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沒見你們平時那麼孝心,除非是有仗打的時候,才跑到自己這邊來的。
看這架勢,再加上連施彥端都來了,陳風就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趙匡胤的陳橋驛兵變,就演了這麼一出把戲,下面的將領們擁立了趙匡胤當皇帝,把後周的皇上拋到了一邊。
現在,羅貫中肯定是將自己找到了傳國玉璽的情況,向這幾個人說了,所以,這幾個人,就想要重複一場這種鬧劇。
只不過,趙匡胤的兵變,導演是趙匡胤自己,而這次,陳風可沒有那麼情願。
畢竟,陳風知道,按照歷史,下面的朝代,該是明朝,而朱重八,此時也已經成了朱元璋,正在開創着自己的帝業。
朱元璋的腳步,和歷史上記載的都很相似。那麼,自己又算是什麼?
似乎,在這茫茫的歷史長河中,自己只是個匆匆過客而已。
當皇帝?陳風搖了搖頭,他真的沒有準備。
雖然陳風沒有接話,施彥端還是在護衛報告之後,就已經不請自入了。
看到施彥端來了,其餘的人眼神裡都有一種激動。
畢竟,施彥端可是跟了陳大人很久的,從煙雨樓開始,就已經在一起了,雖然中途出了些差錯,現在,卻依舊是陳大人身邊的第一人。
有施大人在,他們下面的話,就容易進行了。
“陳大人,下官施彥端,前來向陳大人請安。”說罷,施彥端兩膝下跪,兩手拱合,俯頭至手與心平,頭不至地而至手,行的是空首之禮。
請安之禮,始於遼,歷金、元皆然,直到清朝才廢除,變成了打千兒。
看到施彥端行如此之禮,陳風立刻兩手一扶,說道:“施大人,若論輩分,風兒還是晚輩,怎能勞你行如此大禮。”
“陳大人,這高下之禮,是萬萬不能有差錯的,長幼有序,高低有別,不可亂。”施彥端拜完了,才站了起來。
陳風之所以能夠放心大膽地南下,和施彥端在後方給自己坐鎮是有很大關係的,施彥端雖然軍事能力不是一流的,但是,守衛城池,也沒有問題,而且,施彥端的強項,是處理政務,高郵和揚州,都被施彥端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論從私交,還是公事,施彥端都是陳風的得力助手。
現在,施彥端也來了,不用說,肯定是羅貫中把消息也通知了他的這個老師了。
施彥端行完了禮,坐了下來,沒有說別的,直入正題。
“陳大人,下官聽說,在這平江城內,發現了一件寶物。”
傳國玉璽這四個字,他沒有說出來,用寶物兩個字代替,更有引申的含義。
陳風早就猜出他要這麼說,自己的這些人,也沒有必要瞞着,他說道:“不錯,現在就在這裡。”
“陳大人,那這個寶物的價值,您可知曉?”施彥端繼續說道。
聽到施彥端的問話,陳風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臺詞,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現在,這傳國玉璽,恐怕起的就是這樣一個作用,凡是拿到它的人,都會覺得,自己就會號令天下,它真的那麼好使嗎?
“黃金有價玉無價,那塊玉,的確是個寶物。”陳風說道。
“陳大人,我說的不是這個價值。”施彥端立刻說道:“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而從那之後,凡是得到那件寶物者,才被視爲是正統,歷任朝代,都是如此,現在,這件寶物,被陳大人得到,這就是說,冥冥之中,天意如此。”
天意?天意這個東西,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啊。
“對,陳大人,您從揚州崛起,從無敗績,現在,又有如此大的成就,我們拿下了平江,隨時都可以打到杭州去,這天下,遲早都是您的,現在,我們有了這些地盤,您先稱個吳王,以後等到大事已成,順其自然地,就可以稱帝了。”劉彥昌說道。
“此言差矣!現在稱帝,我們已經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常遇春反駁道:“連韓林兒都可以稱帝,徐壽輝也稱帝了,恩人爲何不可?論優勢,我們是最大的。”
稱皇帝?劉彥昌和常遇春兩人,都是武將,他們得知了那個寶物,能夠有這種想法,完全都在陳風的意料之中。
那麼,羅貫中和施彥端呢?這兩人的觀點,陳風是知道的,歷史上,張士誠進入蘇杭,就墮落了,要稱王,這兩人可是極力勸阻,可惜沒有效果。
現在,他們是會勸自己稱王,還是不稱?
想到這裡,陳風沒有聽常遇春和劉彥昌兩人的爭執,在等待着羅貫中和施彥端的發言。
果然,看到這兩人幾乎要吵起來了,施彥端說道:“常兄弟,劉兄弟,現在,陳大人就稱王,甚至把這件寶物拿出來,號令天下,並不合適,畢竟,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抗衡各路的軍隊。”
聽到施彥端這麼說,常遇春首先就將目光轉了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要是施彥端這麼說,恐怕他就要怒喝了。
不過,現在是施彥端的話,常遇春知道他是恩人的軍師,這話說起來,就一定有深意。
“現在,想要得到這寶物的,恐怕不僅僅是韃子,就是在我們的義軍序列裡,徐壽輝,韓林兒,甚至就是朱元璋,恐怕都想要要這個寶物,所以,如果我們現在就大肆宣傳的話,我們將面臨的,就是幾乎所有的武裝,都會恨不得從我們的手裡,將這寶物搶走,我們哪怕是有再精銳的部隊,也抵擋不住連續不斷的敵人。”施彥端說道。
聽到施彥端這麼說,陳風不住在心裡感嘆,自己找了施彥端來做幕僚,果然是選對了人,他的見識,非常過人。
在歷史上,如果不是施彥端跟錯了主人,而是跟着朱元璋的話,可恐怕也是和李善長,劉伯溫一樣的名人。
“施大人,那您這麼說,我們豈不是雖然拿到了這個寶物,也不能來號令天下?”常遇春問道。
“是的。”施彥端說道:“最近幾年內,我們擁有這個寶物的消息,必須要保密,現在,只限於我們這幾個人知道,再傳出去,恐怕就會對陳大人有危害。”
“對,就是,得保密。”羅貫中也說道,絲毫不去想,其實,這秘密,都是他傳出去的。
施彥端急匆匆地從揚州趕過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怕陳風得到了這個寶物,忘乎所以,然後,立刻就將這消息散播出去,這樣的話,那可就四面樹敵了。
“接着說下去。”陳風說道,其實,他已經隱隱覺得,施彥端正在將自己的思路,帶到一個正確的軌道上去。
“現在,看起來四面都在起義,但是實際上,韃子仍然有很強大的力量,而我們,只是佔據了揚州和平江等地,治下人口不過二百萬,我們的基礎,仍然很薄弱。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修養生息,趁着這個短暫的和平時期,發展我們的軍力,想要徹底戰勝韃子,以及其他的義軍,我們至少需要五年的發展。”施彥端說道。
施彥端的眼光看得很遠,雖然現在,都是爲了打韃子這個共同的目標到一起的,但是,到了最後,得天下的卻只能是一個人,這麼多的義軍,彼此之間,還會有一個爭鬥,當初的楚霸王,雄兵四十萬,結果沒有抓住時機,最後被劉邦所敗。
現在,江浙行省無力對付他們,韃子也沒有騰出手來,趁着這個機會,儘快地發展自己的實力,纔是最主要的。
在這裡面,最重要的就是水軍,現在,他們想要在江南繼續有所發展,那就需要有水軍,有強大的水軍。
“等到我們的實力強大了,那個時候,韃子也已經被四周的起義耗盡了所有的實力,這個時候,就是我們雄起的時機,那個時候,我們再拿出我們的這件寶物來,我們纔是正統。”說到這裡,施彥端眼裡有一種憧憬。
沒有想到,施彥端還有這麼複雜的想法,先讓韃子和其他義軍打鬥,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做得利的漁翁,不過,這手段,陳風喜歡。
“那我們現在,什麼仗都不用打嗎?”常遇春問道。
“當然不是,我們不打,怎麼發展我們的實力?等到打敗了楊完者所部,我們就繼續向南,拿下杭州,先把這些富庶之地,全部佔下了再說。”施彥端說道。
聽到施彥端的話,常遇春也露出了笑容,只要有仗給他打,他就願意。
“陳大人,下官的話已經說完了。”施彥端說道。
此時,陳風還沒有表態。
當皇上?陳風知道,自己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不過,現在這些人,都是跟隨自己的最堅定的部下,是不能讓他們寒心的。
“寶物之事,任何人不準泄密,我們今年的作戰對象,主要是楊完者所部,之後,就是杭州。”陳風說道。
陳風的回答,模棱兩可,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自認爲正確的理解。常遇春笑得最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