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明微愣,倒是沒想到徐靜竟然想到那裡去了,看出了徐靜眉眼間的擔憂和自責,他揮了揮手,大大咧咧道:“那傢伙受多重的傷都是他該的,你別放在心上。”
聽到他這麼說,又回想起昨天趙景明把蕭逸拉去治療時說的話,徐靜福至心靈,道:“莫非,蕭侍郎在進去王家的莊子前,已是受傷了?”
“你怎麼知道……”
趙景明挑了挑眉,想到這女子神乎其神的破案能力,不由得撇了撇嘴道:“對,那傢伙前段時間離開西京公幹去了,昨天凌晨才一身傷回到了西京,聽說……你們被抓到了莊子裡後,完全不聽人勸告,執意要進去,昨天被柱子砸的那一下算什麼?該他的!”
一邊說,一邊齜了齜牙,看得出很氣了。
徐靜心裡有些發沉,嘴上卻說:“蕭侍郎倒是盡職盡責。”
那傢伙盡職盡責個毛啊!若她不在裡面試試?只怕便是大理寺卿求到他面前,他也看都不會看一眼,直接冷冰冰地回一句:“這案子不屬於刑部的管轄範圍。”
這般樂於助人的蕭硯辭,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
趙景明嘴角猛抽,實在無力吐槽。
徐靜有些在意,問:“蕭侍郎先前傷到了哪裡?他做的事情很危險麼?呃,如果不方便說,你就當我沒問。”
“別的人確實不方便說,你的話,說也無妨,畢竟也算與你有關。”
徐靜微愣,就聽趙景明道:“先前不是與你說了麼,興王在大楚秘密佈下了四個兵器庫,鄭壽延臨死前吐出了三個,硯辭先前一直吊着興王那邊的人,除了想釣出更多他們的人,也是存了找出第四個兵器庫在哪裡的想法。
硯辭那回成功釣出了幾個興王那邊沉不住氣的人,並從他們嘴裡問出了第四個兵器庫的位置。前一段時間,他便是奉命帶兵出去處理那四個兵器庫了。
動了這四個兵器庫,可算動了興王派的命根子了,那羣人瘋了一般派出死士偷襲硯辭,便是硯辭早有預料,也還是着了他們的道,後背那裡被開了個口子。”
趙景明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蕭逸背上的傷痕,徐靜眉角微跳,按照趙景明的示意,蕭逸背上的傷竟有嬰兒手臂那麼長!
那絕對不算輕傷了!
難怪昨天見到他的時候,他臉色那麼差,傷成這樣竟然還要逞能進去王家的莊子,難怪趙景明那麼氣!
徐靜是知道蕭逸前段時間不在西京的,只是她沒想到他是處理這件事去了。
徐靜不由得蹙了蹙眉,“他不是刑部侍郎嗎?怎麼還要帶兵去處理這種事……”
她差點就要說,聖上是不是沒有別的人能使喚了。
趙景明卻一臉習以爲常的表情,“誰去做什麼事情不是聖上一句話說了算麼?何況這四個兵器庫是硯辭找出來的,由他去處理也合理。你莫不是以爲硯辭是刑部侍郎,就是個只會查案寫文章的文官罷?蕭家當年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雖然如今的蕭家不是純粹的武將之家,但也是靠軍功立的業,蕭家人向來重視小輩在武學方面的造詣。
事實上,硯辭十三歲便參過軍了,他在軍中整整四年,可以說完整地經歷了整個武王之亂。你當時也不小了,定然有印象罷,武王剛開始造反的時候,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朝廷一開始完全處於劣勢,那段時間整個大楚的西北邊都落入了武王手中,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硯辭當時加入了征伐武王的主力軍,跟着我爹他們一點一點收復了大楚的失地,也看盡了戰爭的殘酷。你別看硯辭如今這般古板無趣,他……也是經歷了很多事情才變成這樣的。這幾年各地的反叛勢力又蠢蠢欲動,硯辭幾乎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撲在了殲滅那些反叛勢力的事情上,比我們所有人都賣力,他這個刑部侍郎,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見面前的女子一臉怔然,趙景明察覺自己說多了,連忙閉上嘴巴,道:“反正,這傢伙不要命也不是第一回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便是他有一天英年早逝了,也是他自找的!”
他倒不怕這些話會被人聽了去,現在還留在這裡的僕從離他們遠着呢,何況趙家是他的地盤,他自是有分寸。
徐靜沒想到蕭逸還有這樣的過去。
原主確實是有十二年前武王之亂的記憶的,只是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當時原主九歲,還被養在郊外的莊子裡,消息十分封閉,除了知道武王之亂持續了整整四年,大楚經此一役傷了元氣,差點抵禦不了趁機入侵的邊疆異族外,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現在聽趙景明一說,徐靜才知道當年的形勢遠比她想的危急,若不是朝廷最後獲勝了,她來到這裡後,還不知道要面對一個如何動盪的世界。
如今的大楚也許還是危機四伏,但大體還是和平安樂的,算是老天爺對她爲之不多的善心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道:“我聽說蕭侍郎考上狀元時是十七歲……”
“對啊,”趙景明頓時一臉羨慕嫉妒恨地道:“那傢伙剛從軍中出來沒半年便跑去考科舉了,誰曾想一下子就考了個狀元,你也覺得他很遭人恨罷!”
徐靜:“……”
確實夠遭人恨的。
不過,她也算明白,爲什麼蕭逸的名頭在年輕一輩中會這麼響了。
雖然很多世家子弟靠着家族蒙蔭也能混個一官半職,但除非他能繼承家裡的爵位,否則想要掌握有權力的實職,還是要跟普通百姓一樣去參加科舉。
不過她印象中,蕭逸是蕭家的嫡長一脈,理應是要繼承爵位的,爲什麼他還要去考科舉?
原主的記憶中,也似乎從沒有過蕭逸和蕭家人接觸的記憶。
方纔岑夫人也說,以蕭家如今的情況,沒有人可以替蕭逸操持婚事……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就在徐靜沉思的時候,趙少華回來了,見趙景明竟然還賴在這裡,不禁抽了抽嘴角,不停提醒自己這弟弟是親的不能打,笑着對徐靜道:“徐大夫,你難得來一趟趙家,我帶你逛逛趙家的院子罷。”
徐靜看出趙少華還有話想跟她說,笑笑道:“好,勞煩趙少夫人了。”
見趙少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後,便帶着徐靜離開了,趙景明無語了一會兒,默默地望了望天。
行罷,得知了徐靜以後打算在西京發展,也算是個好消息。
剛走出沒多遠,趙少華就親熱地挽着徐靜的手,道:“徐大夫,其實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