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王梓晴,擱在以前徐昭自然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畢竟她的父親王大人不過是個翰林院的七品編修,除了識文斷字比尋常人厲害點,再沒多大的本事;跟徐家這等官宦世家比起來,王家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可奈何如今是楚燁得了天下,太后王氏又是出自於王家,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家出了一個太后,自然非他日能比;所以在幾夕之間,王家水漲船高,王梓晴的身份也漸漸直逼京中貴女,不能再容以前那般小覷。
更重要的是在進宮之前,託她母親張氏的福得到一個重要的小道消息,那便是當日楚燁在下達封后詔書之後,聽說楚燁和太后在聖興宮裡大吵了一架,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爲那道封后詔書。
原來太后王氏一心想把自己看中的外甥女也就是王梓晴嫁給楚燁當皇后,卻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來她這個程咬金壞了王氏的打算,可想當時王氏的怒火中燒;只要一想到自己還沒進宮之前就害的楚燁和自己親孃吵架,徐昭就忍不住撫額長嘆:也不怪太后這般不待見她,要怪就怪楚燁那隻禍水看中了她這朵紅顏。
所以再看王梓晴時,徐昭本是淡然的眼神多了幾分情義;要知道如果不是楚燁那個愛記仇的小混蛋想要利用她謀害徐家,恐怕這時候就是這王姑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母儀天下了;算來算去,終究還是她爹闖的禍,你說當年如果她爹靠譜點兒能一把害死楚燁,她也不用擔驚受怕的進宮做這個皇后,更沒有以後這些事情。
許是自己歉疚的眼神太熱烈,生的像朵純淨小白花的王姑娘瑟縮着孱弱的小肩膀直往太后身後躲,而太后也在注意到徐昭的眼神,面帶不悅的瞪了她一眼,然後跟護犢子似的拍了拍王梓晴的小手,安撫着小姑娘受驚的情緒。
望見這一幕,徐昭忍不住嘆息,看來她在太后這裡的印象實在是太差,沒個一時半會兒也扳不回來了;不過她也不圖太后對她的印象有多好,畢竟她進宮的目的就是要害她兒子,搶她飯碗當下一任太后的。
太后不喜歡徐昭,甚至連普通婆媳關係間該說的場面話都沒有;只是當着衆人的面簡單的講了幾句,順帶着也挖苦幾聲昨夜她被楚燁拋下的慘淡遭遇,便心情順暢的放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小香一直憤憤不平:“太后的目的也太明顯了,娘娘剛和皇上大婚她就把這個王姑娘養在身邊,這是養給誰看呢?”
徐昭倒是沒想那麼多,捏了一把胸前的長髮纏在指頭上玩:“還能給誰看?當然是給皇上看了。”
小香立刻警惕:“娘娘,你可要小心,千萬不能讓皇上的心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徐昭看了眼天真憨傻的小香:“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處境,想要得到皇上的心應該更困難吧。”
小香的臉色更苦了:“娘娘……”
徐昭最是看不得小香這幅苦大仇深的樣子,不就是被楚燁討厭了嘛,她爹對楚燁做過那麼多遭天譴的事,如果這個時候楚燁還喜歡她,那孩子纔不正常吧。
想到這裡,徐昭拍了拍小香的小手,安撫道:“不就是個男人嘛,喜不喜歡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再說了,喜歡了就有兒子生嗎?只要有兒子生,喜不喜歡都是次要的。”
是啊!只有趕緊生個兒子,她纔有當太后的希望;只要當了太后,在大梁還有哪個孫子敢給她使臉色?到時候她還風華正茂,如果春閨寂寞,大可以找自己心儀的男人談情說愛;比如對她傾心一片的裴錚就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徐昭心胸開闊的籌劃着自己未來的生活,可小香卻聽錯了她的意思;一雙快要絕望的雙眸在看見神采飛揚的娘娘後立刻重振旗鼓,原來娘娘還存了給皇上生皇子的打算,還是娘娘想的長遠,夫妻之間只要有了孩子,就算是再如履薄冰的關係也會漸漸緩和。
想到以後娘娘會和皇上在一起琴瑟和鳴,小香就重新燃起對生活的鬥志;甚至還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在撮合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的這條路上使出吃奶得勁兒來努力完成。
對於皇宮,徐昭還是熟悉的;畢竟她是重臣之女的身份擺在那,逢年過節不管是宮裡夜宴還是後宮的哪個娘娘擺宴請客,或多或少的總會有她的影子;皇宮來的次數多了她自然也就熟門熟路,只是每次來她都是抱着應付差事的姿態,不多停留也不會肆意觀察;本以爲這座漂亮的宮城這輩子都跟她沒什麼關係,卻沒想到現在她已成爲這座宮城的女主人,一輩子都要住在這裡。
想到這裡,徐昭也不着急回棲鳳宮,而是拽着小香朝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從小就往宮裡跑,可御花園究竟是個什麼樣我還不知道,今天有空咱們去瞅瞅。”
小香是個歡脫的性子,一聽娘娘要去御花園,忙笑着說道:“現在正值秋天,御花園裡的花開的最好了;奴婢聽說皇上喜歡山茶花,宮裡的花匠專門從南方移栽了許多山茶花種植在花園裡,其中不乏珍品。”
徐昭看了看小香,她想去逛御花園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生活的環境,怎麼又跟楚燁牽扯上了?
小香講得的津津樂道:“娘娘生的絕色美麗,如果採摘些山茶花戴於發間一定會更好看,皇上若是見到,定會驚爲天人……”
聽着小香越講越興奮,徐昭終於忍不住打斷:“我只是到御花園裡逛逛,你總扯那人做什麼。”
小香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娘娘去御花園難道不是偶遇皇上?”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要見他?”
小香自作聰明:“皇上最喜歡看山茶花,娘娘常去御花園走走指不定就能遇見皇上;現在宮裡上下都在看咱們笑話,說娘娘不得聖心,早晚都會失寵;哼!得寵失寵也是他們能說的?等娘娘見到皇上一定要好好哄哄,爭取儘快把洞房花燭給補上,早些懷上太子。”
看着小香說的唾沫橫飛、眉飛色舞,徐昭直覺的雞同鴨講、深感無力;但小香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她必須想盡辦法快些懷上楚燁的兒子纔對。
所以剛纔停下的腳步再次邁起,甚至還滿含期望的朝着御花園快速移動;反正嫁都嫁了,她還介意被楚燁睡嗎?
只是,徐昭早該猜到,從她接了聖旨決定嫁給楚燁的那一天開始,她的人生就不再正常;所以,當她看見一個身着華衣錦服、玉帶金冠的貴氣清越的男子含笑朝着她走過來時,她只覺眼前黑光陣陣,差點叩跪在地怒吼一聲:這是爲什麼?耍老孃耍上癮了嗎?
“皇嫂。”
男子薄脣輕啓,將這兩個字咬的極輕,那張和楚燁頗爲相似的俊美面容帶着淡淡的笑意,可徐昭卻覺得那笑容似二月寒風,吹的她渾身雞皮疙瘩亂竄,頭皮陣陣發麻。
楚紹,先帝的九皇子,楚燁的弟弟,更是此次助楚燁登基爲帝的功臣之一;真正的皇親國戚、龍子鳳孫,因助新帝登基有功前途不可限量,這樣一個當紅炸子雞擱誰都會衝上去巴結一番;可徐昭卻避此人如猛虎,恨不能這輩子都不認識他。
若論起原因,徐昭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如果說她和楚燁之間的感情算是一段孽緣的話,那她和楚紹就是彼此的孽障;因爲她曾在楚紹的大婚之夜好心辦壞事,不小心幫着出軌的新娘子給楚紹戴了頂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