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乘既然說,江浙行省要消滅這羣苗人,陳風當然就隨聲附和了,好啊,什麼時候消滅,我在一邊搖旗吶喊!
當然,達識貼睦邇沒這麼傻,苗人幹壞事很勇敢,作戰也有種小混混不怕死的勁頭,江浙行省就是出動五萬軍隊,恐怕也幹不動這三萬的苗軍,到時候,江浙行省,也徹底元氣大傷了。
江浙行省希望的,是靠陳風的軍隊,來打擊這羣苗軍,同時消耗陳風和苗軍的實力,這樣,對江浙行省纔是有利的。
因此,楊乘聽到了陳風的話,頓時臉色一變,說道:“陳大人,我們江浙行省,非常想要把這羣苗軍粉碎,但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這羣苗人,戰鬥力是非常強的,只有陳大人的軍隊,才能夠與之抗衡。”
“楊大人,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江浙行省,想請我出兵了?”陳風問道。
楊乘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吐沫,說道:“是的,陳大人,您手下兵精將廣,戰鬥力強,只有您的軍隊,才能夠打敗這羣苗軍,剷除這顆毒瘤。”
聽到楊乘這麼說,羅貫中在心中暗暗譏笑,江浙行省,難道沒有人了嗎?派了這麼個傢伙前來,根本就不懂如何談判。
等着看吧,陳大人要不獅子大開口,跟江浙行省要出足夠的好處來,是絕對不會肯出兵的。
其實,就是沒有江浙行省的請求,己方也準備剷除楊通貫了,他居然敢下蠱毒來害陳大人,就已經宣告了他的死亡。
陳風卻知道,他們爲何派楊乘來,因爲他們怕死。
要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雖然他說的好聽,實際上就是反賊,不管以後會不會反正,現在,就是朝廷的敵人,來陳大人這裡談判,搞不好,就會站着進來,躺着出去,所以,江浙行省的那些頭頭們,在沒有摸準了陳風的態度之前,誰敢前來?
來的肯定不會是在官場上混着的老油條,那就是像楊乘這樣的耿直之人了,說得難聽點,其實就是二愣子,只有他纔敢來。
聽到陳風的問話,楊乘說道:“是的,我們就是這個意思,請陳大人出兵,剿滅這羣賊兵!”
他這說的,似乎兩人是一個戰線上似的,親密無間的戰友。他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各個勢力之間,講究的絕對不是友誼,而是利益。
“那麼,我需要出動多少兵馬?”陳風問道。
“楊通貫手下,有三萬人馬,其中純種的苗人,有一萬多人,最精銳的,就是他手下的頭號大將呂才率領的七千軍隊,所以,想要對付楊通貫,陳大人至少要拿出三到五萬的軍隊來。”楊乘說道,這一路上,他就已經算好了。
“那我要如何進攻楊通貫所部?”陳風又問道。
“達識貼睦邇大人,會給楊通貫下命令,讓他率領軍隊,進攻松江。”楊乘說道。
“楊通貫,會聽你們的命令嗎?”陳風問道。
“會的。”楊乘說道:“現在,陳大人的軍隊,主要集中在平望,松江的兵力不足,現在,陳大人又以爲,楊通貫會進攻平江,所以,楊通貫接到命令之後,就應該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打松江?楊通貫要是真打,還是有可能取得成功的,不過,以常遇春的反應,再加上自己的信鴿系統,只要松江能夠堅持上一天的時間,常遇春的軍隊就會趕到。
再說,就算是能夠打下松江來,楊通貫就肯嗎?如果江浙行省就這樣下命令的話,那達識貼睦邇的腦袋,算是被驢給踢了。
如果江浙行省這樣來糊弄自己,那麼,楊通貫不會上當,自己更不能上當。
“楊通貫,爲什麼會接受這個命令?他有什麼理由,會讓他的手下,去啃松江城的城牆?”陳風問道。
“我們江浙行省會下令,如果楊通貫打下了松江府,那麼,楊通貫就是松江府的府尹,那裡,都歸楊通貫管轄,他的軍隊,也會是那裡的常駐軍隊。”楊乘說道。
原來如此!這個餡餅,還真是大啊!
楊通貫,現在在禍害嘉興,嘉興的百姓,已經快被禍害遍了,估計,他也有些膩了,所以,江浙行省讓他繼續北上,禍害松江府的人,而且,現在在嘉興,他還不能完全無法無天,但是,到了松江府,他成了府尹,那整個松江府,還能有百姓安寧嗎?
反正松江府現在是自己的地盤,所以,江浙行省纔有此想法吧?不讓楊通貫去打平江,只打松江府,難度就小很多了。
有這個餡餅,楊通貫還真的會同意。
作爲一個政治家,必須權衡各方面的利益,這達識貼睦邇,纔算是真的老道,到時候,要是自己沒有打贏楊通貫,讓楊通貫佔了松江,這江浙行省,也就有了收復失地的功勞了。
想到這裡,陳風不由得下了決心,剛剛還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現在,不開也不行了。
楊乘哪裡懂得這些,他還在侃侃而談:“這樣,楊通貫會進攻松江府,只要陳大人的兵馬,在金山的橫潦涇渡口設伏,就能夠將楊通貫的人馬,全部殲滅,徹底剷除這顆毒瘤。”
楊乘說得很輕鬆,彷彿,楊通貫的苗軍,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楊乘說完,望了陳大人一眼,說道:“只要我們密切配合,楊通貫,作惡多端的苗軍,那裡就是他們的墳墓。”
楊乘相信,陳大人對於殲滅這股苗人,也是非常熱心的。
“那麼,江浙行省打算給我出多少糧餉啊?”陳風笑呵呵地問道。
糧餉?聽到這話,楊乘一楞,平江等地的賦稅,又沒有給江浙行省上交,江浙行省吃虧吃大了,現在,怎麼還和江浙行省來要軍費?
這話立刻把楊乘問得愣住了。來的時候,可沒有提到這一條啊。
“陳大人,我們江浙行省,現在糧餉也比較緊張。”楊乘說道:“陳大人一心爲國,這糧餉,是否可以自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本來,我在平望駐軍,糧餉就有些短缺,這再轉戰金山,就無法填空缺了啊。”陳風嘆了口氣,說道:“爲了保衛平江和松江,我可是耗費無數,連我自己的家產都用上了,而且,爲了讓這裡的百姓過上好日子,開墾周圍的農田,興修水利,我可是花費了大筆的銀子,你應該知道,我的軍隊戰鬥力有多強,楊通貫作惡多端,我早就想把他除掉了,你可知道,我爲何一直沒有動手?”
“沒有錢?”楊乘問道。
“是啊。”陳風說道:“這一打仗,就會死人,死了人,就得有撫卹,我的軍隊爲何作戰那麼勇敢?因爲我的撫卹金是最高的,現在,要是我爲了保衛江浙行省,打了楊通貫,多了不說,上千的傷亡總會有的,就按照兩千人的傷亡來說,每人一百兩銀子的撫卹金,這可就是二十萬兩銀子啊!再加上糧餉,再加上鼓勵士氣,每人至少得在打仗前,多發二十兩銀子做鼓勵。我現在,如果要對楊通貫用兵的話,至少要多花費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一百五十萬兩!
楊乘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數字代表什麼意思?江浙行省現在的府庫裡,能夠有十萬兩銀子,就不錯的了。
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對於江南的大戶來說,傾其所有,是能夠拿出這麼一筆來的,但是,對於行省的官方來說,這筆錢,就是足夠的大數目了。可以說,江浙行省上駐紮的所有軍隊,一年也耗費不了這麼多銀子。
不過,陳風說得也沒錯,他的軍隊戰鬥力強,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餉銀豐厚啊。
沒有錢,誰給賣命啊。
陳風繼續說道:“本來,爲了我們江浙行省,我們受點委屈也是可以的,自己能想辦法,但是現在,爲了恢復農業生產,我們免除了一年的賦稅,在這一年內,我們是沒有任何收入的,所以,現在根本就無法從其他方面,湊出這筆銀子來,所以,我的軍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楊通貫作亂啊。”
看着陳風痛心疾首的樣子,楊乘說道:“陳大人,您一片丹心,在下都知道了,待在下回去之後,稟明達識貼睦邇大人,一定會想辦法,給您湊出這筆銀子的。”
看着楊乘匆匆離去的背影,羅貫中有些不解,說道:“陳大人,現在,我們正好需要解決楊通貫的問題,現在,既然江浙行省肯配合我們,全殲楊通貫的軍隊,不是難題,現在,爲何要這樣給江浙行省壓力?萬一他拿不出這筆銀子,取消了這項計劃呢?”
一百五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江浙行省願意割肉嗎?
陳風笑了笑:“本,如果不是楊通貫把達識貼睦邇逼上了絕路,你認爲,他們會這麼急匆匆地來跟我們合作嗎?既然他來了,那麼,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讓我們乖乖地幫助他們,爲了消滅楊通貫,江浙行省,是願意出這筆錢的。現在,能否談成,不在於我們向江浙行省要多少錢,而在於這羣苗人有多無恥。”
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夠消滅了楊通貫?想要讓自己免費出兵,替他們消滅了楊通貫,哪裡有那麼輕鬆的事情!陳風又不是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