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旅店。
送走了羅海婷,董學斌一個人跟房間陰着臉抽了根菸,這事兒當然不算完,呂大發和他背後的勢力已經下了狠手,是沒打算給董學斌和謝慧蘭留一絲的餘地,那他哪裡還會客氣?爲了自己更好的開展招商局的工作,爲了不影響謝慧蘭的威信,這個和他作對的呂大發,董學斌是非除不可的,他本還想等一等,可現在見對方下手這麼快,也不打算坐以待斃了!
折騰我?
那我他媽也不讓你們丫好過!
雜兵董學斌剛剛已經收拾了,現在該找正主兒了!
說幹就幹,董學斌可不想再等對方出第二招,他直接下樓開車,一直向東過了兩個路口,然後拿起手機跟公安局裡的一個老部下聯繫了一下,讓他幫忙查到了呂大發家的住址,旋即一刻也不停留,董學斌直奔一個九十年代左右的小區,把車停在外面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下車往裡走。
招商局沒有自己的宿舍大院,只有一棟宿舍樓,還是跟縣裡幾個直屬部門機關合再一起共用的,左手邊那個紅磚樓就是招商局和文化局的樓,再往後有人大政協幹部的家屬樓,也有工商和稅務等部門的幹部樓,小區很大,住的也大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幹部,很多人把這小區稱作縣裡的小家屬院。
董學斌大步往裡走。
小區門衛並不認識他,看看那邊,也沒攔着。
進去後,董學斌直奔目的地——那個招商局的紅磚樓。
剛剛電話裡聽到的層數是六層,六層601,往上一看,這邊除了一層有護欄外,二層以上都沒有,畢竟還很少有人來小家屬院偷東西,所以也沒人安護欄,這樣的話,爬上去的難度就太大了,董學斌擰擰眉頭,乾脆進了一單元,走樓梯爬到六樓,看看601,伸手按下了門鈴。
叮咚,叮咚。
接着董學斌身子一退,又下到了五樓半的位置。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咔嚓,門開了,呂大發的妻子李紅探出了頭,“人呢?誰按的門鈴?”
還沒等她眼睛看向下面,五樓半的董學斌就冷着臉下了指令——stop!
時間驟止!
空氣一凝!
見時間停住,董學斌調出了menu查看了一下剩餘時間,還行,過年這些天積攢出了不少,完全夠用,於是董學斌大步上樓,看了李紅一眸子,虞大姐被她毀容的一幕此刻還歷歷在目,董學斌忍住要弄死她的衝動,一低頭一彎腰,擦着門的邊緣,順着她胳膊底下走進屋裡。
客廳裡有兩個人,分別是呂大發和董學斌方纔在旅店外見過的那個跟呂大發長得很像的人。
呂大才正託着一張訴苦的臉看着他哥哥。
呂大發黑着臉叼着煙看着門口,菸頭上飄着一圈煙霧,此刻也定在了空中。
董學斌眼睛眯了眯,先走到了一個房間門口,用很大力氣將被時間凝固住的門拉開,看佈局,這裡應該是呂大發兒子呂曉磊的臥室,孩子可能被送去姥姥奶奶家了,屋裡沒有人。
一折身,董學斌進了另一間臥室——呂大發夫妻倆的屋!
關上門後,董學斌一打響指……stop!
……
……
外面,聲音傳了進來。
“小紅,誰來了?”是呂大發的聲兒。
“不知道,沒人。”李紅碰地關上門,道:“也不知誰這麼缺德!”
呂大才道:“嫂子,可能是樓裡的小孩兒瞎按的吧。”
呂大發道:“好了,沒人就沒人吧,大才,接着說正事兒,你再跟我詳細說一遍經過,怎麼可能姓董的說沒就沒了?還有我讓人叫去查房的警察,我剛接到信兒,人已經讓刑警隊抓走了,說他們冒充警察,這三人進了董學斌住的旅店走了一圈,結果身份證和工作證全丟了!這是搞什麼?難道要告訴我見鬼了嗎?啊?”
呂大才嘆氣道:“我也不清楚那董學斌怎麼就……”
他們跟外面說着,董學斌卻沒有繼續聽下去,輕手輕腳地跟屋裡走走看看。
董學斌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來抓呂大發的把柄的,比如他還跟京城國安分局的時候,就爲了扳倒一個領導而從他家裡找到了幾張數額巨大的存摺,如果有秘密,有不少人都習慣把它藏在家裡的,董學斌就是爲了找證據來的。當然也不一定非要呂大發貪污受賄的證據,只要能讓他顏面大失打掉他的威信就足夠了,不過,把柄這玩意兒是越多越好,董學斌可來者不拒。
找吧!
我就不信你丫清清白白什麼秘密也沒有!
外面的呂大發一家人還在說着話,殊不知家裡已經進來人了。
枕頭底下,褥子裡,牀墊子下面,櫃子中間,大衣櫃後面,董學斌反反覆覆地翻找着,甚至連櫃子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沒放過,翻了兜口翻夾層,枕頭和被褥中間夾沒夾東西也被細心的董學斌確認了一下,好歹是搞過公安工作的,這點搜查底子還是很厚實的。他動作很輕,儘量不發出一丁點聲音,而且翻完後還把東西放回了原位,不想被呂大發李紅事後察覺到。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屋裡都被翻遍了,可是卻什麼也沒找到。
董學斌看着存摺上的那可憐巴巴的三萬元存款,皺着眉頭將存摺放了回去,眼中閃爍不定。
這麼清白?
怎麼可能!這老東西藏得夠深的!
看看錶,晚上八點一刻,董學斌還就不信邪了,繼續挖地三尺地找了一遍,這回連書架上每一本書的每一頁都匆匆翻了翻,連地上的瓷磚也輕輕按了按,看有沒有哪塊鬆動的地方。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董學斌不禁想到,莫不成姓呂的把秘密藏到客廳或者孩子的屋了?不太會吧?
這時,外面的談話聲讓董學斌豎起了耳朵。
李紅道:“老呂,董學斌那小兔崽子可記仇,咱們上次就惹了他,這回你又找人辦他,他會不會對你不利?”
呂大才道:“是啊哥,我看你最近……”
“不用擔心。”呂大發冷笑一聲,“他對我不利?他還能有什麼招兒?查賬?我不怕查,其他生活上的問題?我沒有!別說這個了,就算現在有紀委介入調查,查家裡查我賬戶,也一點事兒都沒有,他董學斌要是真敢查我,我還敞開雙手歡迎呢,等什麼也查不出來,我看他怎麼收場!”
李紅不放心道:“真沒事?”
呂大發道:“放心吧,我你還不知道嗎?怎麼可能留把柄給人?”
李紅一呼氣,“那就好。”
一聽這話,董學斌就心頭一皺,既然呂大發說得這麼肯定,估計還真沒什麼把柄了,不然跟家裡人面前,他也沒必要吹這個牛。一時間,董學斌有點沉了臉,經濟上沒問題?生活作風上沒問題?那他媽怎麼收拾姓呂的?難道真要他找謝慧蘭求助?讓謝姐那邊動動手?不行!那樣的話自己這張臉還往哪兒放呀,之前他可信誓旦旦地和謝慧蘭保證過事情交給他的了,董學斌可不能讓愛人以爲自己沒能力,也不能讓其他同事和手下人以爲自己只會靠領導。
把柄差不到?
一計不行又生一計!
董學斌準備跟丫耗下去了,實在不成他就打算拍幾張呂大發和李紅牀上的照片,滿大街的一貼,嗯,只是這樣就落了下乘,丟臉是能讓呂大發丟臉了,但明眼人不難猜到這是自己乾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董學斌自己的聲譽也將受到很大影響,給人留下一種不擇手段的壞印象,所以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
忽然,外面有人手機響了。
鈴鈴鈴,鈴鈴鈴。
然後是呂大發的聲音,“喂,我小呂……是……對,那件事……嗯……好,好,我馬上過去您那裡。”
好像是什麼領導的電話。
電話掛了,呂大發道:“我出去一趟,別擔心了,這次沒收拾了姓董的,明天后天我還有的是辦法給他難堪,保證讓他終生難忘。”
李紅問:“你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呂大發道:“去見個領導,嗯,大約得一個小時吧,或者更晚。”
“噢。”李紅道:“你開車慢一點。”
呂大才道:“哥,那我等你回來?”
呂大發道:“行,一會兒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呢,你先陪你嫂子聊聊天。”
半分鐘後,哐噹一聲,門關了。
屋裡的董學斌無奈搖搖頭,得,正主兒走了,這回就算想拍他夫妻倆牀上的照片也拍不着了,唉,自己跟這兒也沒用了,想一想,這種照片不拍也罷,他不能爲了對付呂大發傷了自己的威信,這是得不償失的,這是政治上的不成熟,嗯,還是得想辦法找呂大發把柄啊。
先回去吧。
響指無聲地一打。
董學斌旁若無人的擰開臥室門,就要出去。
可下一刻,董學斌看到了一幕令他毛骨悚然的畫面,他一臉愕然地腳步一頓,呆呆轉身,又回到了主臥室裡,咚的一聲關上門。他簡直不敢相信,外面客廳裡,呂大才居然和他嫂子李紅處在一個擁抱的姿勢上,靜止在那裡被停住了時間!
我去!
董學斌知道,自己可能找到對付呂大發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