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蕭逸要讓她來他這邊,這三個男人太惹眼了,若他們同時來到她現在住的宅子,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
徐靜點了點頭,蕭逸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似乎有些心事,以爲她在憂心,不由得低聲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是因我們而起,我們定會保你和你身邊的人無虞。”
徐靜不禁擡眸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一時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她不是在擔心這個,而是還在不由自主地受到原主記憶的影響罷了。
坐在對面的趙景明和蕭禾何嘗見過蕭逸這般溫柔體貼的模樣,不禁都在心中嘖嘖感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趙景明向來心直口快,撇了撇嘴道:“硯辭,你但凡有對着徐娘子一半的耐心,上一回我娘舉辦的賞花宴就不用得罪那麼多閨秀娘子了,你不知道,上回你得罪的那些娘子的親孃後來紛紛來找我娘抱怨,我娘說你不得,只能把氣都撒我頭上了。”
徐靜微愣,不禁訝異地揚了揚眉。
賞花宴?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古代貴族相親宴?
蕭逸竟然去參加這種相親宴!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湊這種熱鬧的人啊!即便徐靜覺得他遲早會娶續絃,也以爲他定會走媒人包辦這種傳統路線。
沒想到這男人看着沉穩端正,內心還挺放得開的。
至於趙景明說蕭逸對她有耐心這件事,徐靜是完全沒放在心上,這傢伙是沒見過蕭逸對她沒耐心的樣子,這會兒對她稍微有了點耐心,只是看在她替他破了幾個案子的份上罷。
趙景明見徐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立刻知道她這是對他的話題感興趣的意思。
這還是這趙四娘第一回這般熱切地看着他,他頓時覺得這是個套近乎的大好機會,更別說他娘把蕭硯辭做的事撒氣到他身上確實讓他憋屈了許久,心裡早就想找個人吐槽了,頓時彷彿遇到了知音一般,往徐靜那邊湊了湊道:“你都不知道蕭硯辭那傢伙多過分!當時說好那幾個娘子都由他帶,他卻轉眼就不見了人影!那幾個娘子找了他一下午都沒找着,最後,還是宋祭酒家的二娘子有本事,找到了硯辭,我們過去的時候,宋二孃正在給硯辭送荷包呢……”
“長予!”
蕭禾難得嚴厲的一聲低喝瞬間打斷了趙景明的話。
趙景明一個哆嗦,終於想起這裡還有兩個人,下意識地掃視了一圈,當見到蕭逸那比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還要黑沉的臉色時,他的心一個戰慄,終於發現自己好像、似乎、彷彿得罪蕭逸了,連忙坐直身子道:“宋二孃給你送荷包這件事,我可從沒與其他人說過!我這不是看着徐四娘不是外人,才說出來了麼!”
而且,他這不是爲了幫他麼!瞧徐四娘現在對他一點那方面的意思也沒有,他把這件事說出來,說不定能讓徐四娘有點危機感呢。
見這傻小子把那件事又說了一遍,蕭禾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角,眼底深處,悄然掠過一抹涼意。
徐靜在趙景明說出那件事的時候,也覺得不太對勁,古代女子的聲譽何其寶貴,這種事怎麼可以到處亂說?連忙一臉鄭重地道:“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你們大可放心。”
她今兒算是對這位趙六郎有了新的認識了。
這三個人裡,趙景明看着是年紀最小,也是最不穩重的,纔會犯下這般低級的錯誤。
她雖然似乎因爲某些事,跟他們正在做的某件事有了些交集,但這些交集不會是長久的,徐靜也不會讓它變得長久,因爲這點就說她是他們自己人什麼的,她擔當不起。蕭逸狠狠地壓了壓心底洶涌而起的燥鬱,看向一旁的女子,卻見她睜着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眸,一臉真誠地看着他,彷彿在說,她真的不會說出去,他大可以相信她。
心裡好不容易纔壓制好的燥鬱頓時又彷彿燒開的水汽一般噴涌而起,讓他的臉色再一次沉了下來,心裡又燥又悶的,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也沒有立場說。
他只能再一次確認,當初答應去參加岑夫人的宴席,是他做過的最錯的決定。
幸好就在這時,閒雲端着一個托盤歡歡喜喜的回來了,察覺到涼亭裡微妙的氣氛,他無比輕盈喜悅的腳步一頓,小心翼翼地道:“郎君,小人把冰酥酪拿來了……”
嗷嗷嗷,他不過離開了一小會兒,又發生什麼了??
這個家沒有他真的不行啊!
現場唯一一個在狀況外的蕭懷安聽說冰酥酪拿來了,立刻呼喚一聲,從蕭逸懷裡爬了下來,蹭到了徐靜身邊道:“阿孃阿孃,這個冰酥酪真的很好吃哦!阿孃肯定會喜歡的!”
徐靜其實也不太明白這幾個男人的臉色怎麼那麼怪異,不過想想,任誰都不喜歡自己的私事被到處亂說,趁着長笑蹭過來的時候,轉移了話題道:“真的?我來嚐嚐。”
在拿到碗的那瞬間,她就知道這東西爲什麼叫冰酥酪了,顧名思義,它摸起來冰冰涼涼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她在以前的世界吃過的雙皮奶,上面點綴了幾顆煮得軟爛的紅豆,表面似乎還澆了一層薄薄的蜂蜜。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點嚐了嚐,頓時有些驚喜,這冰酥酪奶味濃郁,滑滑嫩嫩,入口即化,最要緊的是,它吃下去冰冰涼涼的,彷彿瞬間就能澆滅盛夏的暑熱,味道確實很不錯。
蕭懷安顯然很喜歡,三兩下就吃完了小半碗,徐靜好笑地看着他,點了點他的小腦袋道:“現在雖然還是夏天,但已是快到夏末了,不能太貪涼,這冰酥酪雖然好吃,但可不能吃太多。”
蕭懷安吃得白玉般的臉頰一鼓一鼓的,聞言,很是乖巧地揚起小腦袋,笑眯眯道:“好,阿爹先前也這麼說,長笑曉得的!”
蕭逸?
徐靜不禁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們的黑眸裡。
她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心裡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奇怪,她怎麼會覺得這男人看着他們的眼神很專注,專注得彷彿那雙眼睛裡只有他們兩個呢?
定是她的錯覺。
有小孩子在,他們定然是不方便說正事的,等蕭懷安吃完冰酥酪後,蕭逸便隨便找了個藉口,讓閒雲把他帶下去了。
涼亭裡霎時只剩下他們四人,而這時候,天色已是不早了。
徐靜看了看一點一點暗淡了下來的天色,正想催促蕭逸趕快進入正題,一個護衛模樣的男人突然匆匆走了過來,湊到蕭逸耳邊說了句什麼,蕭逸臉色倏然一變,猛地站了起來,就一言不發地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