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這一隊離鍾家村最遠,到的也最晚。秦雷看着館陶領着石勇幾個迎上來,不由欣喜道:“不錯,沒有被金銀財帛迷花了眼。”
聽到秦雷這句誇獎,衆人很是歡喜。館陶捻鬚笑道:“請王爺過目。”秦雷哈哈笑道:“同去,同去!”便在幾人簇擁下,走向密林邊停着的十幾輛大車,查看這次傾巢出動打劫的戰利品。
這十幾車財物中,竟有五車黃金,共計十萬兩,折成白銀,就是一百五十萬兩。再加上各色絲帛玉器、古玩字畫,據館陶粗略估計,總值不會低於三百萬兩白銀。
經過這段時間的困頓,秦雷已經清楚這些數字意味着什麼,要知道大秦一年的歲入不過一千七百餘萬兩。這兩兄弟短短几年功夫貪墨出偌大家業,還能保證內庫連年增長,確實令人肅然起敬。
清點完戰利品,秦雷長舒一口氣,與館陶進林中說話。
此時夕陽近山,將樹林染得紅彤彤。秦雷望着被樹枝切割成一片片的落日,聽館陶在背後輕聲道:“我們能留下多少?”
秦雷沉吟道:“最多一半。”
館陶有些可惜道:“一百五十萬兩倏地送出去,有些可惜。”
秦雷轉頭望向館陶,爽朗的笑道:“先生着相了,應該說我們白得了一百五十萬兩,外加向老頭子賣了好,天底下哪找這樣好事去?”
館陶一想也是,自嘲道:“屬下是財迷心竅了。”
秦雷溫和地笑道:“先生是被王府雜務所羈,本王要說一聲抱歉啊。”
館陶灑然笑道:“王爺此話,屬下受之有愧。館陶空活幾十載,再不做些事情,就要終生一事無成了。”
秦雷笑笑,繼續道:“待會我們就分開,你帶石勇和馬南南下,走水路把東西直接運到秦奇那。我帶其餘人把剩下的東西趁黑運進宮裡去。”
館陶拱手領命,兩人出去後,卻看着七個黑衣衛面如死灰的跪在林邊。秦雷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邊站着的石敢,石敢單膝跪下,面色羞愧道:“啓稟王爺,方纔檢查,這七個兔崽子有夾帶。”
秦雷‘哦’一聲,平靜問道:“多少?”
“最多的有一把首飾,最少的有一個金元寶。”
秦雷輕嘆一聲道:“倒是不多,看來還沒有完全昏頭。”
石敢似乎聽出一點希望,小意道:“他們只是一時糊塗,屬下會嚴加管教的。”
秦雷搖頭道:“你管不着他們了,他們再也不是你的屬下了。”
石敢聽了,頹然道:“屬下確實不能勝任此職,甘願接受殿下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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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並不理會,大踏步越過他身邊,走到跪在地上抹淚的七人面前,沉聲道:“誰告訴孤,你們是怎麼想的?”
打頭跪着的一個囁喏道:“俺看那首飾好看極了,想俺沒過門的媳婦帶着一定美死了。就鬼迷心竅的塞到懷裡了。”
秦雷點點頭,又望向其餘幾人,也是各有理由,不是想着家裡婆娘月子裡身子弱,就是娃娃正長身體,一個個都讓人同情。
秦雷強抑着怒氣,閉目聽着幾人的辯解。等他們都說完,他突然睜開眼,像一頭憤怒的雄獅死死瞪着地上的七人,咆哮道:“狗屁!你麼這羣混蛋。一羣狗苟蠅營的混蛋。”
他有些顫抖的伸出右手,指點着幾個被他唬地臉色慘白的黑衣衛,憤怒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有二十萬兩的分成在等着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最多半年,你們每一個都有可能成爲小隊正、中隊正、甚至是大隊正嗎?難道這些還不能抵消你們心中的愚蠢嗎?”說着,暴怒的秦雷一腳把身邊跪着的衛士踹飛出去,又給了身邊另一個衛士一記兇狠的耳光,直接把他扇飛出去。
邊上的館陶和一衆屬下第一次見秦雷暴怒若斯,都嚇得不敢上前勸解。秦雷又打倒兩個衛士,才漸漸從狂躁的狀態中平復下來,有些低沉道:“你們都是隨我起家的弟兄,孤一直把你們當成手足一般對待。也曾想着讓你們將來都能封妻廕子,風光到老。看來這隻能是個幻想了。”
幾人這才聽出秦雷語氣中的決絕之意,大驚失色道:“教官不要啊……我們甘願受罰,求求您別趕我們走啊……”
秦雷的手指挨個點過七人,慘笑道:“虧你們記得‘教官’,我從乾州山裡就讓你們每日背誦的條例卻背到了狗身上。”
說完,長嘆一口氣道:“我們患難一場,孤也不會虧待你們,到了榮軍農場,再把家人接過去,好好過幾年安生日子,等解密期一過,你們想去哪都隨便。”
十年的解密期……
七人哀號着爬到秦雷身邊,乞求他的原諒。秦雷眉頭一皺,馬南便帶着衛士把七人架住。幾個人掙扎不已,其中一個嘶聲道:“王爺那天不是原諒石猛了麼?怎麼到我們這點小錯就要如此重處呢?”
馬南聞之大怒,正反給了他兩個大耳光,痛罵道:“按條例你們都是死罪,現在只讓爾等提前退役,還不知足嗎?”說着又要責打一番。
秦雷拉住馬南,平靜看着鼻青臉腫的衛士,淡淡道:“石猛是犯錯,你們是犯罪,這有質的區別。況且本王對諸位領隊傳達過,此次絕不法外容情,難道你沒有聽到嗎?”說完,再不理如喪考妣的幾人,徑直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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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件事情,秦雷一行晚了半個時辰纔到西安門下,此時已是月明星稀,城門早已關閉良久。
秦泗水過來請示,秦雷不耐煩道:“叫開城門。”秦泗水心中叫苦,中都城的城門是那麼好叫嗎?可這位爺自從上車後便一直拉着個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秦泗水也不敢多嘴,只得硬着頭皮到城門下大喊道:“守城的官軍聽着,此乃宗人府右宗人隆郡王殿下,命爾等速速開門,不得有誤。”
古怪難聽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異常刺耳。不一會,城頭上亮起幾隻火把。一個離奇憤怒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叫秦雷出來說話!”
車廂裡的秦雷懶得理會,對秦泗水吩咐道:“告訴他,想見本王就下來說話。”
秦泗水只好回去喊話,城上人聽了,怒罵道:“秦雷,孤與汝不共戴天。”說完,城上就沒了動靜。
秦泗水有些尷尬的站在城下,見城上連火把都沒了,這才跑回去,小心問道:“王爺,他們會不會開門?”
秦雷不理會他,兀自想着心事,自己以兄弟義氣治軍,不可避免有親有疏,本來公平合理的事情,落在別人眼裡也是有偏有向。若是那日不是石猛,而是馬南或石敢,今日斷不會有人提及。館陶先生提醒過多次爲上者不可與屬下過於親近,秦雷只當耳旁風,此時看來確實如此。秦雷喃喃道:“孤王孤王,孤獨的王爺……”
秦泗水一時沒聽清王爺嘟囔什麼,想要支起耳朵,仔細聽明白。卻聽得身後‘唔嚕嚕’的悶響,最左面的西雲門竟然真的緩緩打開。秦泗水驚奇道:“王爺,這門真開了!”秦雷並不驚奇,起身整一下王袍,出了馬車,上了邊上一匹烏黑的駿馬,正是那匹‘烏雲’。
西雲門洞開後,一隊持戈兵士打着火把從裡面衝出,把秦雷一行團團圍住。黑衣衛們毫不示弱的紛紛抽出兵刃對峙。秦雷彷彿沒看見場中針鋒相對的情形,對着門洞中剛出來的一騎輕笑道:“好亮的佛爺痣,原來是四哥專門爲小弟開門來了。太客氣了。下不爲例啊。”
圓臉的老四硬生生被氣成了長臉,哆哆嗦嗦剛要開口,秦雷又搶着道:“諸位軍士,這裡是要進呈陛下的賊贓。想必諸位還不知道吧?看這是什麼?”說着又無恥的祭起綠油油的馴逆杖,示威似的點了點。
碧竹杖一出,兵士們都有些畏懼,但仍強撐着維持隊形,依舊把秦雷等人圍在中間。
老四放聲大笑道:“想不到吧,比起你的馴逆杖來,他們更怕本王……”,笑畢,陰森森道:“拿下!”
兵士們慢慢的合攏上去,眼看就要與外層護衛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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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啥也不要,就祝大家中秋快樂,閤家團圓,萬事如意,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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