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趙家。
趙晨濡掛斷了電話,朝坐在他對面的唐朔臉上看了一眼道:“皇甫元洲打來的,他說對付蔣家的事情要提前。”
“他們說什麼時候動手?”唐朔立即問道。
“明天!”趙晨濡回答了一句,雙眼便僅僅的盯着唐朔的反應。
但讓他有些失望的是,對方竟然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動。養氣功夫可謂極深。
唐朔早就料到自己回來之後會發生一些對己方不利的事情,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着急,現在就忍不住就要出手了。
他早上和王碧涵以及餘浩然一行到了燕京,連家也沒有回便來了趙家。
之前將皇甫元洲的表弟皇甫正奇交給了趙晨濡之後,他和趙晨濡實際上已經有了一份合作的基礎。
在皇甫元洲和宋文昌幾人拉攏趙晨濡對付他的時候,趙晨濡便和他取得了聯繫。
有這樣一個根本不會被懷疑的‘內奸’在,這段時間皇甫元洲幾人的陰謀他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唯一讓唐朔覺得疑惑的是,他明明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蔣天彤,可蔣天彤卻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一樣,甚至在得知自己資金緊缺之後,還拆借了一千億給他。
不過想到對方上次處理皇甫元洲的事情,唐朔便覺得自己是白操心了。更何況對方手裡還有一個近乎於逆天的天腦在。別說她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算是不知道恐怕也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
唐朔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智商。
可和蔣天彤接觸的久了之後,他便愈發的相信,蔣天彤要是想將他賣掉的話,他一定會幫對方數錢。
“這件事算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唐朔微笑着對趙晨濡說道。
“我不需要你什麼人情,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趙晨濡冷笑一聲道:“雖然我也參與這次的投資了。但我根本沒想要賺錢。”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唐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而且你覺得蔣天彤是一個輕易就會被擊垮的人嗎?”
趙晨濡沉默了一陣。然後出聲問道:“巴寶莉的子品牌真的是你的?”
這個消息也是他剛剛聽皇甫元洲提起的,大概對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和唐朔竟然會在一起,想要給他製造一些緊迫的壓力,所以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是我的。”唐朔十分坦然的點了點頭。
趙晨濡深吸了一口涼氣,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發現唐朔身上到底有什麼非同尋常的地方。
論長相,比唐朔帥的和比唐朔醜的幾乎對等。
論氣質,他實在沒有發現唐朔身上有什麼過人的氣質。
論家世,不說五大家族,就算是一個國內小地方的家族恐怕也足以碾壓他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幾乎以橫衝直撞的姿態出現在了燕京。進而將整個燕京攪成了一潭渾水,甚至就連原本已經處於鼎立之勢的五大家族也因爲對方而不斷開始交鋒。
誰能想到,現在竟然還讓對方折騰出了一個奢侈品品牌!
趙晨濡盯着唐朔看了一會,他忽然覺得有些氣悶,隨即便挪動了一下輪椅,想要去窗前打開窗戶呼吸兩口新鮮空氣。
唐朔看出了對方的意圖,起身過去幫趙晨濡推了一下輪椅。
打開窗戶之後,趙晨濡深吸了一口突然灌進房間的寒氣,裹了裹腿上的毯子之後,他轉頭對唐朔道:“你是在內疚嗎?”
唐朔輕笑一聲。搖搖頭道:“沒有。”
“……”
趙晨濡原本是想諷刺一下唐朔,可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就將他後面的話完全堵死。
現在他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腿並不是因爲唐朔的關係才斷掉的,但在這件事中,唐朔多少也需要負上一大半的責任,而且蘇冉的事情也讓他無法原諒唐朔。
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對害自己斷腿的皇甫元洲仇視一些,所以只能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和唐朔之間的積怨。
唐朔十分認真的望着趙晨濡,接着說道:“就算是坐在輪椅上的人是我,我也會選擇做和那天相同的事情!”上向引扛。
別人根本無法理解唐朔和蘇冉之間的關係,他們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命中註定,而他的這句話也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趙晨濡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終於發現自己究竟和唐朔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
唐朔決定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將地點安排在他的家裡。
……
從趙家出來之後,一輛原本停在街角的奔馳便立即駛過來停在了唐朔的面前。
唐朔拉開車門,對正在開車的年輕人道:“辛苦你了,去楓山。”
年輕男子衝唐朔笑了笑,然後沉默着發動了車子。
他是原來燕子門的人,時達這次專程讓他來給唐朔開車,並且告訴了他唐朔身份,所以男子自然不敢怠慢。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唐朔對年輕男子道:“馬坤現在在什麼地方?”
年輕男子立即回答道:“他前兩天去了廣粵。”
唐朔眯了眯眼睛,沒有再接着去問什麼。
馬坤是時達的侄子,也是之前時達按照約定來找他時,跟在對方身邊的國字臉男。唐朔依稀記得對方當初和時達的意見有些不合,然後他擔心生出什麼亂子,就派吳凌雲去盯着對方。
吳凌雲盯了兩天沒有發現對方的異常,然後又因爲去做其他的事情,將馬坤給放在了一邊,唐朔也只是突然想起了這件事,然後順口提了一句。
現在原本的燕子門已經被方詩柔徹底掌握在了手裡,就算是這個馬坤想要做些什麼事情也不容易生出風浪。
因爲路上大雪的緣故,車子開的並不是很快,等到了蔣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唐朔下車之後保鏢便立即爲唐朔打開了大門。
唐朔進去之後便對坐在客廳的關德庸道:“關老。”
正在喝悶酒的關德庸揮了揮手道:“唐朔,你來的正好,來陪我喝兩杯。”
唐朔笑了笑道:“喝酒沒問題,只是我有點事情想要先和天彤聊聊。”
“嗯?”
關德庸咳嗽一聲,皺眉問道:“天彤不是去你家裡了嗎?”
“去我家裡了?”唐朔疑惑的說道。
“是啊,帶着初夏一起去的。”關德庸點了點頭道:“她過年的時候一直在那邊,還接我過去一起吃了頓飯。”
唐朔挑了挑眉毛,這次的誤會似乎有些大了,這個女人怎麼會跑到自己家裡過年?
他在回國之前跟對方打電話的時候對方根本沒有提起這件事,而他自己也忘記詢問一聲。想到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唐朔便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關德庸看着唐朔的表情,疑惑的出聲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我現在就派人送你過去?”
“不用了,也不是什麼急事。”
唐朔一咬牙,走上前坐在了關德庸的身邊,抓起一個空着的酒杯道:“我來陪您喝兩杯酒。”
關德庸點了點頭,給唐朔倒了半杯之後道:“來來,我們喝…咳咳…一杯。”
唐朔疑惑的看了看關德庸,出聲問道:“關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要緊,可能最近降溫感冒了。”關德庸出聲說道。
唐朔伸手在對方的額頭摸了摸,見沒有半點發熱的跡象之後,便點頭說道:“還好沒有發燒。”
“不管這些了。”關德庸伸出手道:“我們先喝。”
推杯換盞間,剛剛開封的一瓶牛欄山已經見底。關德庸平時很少喝酒,饒是酒量不錯,現在喝多了之後他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唐朔,以後天彤就交給你照顧了。”關德庸看着唐朔說道,說完他便跟着就咳嗽了兩聲。
唐朔悻悻的笑了笑道:“我會的。”
“嗯。”
已經初顯醉態的關德庸點了點頭,拍了拍唐朔的肩膀道:“我知道,沒有你的話蔣家可就散了。”
唐朔搖了搖頭,急忙說道:“我根本就沒有做什麼。”
“我雖然老了,但還沒有糊塗。”關德庸伸手打斷唐朔的話,隨即嘆息一聲道:“你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女人多了一點!”
唐朔苦笑一聲,端起杯裡的酒灌進了口裡。
關德庸打了一個酒嗝,話鋒一轉,一臉尷尬的對唐朔說道:“你家裡姓吳的那位大嬸是什麼人啊?”
“她喜歡蘇冉,從小就開始照顧蘇冉,名義上是蘇冉的保姆,但實際上兩人差不多是母女關係。”唐朔回答了一句,突然詫異的看着關德庸道:“關老是不是……”
關德庸喪妻,而吳嬸肯定沒有男朋友。
只是關德庸現年已經有七十多歲了,而吳嬸只有四十多歲。兩人要不是年紀差距大了點,唐朔倒也樂得介紹雙方認識。
想到這裡,唐朔的心裡便開始苦惱了起來,他應該怎麼勸阻關德庸打消這個念頭?
啪……
關德庸直接拿筷子在唐朔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出聲說道:“你亂想什麼呢?”
“……”
唐朔咧咧嘴,要不是從小就接受尊老愛幼的教育,唐朔都直接還手了。
他這還什麼都沒說呢,關德庸又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我跟她交手了。”關德庸一臉唏噓的擡起頭。
唐朔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剛剛只是誤會了這兩個人的關係。唐朔便對關德庸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以他的身手在吳嬸手中只有吃癟的份。至於關德庸,恐怕吳嬸讓出四肢都可以將其擺平。
“她的身手不錯,讓我有種看不透的感覺。”關德庸臉色嚴肅的咳嗽一聲,接着說道:“我們兩個交手十多招,最後勉強打成了一個平手。”
“……”
唐朔認真的看着關德庸,見對方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心裡疑惑了起來。
難道自己家裡又多了一個姓吳的大嬸?
關德庸咳嗽一聲,遺憾的說道:“沒想到我竟然和一個女人打成了平手!”
唐朔很想告訴關德庸自己連對方都打不過,可這件事着實有些不簡單,唐朔決定在詢問吳嬸之前,先將事情隱瞞下來。
見杯裡和瓶裡的酒都已經見底,唐朔便出聲道:“關老,時候也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關德庸點了點頭,想要回答唐朔的時候嘴角忽然溢出了一絲鮮血,直接向後仰了過去。
唐朔眼皮一跳,立即伸手扶住對方,出聲問道:“關老,你怎麼了?”
關德庸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便直接暈了過去。
唐朔立即出聲道:“來人,喊醫生和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