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聞沉默,睿王倒是覺得有些好笑。看來陸聞短短几年沒有在官場上,就變得愚蠢而天真起來了。許多事情都不是沉默就能夠解決了的。當然,如果實在是沒有辦法,也就唯有沉默了。
睿王看着陸聞,冷聲道:“看來,陸先生是無法自己做決定了?不如,本王來?”
陸聞擡頭盯着睿王,咬牙道:“王爺到底想要草民說什麼?”
睿王冷笑道:“緋兒曾經留了信函告訴本王,她丟了一件珍寶。而這封信是她回到景寧侯府之後留下的。既然陸大人覺得自己無話可說,本王就有理由懷疑,是你私吞了緋兒留下來的寶貝?”
陸聞臉色微變,咬牙道:“草民從來沒有見過王爺說的什麼珍寶。”
睿王冷笑一聲,道:“那就罷了,希望…陸大人能夠一直這麼堅持。”
“見過王爺。”不遠處,莫七匆匆而來,恭敬地道。
睿王微微點頭,“什麼事?”
莫七看了一眼旁邊的陸離,道:“洛將軍和陸大人的人打起來了。”
莫七的話音未落,幸武也匆匆趕了過來,道:“大人,葉先生和洛將軍打起來了。”
睿王有些驚訝的挑眉,道:“洛少麟?他活的不耐煩了麼?”
洛少麟的傷有多重,睿王是知道的。別說洛少麟本來就不是葉盛陽的對手,現在受了重傷竟然還不肯安分?難不成宇文策打傷的不是洛少麟的肺腑,而是他的腦子?
陸離倒是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道:“先去看看再說。王爺,下官先行告退。”
睿王揮揮手錶示他可以隨意。
看着陸離離開,陸聞也想要轉身離去,身後卻傳來了睿王有些冰冷地聲音,“陸大人,本王的耐性有限。你若是覺得陸離的面子那麼好用的話,就不妨試試。”
陸聞心中一沉,腳下半點也不敢停步,飛快地離開了這讓他有些窒息的環境。
陸離趕到的時候,往日寧靜肅穆的知州府衙裡鬧鬧嚷嚷一片嘈雜聲。葉盛陽和裴冷竹站在大堂外面,身邊卻圍着一大羣的士兵。這些人顯然都是跟着洛少麟來肅州的軍中將士。
洛少麟的傷勢尚未痊癒,臉色依然顯得蒼白。此時他正按着自己的心口,脣邊還掛着一抹血紅。看上去去彷彿剛剛受了傷一般。葉盛陽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圍着他們的士兵,他身邊的裴冷竹卻已經臉色陰沉,眼神也開始變得冰冷了起來。若是不是之前謝安瀾提醒過,葉無情也告誡過他,只怕裴冷竹早就已經動手了。
“怎麼回事?”陸離沉聲問道。
“陸大人來了。”在場的餘大人和鍾大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若是陸大人再不來,他們就真的要挺不住了。
洛少麟冷哼一聲,神色不善的看着陸離道:“陸大人,你的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手重傷朝廷江鈴!”陸離眼皮一掀,“洛將軍又要問在下是不是想要謀反麼?”
衆人立刻想起來,昨天洛少麟在大堂裡針對睿王和陸離的事情,昨天剛剛跟那位姓裴的大夫鬧得不愉快,今天就又起了衝突,雖然他們也沒有注意到到底是誰先動手的,但是心裡卻還是多少有些偏向了葉盛陽和裴冷竹。
洛少麟被堵的噎了一下,冷笑道:“總之,今天的事情,陸大人打算如何給本將軍一個交代?”
陸離問道:“洛將軍想要如何?”
洛少麟道:“將這兩個人交給我,陸大人再不管此事。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罷。”
陸離擡眼看着他,“本官如果說不呢?”
洛少麟冷笑道:“不?攻擊軍中將領,是什麼罪名陸大人想必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請陸大人親自將這兩人收監,擇日處斬吧。”
陸離淡淡一笑,走到洛少麟跟前平靜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洛少麟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聽到陸離壓低了的聲音傳來,“洛將軍,吃相太難看了。”
“什麼?”洛少麟一愣,反應過來頓時大怒,“陸離,你放肆!”
陸離退開了兩步,冷聲道:“裴冷竹,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裴冷竹眼神幽冷地瞥了洛少麟一眼,道:“是,大人。方纔在下奉大人之命出門辦事,正巧在大殿旁邊巧遇了這位洛將軍。洛將軍不分青紅皁白就上前來威脅在下,讓在下和師父師妹滾出肅州。正巧師父經過看到我們爭執,就過來想要拉開在下。不想這位洛將軍立刻就叫來了軍中的將士,將我們師徒團團圍住,還說是我和師父打傷了他。請大人和各位大人明鑑,這位洛將軍原本就身受重傷,並非在下吹噓,若是師父真的想要傷人的話,只怕洛將軍此時也不會還站在這裡了。至於在下…在下多得是殺人不見血的法子,帆布這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動手。”
洛少麟冷聲道:“你承認你意圖不軌了?”
裴冷竹翻了個白眼,道:“洛將軍耳朵只怕是出問題了。大人?”
陸離看着洛少麟沉聲道:“洛將軍,你對我這兩位客人到底有什麼不滿,不妨當面說清楚。若是沒有,還請你清楚做客人的身份。肅州府若是容不下你這尊佛,還請自便。”這話說得是相當不客氣了,如果是睿王洛少麟還能忍了。但是說這話的是陸離,就讓洛少麟越發的難以忍受了。
怒吼一聲,洛少麟直接擡掌就朝着陸離派了過去。在場的除了被圍困的葉盛陽以及軍中的將士,剩下的都是文官。見狀也而紛紛不由的驚呼出身,卻誰也來不及救援。
只聽嗖的一聲輕響破空,洛少麟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立刻就收住了拍向陸離的手想要抽身。可惜卻已經來不及了了。一條長長地的軟鞭朝着他的面門抽了過來。洛少麟只能擡起另一隻手去擋,胳膊上卻狠狠地捱了一鞭子,即便是隔着厚實的衣衫也依然火辣辣的疼。
謝安瀾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手中把玩着一條軟鞭。不過卻不是她平時慣用的哪一條,而是一條不知從哪兒來的黑色的軟鞭。看起來跟穿着衣衫淺藍色依然的絕色女子頗有一些違和,倒是跟站在謝安瀾身側一身黑衣的葉無情頗有幾分相得益彰之感。
洛少麟捱了這一下,卻並沒有如衆人以爲的勃然大怒,而是目光緊緊的盯着正朝着他們走來的謝安瀾…的身邊。
葉無情神色依然冷淡,即便是看到曾經恩愛了兩年的丈夫和仇人,臉上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察覺到洛少麟的目光,她也只是平靜的看了回去。
洛少麟看到葉無情,之前臉上的暴怒和驕橫卻頓時消失無蹤,換上了一種更爲複雜的難以形容的神色。
謝安瀾將手中把玩的長鞭轉身遞給了葉無情,走到陸離身邊看着眼前的洛少麟冷聲道:“洛將軍,請問你方纔想要幹什麼?”
洛少麟這纔回過神來看向她,“剛纔是你?”
謝安瀾嗤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少麟,“洛將軍,外子什麼地方得罪了將軍,讓將軍不惜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滅口?”洛少麟神色一變,立刻明白了陸離和謝安瀾必定都是知道當年的事情。難怪陸離一個小小的五品官竟然一直都對他十分的不客氣。他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洛少麟怒道:“你胡說什麼?!”
謝安瀾道:“不是殺人滅口?那洛將軍就是仗着自己的品級,想要無故殺害朝廷命官了?”
圍觀的衆人紛紛在心中吸氣,這位陸夫人平時很少出現在衙門,沒想到這一路面顯然就是一個狠角色。這話問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洛少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若是以他從前的脾氣,必定是要將眼前這葉家三口連同陸離夫婦一起殺了。但是現在,肅州卻不是他說了算的地方,更何況跟前這麼多人,也不可能給他殺人滅口的機會。
最後,洛少麟只能目光陰冷地掃了裴冷燭等人一眼,冷冷道:“陸夫人說笑了,本將軍什麼時候想要殺陸大人?陸大人這不是好好地站着麼?倒是本將軍…”洛少麟擡起自己的手臂道:“陸夫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謝安瀾偏着頭打量着洛少麟道:“洛將軍是在公然告訴我們,就算向陛下告狀,在場的這些將士也都是你的人,根本不會替我們作證麼?”
洛少麟輕哼了一聲也不反對。至於餘大人幾個,洛少麟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
陸離握着謝安瀾的手,有些不以爲然地道:“洛將軍纔剛到肅州,就接二連三的受傷,看來肅州不是洛將軍德爾福地。內子雖然平時喜歡玩玩鞭子什麼的,不過竟然能傷到洛將軍,在下倒是有些驚訝。看來夫人的功夫進步不小。”
圍觀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向洛少麟,謝安瀾的功夫具體如何暫且不說,但是洛少麟身爲一個將領竟然被一個弱女子一鞭子抽中了,未免讓人覺得他這個將軍難符其實。更何況,陸離說的不錯,洛少麟的大軍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安置,算起來這已經是洛少麟第三次受傷了。
只聽陸離悠悠道:“若是胤安大軍來犯,洛將軍卻總是重傷在牀,可如何是好?侯爺,你說呢?”
衆人循着陸離的目光朝着另一邊望去,果然看到景寧侯與洛西都指揮使季騫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