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不自覺地和蕭逸對視了一眼。
這些情況,確實十分符合兇犯的畫像!
蕭逸緊接着問:“兇犯在天禧四年曾經消失過一年,那個蔣郎君可有說,那個何秋生在天禧四年可有什麼異常?”
“有!”
司郎中立刻點頭道:“蔣郎君說,何秋生在天禧四年,一整年都沒有參與商隊的活動,因爲他夫人在那一年突發重疾死了,他留在老家爲他夫人守了一年的靈。
說起來,蔣郎君說,當時他們商隊的人都覺得何秋生這個舉動很不合理,他說何秋生跟他夫人感情不怎麼好,何秋生夫人是當地有名的大美人,當初何秋生對她是一見鍾情,花了許多功夫,終於抱得美人歸。
然而,當初何秋生的夫人會選擇他,是因爲何秋生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考上了秀才,當時他們縣的人都說何秋生假以時日必然會考上進士,出人頭地,誰料那之後,何秋生每回參加鄉試都落榜,一直到了何秋生三十歲,也就是五年前,他終於徹底放棄了科舉,轉而行商。
何秋生的夫人本來就因爲自己夫君屢屢落榜,對他頗有怨言,後面幾年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滿嘴譏諷,在何秋生放棄科舉後,更是跟他大吵了一架,差點鬧到和離,後來經過家裡長輩調解,又因爲兩人已是有了兩個孩子,最後這段夫妻關係算是勉強維持了下來。
只是,從那以後,蔣郎君說何秋生每當到了要回家的時候,都是一臉灰沉,顯然回家這件事對他壓力很大,因此,聽說何秋生竟然要爲他夫人守靈一年,他們才覺得那麼不可思議。”
徐靜眉頭微蹙。
天禧四年那一年,他夫人死了?
她看到蕭逸的臉色也沉肅了起來,便知道他們想到一塊去了——他夫人,只怕是被他殺死的。
他夫人才是微笑殺手案中的第三個受害者!
而其他受害者,只怕都是他照着他夫人的特徵找的!爲的就是宣泄他對他夫人的怨恨,和扭曲的感情!
蕭逸立刻站了起來,道:“何秋生具體住在哪裡,也問了罷?”
司郎中道:“問了,何秋生是新洲陂縣人,蔣郎君說他們是自己駕駛馬車走的,從西京到新洲陂縣,坐着馬車不趕行程的話要五天時間,今天是何秋生離開的第三天,讓人快馬加鞭的話,應該很快能追上去。”
“好。”
蕭逸立刻道:“立刻派人快馬加鞭逮捕嫌犯歸案!他們回家一般會走哪條路線,你應該也已是從蔣郎君那裡知曉了。”
司郎中立刻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說完,正要離開,突然,他想到了什麼,道:“對了,蔣郎君還說了件事,說天禧四年的時候,何秋生在家裡守滿了一年的靈,還不願意回到商隊裡,他們商隊的大當家認識何秋生的祖父,因爲擔心何秋生的情況,親自去了他家一趟,卻發現,何秋生似乎在懼怕什麼,死活不願意離開家裡。
就在他們大當家都要放棄的時候,何秋生家裡突然來了一個看起來十分斯文貴氣的男人,那男人說着一口西京口音,顯然是西京來的,何秋生見到他,似乎又驚又怕,臉色瞬間都白了,但那男人跟他私下裡說了一會兒話後,何秋生就答應跟他們大當家回西京了。”
徐靜眼眸微微一睜。
這個案子中,果然有第二個人!
只是這第二個人跟何秋生間的關係,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還以爲,他們應該是臭味相投,纔會湊到一起犯案的,這會兒看來,怎麼像是那個人掌握了何秋生的把柄,逼迫他和他一起犯案?
徐靜忽地,想到了什麼,沉聲道:“蔣郎君可有說,他們商隊具體是幾號回到西京的?何秋生這回在離開西京前,可有什麼異常表現?”
司郎中問的問題定然是很細的,只是一下子要他全部說出來有點困難。
司郎中一愣,道:“他說他們七月二十八號就回到西京了,那之後商隊整頓、送貨和算賬花了一點時間,所以八月六號才解散。
說起來,蔣郎君有說過一嘴,說平時何秋生他們幾個都是剛解散就離開的,畢竟西京什麼都貴,在西京多待一天,他們辛苦賺回來的銀子就要少一些,但這回何秋生不知道爲什麼,一直說有些事沒處理好,拖了快三天才出發。”
徐靜緊盯着他的眼睛,嗓音發沉,“他可有說到,何秋生這回離開西京前,情緒不太對?”
司郎中眼中快速略過一抹訝異,道:“確實有說到,他說何秋生離開西京前,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靜卻沒再看他,快速轉向蕭逸沉聲道:“蕭侍郎,我們必須儘快找出第二個兇犯了,我覺得,第二個兇犯如今的情況,十分危險。”
徐靜這話讓在場的兩個郎中都震住了。
什麼第二個兇犯?意思是,這個案子除了何秋生,還有第二個兇犯?!
這……這件事他們怎麼從沒聽說過!
徐靜卻已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沒猜錯的話,何秋生在犯下第一和第二個案子時,被第二個兇犯察覺到了端倪,何秋生因此才狼狽逃回了家中,因爲害怕被那個人揭發,不敢再上西京,他卻萬萬沒想到,那個人會追了過來,而且,那個人竟和他是同類……不,應該說,他是個比他還要兇殘百倍的野獸!
那個人逼着何秋生和他一起犯案,何秋生負責擄人和拋屍,他則跟何秋生一起折磨受害者!而且他殺人的慾望顯然比何秋生強,所以何秋生從天禧四年再出來後,從一年殺一個人,變成了半年殺一個人。
我猜何秋生一直受制於第二個兇犯,他其實不想做這件事,至少不想這麼頻繁地殺人,因此他和第二個兇犯間漸漸有了矛盾,這回回到西京,他很可能不想繼續殺人,所以有意拖時間,只是最後還是在第二個兇犯的脅迫下,犯下了罪行,因此這次的受害者發現得比之前晚,何秋生也罕見地拖了快三天才開始回家!”
蕭逸的眼神逐漸沉厲,“這般看來,第二個兇犯遲早會單獨犯案,而且以他殘暴謹慎的行事作風來看,他不會想要一顆不聽話的棋子,何秋生很可能有危險!”
徐靜點了點頭,“沒錯!”
司郎中和陳郎中:“……”
這些推斷,蕭侍郎和徐娘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得出來的!
他們方纔真的沒有漏聽什麼嗎?
見司郎中呆立在了原地,蕭逸不由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還不快去派人追上何秋生。”
司郎中一個戰慄,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了。
陳郎中見狀,連忙也回過神來,輕咳一聲,上前行禮道:“稟告蕭侍郎,蕭侍郎昨晚讓屬下去詢問的果核,也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