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區武功山路附近的一處破舊居民樓裡,寥寥幾個人住在理頭。由於不需要什麼身份證等,進去的人多爲非法在其一起的男女。纔不過晚上10點,好些個房間就傳來爽快的聲音。
江西穆住在四樓,關上了房門,但那牀搖動的聲音還有男女之間尋歡的叫聲是不絕於耳。只不過聽了一會兒,下面就可恥的漲了起來。
他翻開那本《洗冤集錄(上部)》,現在終於有時間好好的翻一翻裡面的內容。這本《洗冤集錄(上冊)》,便是從南浦令這混蛋那取過來的。如果不是江西穆親自取,南浦令這混蛋不知道會將這本書放在機器下墊多久。看着上面正正方方的壓痕,將封面以及後面幾頁壓出了褶子,他看着,就猶如自己的心口被壓着。
他摩挲着這本書,心中依然萬千感慨。至始至終,他都在尋找父親的痕跡,從而找出劫案的真相、槍擊事件的真相。爲了這個真相,他苦苦追尋了許久,除了爲父親找出真相,也爲給自己這十幾年來所遭受的苦難一個終結。
這本書或許是一個關鍵。還記得南浦令說,這本書送出去的時候是六七月份,而劫案發生的時間是一個月後的八月份。這難道不是太巧合了?或許——父親發現了什麼,但是不好說出來,所以就寫在書裡,當作贈品送出去。
江西穆凝視着這本書,然後用手機搜索這本書的介紹。介紹當中是這麼說的,《洗冤集錄》是中國古代法醫學著作,由南宋長期擔任司法官史宋慈著,刊於宋理宗淳祐七年(公元1247年)編成。全書共二卷,內分53項。同時也是世界上現存第一部系統的法醫學專著。《洗冤集錄》內容非常豐富,記述了人體解剖、檢驗屍體、勘察現場、鑑定死傷原因、自殺或謀殺的各種現象、各種毒物和急救、解毒方法等十分廣泛的內容,它區別溺死、自縊與假自縊、自刑與殺傷、火死與假火死的方法,至今還在應用。
他打開這本書,那張方格紙顯現在面前。他繼續翻看下去,上面的文字都是數着寫的,古樸的毛筆字體現幾個世紀前的智慧。豎排的文字旁邊,是一些註解,上面的鋼筆字剛勁有力。他輕輕的撫摸着那些註解,一種親和力自字體傳遞到手指,再傳遞到心中。
這就是父親寫的字。看着那由藍轉黑的字,他的心正激烈的跳動着。
他慢慢的翻着,後面都寫滿了種種註解,比如是對某個字的解釋,對某個句子的看法。滿滿一本書翻過去,他好像看到父親正在書桌前做筆記,泛黃的檯燈下,父親一臉的認真,帶着一絲虔誠。
放佛回到了小時候,父親與他說話的場景——撫摸着他的頭,跟他說着許多有趣的事情。他撫摸着書本,就如同輕輕撫摸着父親那滄桑的臉。
所以他堅信,父親應該會在這本書上以一種密碼的信息透露出來。他試過最普遍的摩斯密碼,但摩斯密碼是
一種時通時斷的信號代碼,通過不同的排列順序來表達不同的英文字母、數字和標點符號。而上面都是父親做的讀書筆記,應該不適於這個密碼。
再看看父親的讀書筆記,很有條理,在旁邊空白處對某個字或者詞進行解釋,並加之自己的看法。
江西穆不禁又否定自己最初的看法,看來這本書應該是父親的讀書感悟吧。
但如果這麼想的話,那前幾個月監獄崩塌之前,莫里亞蒂教授親自到檔案室當中,除了取走自己的檔案以外,還同時拿走了這本書的下冊。他會如此上心,那表明這本書還是有價值。
只是這個價值,自己看不出來罷了。
尤其是這本書最前面有一張方格紙。父親特地拿了一張方格紙,寫上“贈南浦令——江城”。僅僅是單純的讓書保持乾淨麼?
所以他一直覺得這方格紙張有貓膩,曾今試過用火微微的烤過,但是沒有顯現出字體。用水輕輕的沾溼過一部分,依然沒有字出來。種種他能想過的辦法,都沒能讓其現出字來。
房間外的那些牀的振動聲還有男女嗯嗯啊啊的叫喊聲,讓江西穆心煩意亂。他乾脆的躺在牀上,玩弄着手機。
這段時間,滿城都在抓捕他,他時不時都能看到下面道路有警車經過。
他並不覺得心理壓力很大,反倒是習以爲常一般,如果看不到警車經過,他反倒是覺得很不正常。
畢竟,在逃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不可後悔。
唯一有點擔憂的,就是與他相關的人都會有些麻煩。想到這,他立刻聯想到了宋情詞。警察一定會找到她,詢問一系列的情況。正因爲如此,他纔沒有聯繫宋情詞,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對她好,他纔要獨自一人。
他打開電子郵件,最新的一個郵件的發送人是格外的熟悉,這是他跟嚴陵溝通用的郵箱。時間是8月25日發出的,那時候不管是真的嚴陵還是冒牌貨嚴陵早就已經死了,那就只能是定時發送功能到點進行推送。
雖然這封郵件他看了很多次,但是每每讀起,心頭總會感慨萬千。
“雖然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是我依然把你當作兒子來看待。這十多年了,我們經歷了種種苦難,我都一直記得,也希望你能記住——苦難不是白受的,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回想當時在監獄的時候,你父親江城一直對我很關照,教我要好好的做人,如今我也把這句話言傳身教的傳給了你,也算是對江城的報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當初劫案的種種,要爲江城報仇,找出殺害你父親的真兇,爲了這一個目的你才成長至今。我想說的,就是希望你看淡這件事,畢竟這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你爲父親報完了仇,我特別的希望你要爲自己而活。”
這封信是以附件的形式傳遞給他,不知道是不是爲了不讓其他
人看到。所以點開這個附近,便是一個JPG格式的信,信的樣式是方格紙,嚴陵親筆寫上去的。
正因爲是親筆所寫,所以纔會倍加有感染力。
嚴陵在信裡最後提到,希望江西穆能夠爲自己而活。當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總是無法平靜。
在這十七年間吧,他無時無刻不再想着那劫案——在冰冷的、永不見光的過道里,親眼見到一個人倒在他面前,血流了一地。驀然,一個冰冷的手槍居高臨下的直指他的腦袋。幼小的他跌倒在地,頻頻後退,而那手槍卻一直沒有偏離過他的腦門。
那時候父親用最後的生命推開了持槍者,大聲的吼着,沙啞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兩個父親最後的遺言是如此的不謀而合,爲了江西穆活下去,而付出了巨大的生命代價。生命是如此的渺小,所以沐浴在陽光之下,真心感悟活下去的偉大。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江西穆輕輕的呢喃着。
他又再次看了看那封信,好似又想起了嚴陵。信是嚴陵親筆所寫,可見是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危險,提前做好了準備。作爲毒王的嚴陵,提及的不是如何處置家產,而是要他爲自己而活。
以前嚴陵都是直接在電子郵件寫,這次卻難得在一張方格紙上寫着。
江西穆半眯着眼眸,眉頭微微一皺起,他猛然坐起,快速的打開《洗冤集錄(上部)》找到那張方格紙。
他看向嚴陵寫的方格紙,按照方格數着讀,雖然不通順,但卻是另外一個發現。而父親給的這個方格紙,如果將其填滿的話,會不會有另外的發現呢?
那內容,會不會就是父親留下的這些讀書筆記,將之一個個的填到方格紙當中,如果以某種方式進行解讀,或許就有了發現。
爲了不浪費方格紙,他扯來幾張廢棄的紙,用鉛筆數好格子後,便打開《洗冤集錄(上部)》,開始將上面的內容往格子上進行填寫。
隔壁之前若有若無的男女尋歡的喊叫聲,又開始高漲起來,嗯嗯啊啊吵個不停。
在這樣的環境下,江西穆秉氣凝神,一個字的一個字的謄抄上去。當然,可能不一定是這樣,只有試過之後纔會知曉答案。
抄了約半頁紙,江西穆拿起來對照一下。但是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他抄寫的時候是逐條抄寫,所以有的地方空白很多,即使數着讀,也根本看不出什麼。
難道是全部抄寫滿麼?他又再次抄寫《洗冤集錄》裡的筆記內容,標點符號就按照習慣空一格,毫無相關的註解也全部抄在一塊,不再空一格。
等到抄完一面紙張,他開始去尋找上面的規律。先是一個豎行一個豎行的去看,一個豎行一個豎行的去排除。直到倒數第二行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端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