皇帝陛下差點被這最後一句話驚得趔趄倒地,看着懷裡笑的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壞女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可那笑容裡,卻是滿滿的寵溺和心甘。
元宵小爺逃命般的飛速逃竄,閃電般的速度在空氣中快速掠過,甚至都能看到因爲速度太快而跟空氣摩擦升起的銀色火花。
要說咱們的元宵小爺平常時間都是一副擺足了勢頭,端足了架子的高貴模樣,要知道,生爲皇后娘娘的愛寵,可是有無數人想要巴結討好它,哪裡出現過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可如今,它真的是被逼的不得不逃跑啊。
也不知道那個兔子奴從哪裡找來了一株靈黃草將其汁液塗抹在他手中的小刀上,那把小刀它倒是一點也不害怕,怕的是……怕的是……那該死的靈黃草啊!
別人或許不知,可它們銀毛雪兔一族卻是將自己的天敵瞭解得一清二楚;銀毛雪兔常年居住在環境險惡的雪山之中,雪山中再厲害的生靈看到它們都會繞道走,看到這裡就不要以爲它們是天下無敵的;要知道,食物鏈向來都是生生相剋,沒有絕對的無敵之說,它們銀毛雪兔一族自然也逃脫不掉;而世人皆知銀毛雪兔渾身是寶,卻不知銀毛雪兔最害怕的東西就是這看似並不乍眼的靈黃草。
這種草生長在同樣環境險惡的沼澤深處,且通常周邊都有很強大的野獸守護,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能夠得到;再加上這靈黃草雖說十分難得,但因爲草汁草葉只能成爲煉製毒藥的一劑藥引,故而更沒有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採摘這種只能用作惡途的毒草;可卻甚少有人知道,就是這種毒草是它們銀毛雪兔的天敵,只要將其沾染到它們的身子,它們賴以生存的飛快速度就會立刻下降,更嚴重者會出現全身僵硬、任其宰割的下場。
只是沒想到,這該死的靈黃草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混蛋的兔子奴手裡;瞧瞧他高舉的小刀,看看他小刀上沾染的似黃非黃、似綠非綠的汁液,元宵覺得整個自己都不好了;更是飛快的朝着不遠處的徐昭求救般的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