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撿來的小啞巴

陸離直到晚上才從理王暫住的別院回來,謝安瀾沒有問陸離到底跟理王談了什麼,但是從陸四少微微下垂的脣角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太好。

難得貼心地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倒是讓陸離微微愣了一下才伸手接了過來。

“夫人不想問問,我跟東方靖談了什麼?”陸離問道。

謝安瀾微微挑眉道:“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唄。”

陸離揚眉道:“哦?夫人竟然如此大度?”

謝安瀾笑道:“橫豎官場上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知道的多少並沒有什麼關係啊。不過…難得你竟然主動想要跟我說點什麼啊。”說罷,謝安瀾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陸離眼神微沉,沉聲道:“你見過理王?”

謝安瀾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我怎麼可能會見過理王?”

陸離眯眼打量着謝安瀾,似乎是在探究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方纔緩緩道:“理王在找一個絕色女子。”

“那又怎麼樣?”謝安瀾不以爲然,“難道你認爲他找的是我?”

陸離垂眸喝茶,沒有答話謝安瀾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謝安瀾秀眉微蹙,手指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自己的髮梢,一邊思索着,“難道是不小心在街上被人看到了?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認不認識,他找我幹什麼?你別告訴我那位理王殿下色慾薰心了?”話說那位理王殿下據說還是心懷大志的吧?如果真是這樣就難怪被蘇夢寒嫌棄完了又被陸離嫌棄了。

陸離道:“他自然不會色慾薰心,他只是認爲別人色慾薰心罷了。”

謝安瀾挑眉,等着他解惑。

陸離淡淡道:“你也知道陛下獨寵柳貴妃。”

謝安瀾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是說……”

陸離平靜地看着她,謝安瀾不怒反笑,“原來在理王殿下眼中,我還有能當紅顏禍水的資質啊。”

找個美人兒取代獨寵的柳貴妃,理王殿下真是好想法。可惜皇帝是個四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很好…理王東方靖是吧?她記住了。

側首看看坐在身邊的陸離,謝安瀾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麼?還是說…我沒有柳貴妃長得好看?”

陸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這二十年,皇宮裡出現的比柳貴妃好看的女人不下十個,這些女人現在都死了,柳貴妃依然三千寵愛在一身。”

“既然如此,理王怎麼還會對我感興趣?”謝安瀾不解。

陸離沉吟了片刻,方纔道:“或許他覺得…你神態間有幾分像柳貴妃。柳貴妃畢竟還是老了。”

“嗯?真的像?”謝安瀾有些驚訝地問道。

陸離冷聲道:“他眼力一向不行。更何況…莫說根本不像,就算十成十的像,敢用你也證明他依然蠢得無藥可救。”

謝安瀾不由一笑,很有些感嘆地道:“被你就這麼看穿了我的脾氣,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啊。其實一般情況下我脾氣都還是很好的,絕對不是什麼潑辣不講理的人。”

陸離輕哼一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就算謝安瀾真的長了張天仙下凡的臉,就衝着這個脾氣性格陸離也不會傻到利用她來玩兒美人計。即便謝安瀾不是他的夫人,就算他有法子讓謝安瀾同意就範,只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反咬一口,甚至直接當面插自己刀子了。

謝安瀾撐着下巴懶懶地望着陸離問道:“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現在咱們怎麼辦?”

陸離道:“兵分領路,你自己去京城。”

“你呢?”

陸離眼眸微沉,淡淡道:“陪他去找個人實行他愚蠢的美人計。”

謝安瀾饒有興致,“你既然知道愚蠢,幹嘛還陪他玩兒?”

陸離道:“沒有受過打擊,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蠢?”現在的東方靖處境是不太好,但是也沒有多糟糕,至少皇帝並沒有打算對他下手。他之所以滿心憤懣,不過是心有不甘而已。這樣的人說到底還是一個天之驕子,無病呻吟覺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對。前世,東方靖真正的成長爲一個合格的皇位爭奪者,也是在蘇夢寒給了他近乎絕命的一擊之後。

謝安瀾蹙眉道:“這麼說,你現在算是投靠理王了?”

陸離有些詫異地看向她,“當朝王爺親自向我示好,難道你覺得我區區一個舉人,可以拒絕?”

謝安瀾同情地望着他,“所以,你輸了。”

被蘇夢寒成功的禍水東引了。

陸離淡定地道:“這叫因勢利導。”

謝安瀾滿臉寬容和真誠,“我明白的。我理解,你不用解釋。”

“……”你明白什麼?

“你就不怕我自己跑了?”謝安瀾問道。

陸離擡眸看她,“那我就讓人將你爹,謝嘯月,還有那個叫芸蘿的丫頭全都宰了。”

謝安瀾無語半晌,“我跟他們…不熟。”

“哦,我也只是隨便試試,夫人不用在意。”

“……”

陸離帶着陸英非常瀟灑的走了。等到兩人離開,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謝安瀾纔有了幾分淡淡的寂寞之感。之前爲了參加鄉試陸離也離開過,但是那時候在陸家還有芸蘿和謝嘯月,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這偌大的安明府城裡倒是連半個熟人都沒有了,這才讓謝安瀾真正深刻的感覺到自己是真的一個人獨處在與曾經的自己相隔了一個世界那麼遙遠的地方了。

幾個月前,她醒過來第一眼看得到就是陸離。雖然兩個人相處的一直都不太和睦,甚至到現在偶爾還會防備着對方,但是謝安瀾也不得不承認陸離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她們也是這個世上唯一知道彼此秘密的人,因緣際會,這樣的人以後也絕不會再有。

慢慢地吐了口氣,謝安瀾輕嘆了口氣聳聳肩回房收拾自己的東西。雖然說陸離跟着理王走了,但是很難說理王會不會暗中留下了人手按照尋找她的下落。畢竟,陸離認爲理王並不是一個十分聽人勸的人,即使他說服了理王只怕理王也未必就全然信服他吧?

安明城中浩然樓頂層,蘇夢寒坐在窗口神色淡然地望着城外江面上漸漸遠去的華麗大船。

“會首。”樓下,一個青衣男子上來恭聲稟告。

蘇夢寒點點頭道:“走乾淨了?”

青衣男子搖頭道:“沒有,理王留下的人在暗中尋找一個女子。”

“是什麼人?找到了麼?”蘇夢寒微微蹙眉,問道。

青衣男子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是那位陸公子的夫人,不過理王在安明城裡沒什麼人,雲來客棧又是雲家的產業,理王的人應該沒那麼容易找到。”若不是安明城是流雲會的地盤消息靈通,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蘇夢寒垂眸思索了片刻,挑眉笑道:“陸離將夫人留在了客棧,自己跟理王走了?有趣…既然是他夫人,他應當知道瞞不了多久纔是。陸離不像是會做這種傻事的人。”

青衣男子皺眉道:“爺是不是太高看陸離了?嘉州的事情,不過是……”

“雕蟲小技?”蘇夢寒接口道,“但是這雕蟲小技卻能夠說動趙端。你當趙端當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就算想不明白等幾天自然就明白了,趙家等不得?不過是因爲陸離說中了趙家的心事罷了。所以,一開始陸離賭的就不是計謀,而是人心。他知道流雲會人心不齊,也知道趙家對我有防備之心。所以他才能贏。”

青衣男子有些意外,“若是如此,他知道的太多了。一個泉州陸家的庶子……”

蘇夢寒微微嘆了口氣,“有些事,聰明人看一眼就能明白。有些事,不用看想一想也能明白。蘇家發展的太快了,我並非不明白其中的弊病,而是無法。”蘇家要發展,就必然會觸及別家的利益,這是無法轉圜避無可避的事情。

“既然會首如此看重這個陸離,爲何還……”青衣男子忍不住問道。

蘇夢寒修長的手中摸索着溫熱的茶杯,輕嘆道:“流雲會不該此時涉足朝堂,可惜…旁人卻不願放過這樣一塊肥肉。東方靖只是第一個卻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不過是想要試試這水到底有多深罷了。陸離這個人…我看不透。”

“投石問路?一箭雙鵰?”

蘇夢寒淡笑道:“看着吧,我也想看看陸離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那位陸夫人現在……”

“陸公子離開不到一刻鐘,她也離開了。”

“嗯?”

青衣男子臉上難得的有些尷尬,低聲道:“我們…跟丟了。”

“有趣。”蘇夢寒驚訝,流雲會雖然是個商會,但是裡面的人三教九流身懷絕技的不再少數。卻將一個女眷給跟丟了,若是意外還好,但是蘇夢寒覺得…九成九都不太可能是個意外。難怪陸離敢將妻子一個人留在安明府呢。說不準,陸離反倒是救了東方靖也不一定。

“公子,上雍有密信到!”一個青衣男子急匆匆從樓下上來,雙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

蘇夢寒眼眸一沉,拆開信函來一看白皙如玉的神色立刻冰冷了幾分。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蘇夢寒一隻手撐着桌面,一隻手阻止了想要上前來扶他的兩個男子,沉聲道:“即刻準備,入京!”

“公子……”

“去!”

“是,公子。”

謝安瀾沒有留在安明府等老元和芸蘿到來,當天下午就一匹快馬出了安明府直奔上雍皇城。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獨自一人單獨在外面行走。雖然說不上有多激動,謝安瀾卻依然還是有些新奇。一路上也沒有多做停留,快馬加鞭原本需要十來天的陸謝安瀾七八天就進了雍州地界。進了雍州之後就距離皇城上雍不遠了,謝安瀾也稍微放緩了一些腳步。

雍州果然不愧是繁華之地,一路行來時不時就能看到衣飾華美的貴族子弟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模樣。

這日正午,謝安瀾停在了一片密林邊上暫歇。將繮繩掛在馬鞍上,放任馬兒自在的在密林邊上啃草。謝安瀾動作熟練地在林邊升起了一堆火收拾起方纔在路上打來的一隻野兔。不一會兒,架在火堆上的兔子就烤的香噴噴的,散發在空氣中的肉香惹人垂涎。

謝安瀾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響指,取出匕首將兔肉割下來正要往嘴裡送,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側耳細聽,貌似還不止一匹馬。

謝安瀾聳聳肩,低頭將兔肉送進自己口中。

一匹快馬從遠處的樹林中衝了出來,身後同樣還跟着好幾匹馬。顯然是後面的那幾個追着前面的跑,眼看着那匹馬要衝過謝安瀾跟前了,後面的人突然放了一箭射中了馬兒的屁股。馬兒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將馬背上的人掀了下去。

馬背上的人驟然落馬,連忙側身換了個方向落地,將懷中抱着的一個孩子牢牢地護在了懷中。

那孩子不過五六歲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嚇呆了從馬背上摔下來竟然也不哭不鬧。

這片刻間,後面跟着的人已經圍了上來。

抱着孩子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樣,渾身浴血,神色冷厲地瞪着眼前逼近的敵人。

“李大人,將這個小鬼給我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兄弟們給你留個全屍。”那些人也完全不顧還坐在一邊的謝安瀾,對着那青年男子沉聲道。

男子緊緊抱着懷裡呆滯的孩子,冷笑一聲道:“休想。”

領頭的男子冷哼一聲,冷笑道:“何必呢,李大人,這小鬼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這樣連命都不要有什麼意義?”

青年男子咬牙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既然如此,兄弟們得罪了!”領頭的男子也不耐煩多說,一揮手道:“上!將那個小鬼搶過來,死活不論!”

“你敢!”青年男子厲聲叫道,“耿明忠,你敢!”

領頭的男子冷笑道:“上面交代了,死活不論。我有什麼不敢的?”

“這可是……”

“動手!”領頭的男子根本不容他將話說完,厲聲道。

幾個男子立刻舉刀朝着那青年男子砍了過去。青年男子雖然驍勇卻已經苦戰多時,又抱着個孩子不過片刻就已經左支右絀,狼狽不已。身上更是連續捱了幾刀,脣角溢出的血痕滴落到了懷中孩子白淨的臉上。那孩子似乎突然醒悟過來,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謝安瀾嘆了口氣,有些索然無味地放下了手中的兔肉。她現在不太餓,所以這種伴着血肉橫飛的烤肉實在是吃不下去。

想了想,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不想腳下還沒有動,迎面就被人一刀劈了過來。

謝安瀾眯眼,側首讓開了這迎面而來的一刀。刀鋒陷入身後的樹幹,可見對方這一刀是真的打算要了他的命的。

謝安瀾擡手按住了還卡在樹幹上的刀,挑眉道:“兄弟,你砍錯人了吧?”

對方冷笑一聲,直接放棄了長刀抽出一把短刀直刺向謝安瀾的心口。謝安瀾連忙側身再讓,嘆了口氣道:“這就沒有辦法了。”右手銀光一閃,跟前的男子悶哼一聲原本握着短刀的手腕已經綻出了一道血線。趁着對方愣神,謝安瀾一腳將人踹開。

圍攻那青年男子的人發現這邊的變化,立刻分出兩個人朝着謝安瀾包抄過來。謝安瀾身形矯健毫不猶豫地迎了上來。這些人之前都沒想到這個看似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如此厲害,一照面就折了一個人手。這兩人自然也不敢再疏忽大意。謝安瀾算是第一次跟這個世界真正的高手過招,倒是饒有興致地跟兩人打了起來。這幾個人身手確實都相當不錯,若是單純的切磋的話謝安瀾未必是他們的對手。交手不過一會兒謝安瀾肩膀上就被刀背砍中了一下。幸好她反應得快立刻卸去了八成的力道,卻也震得肩膀一陣發麻。

不敢再耽擱,謝安瀾凌厲的貼身上前,匕首悄無聲息地送進了一人的心口。匕首在心口一攪,那人立刻睜大眼睛口中噴出大口的血來。謝安瀾曾經將人向着另一個人的方向推去,同時手中的匕首射出,那人側身避開匕首的同時另一把刀插進了他的脖子。

“接着!”

聽到聲音,謝安瀾反射性地回頭就看到一團東西朝着自己砸了過去。連忙縱身一躍將孩子接在懷中,落地的衝力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小兄弟!帶孩子先走!”

你倒是相信我。

謝安瀾心中無語,但是低頭看看懷裡臉色蒼白,哭得快要背過氣去了的小鬼只得無奈的撇了撇嘴角抱起孩子衝向了不遠處的馬兒。

策馬就是一陣奪路狂奔跑出了二十多里路,謝安瀾才停了下來有些無奈地看着懷裡的小娃娃。

莫名其妙的撿了一個被人追殺顯然身份不凡的小鬼,以謝安瀾的性格也不可能將這孩子扔下不管。她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卻也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將孩子抱到一個隱蔽的山坳裡藏好,謝安瀾伸手摸摸他冰涼的小臉柔聲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子呆呆地望着謝安瀾並不說話,彷彿沒聽見她說話一般。謝安瀾帶着小孩策馬狂奔,也不知什麼時候小孩兒哭聲漸漸停了人也安靜了下來,只是不哭不鬧也不說話了。

謝安瀾嘆了口氣,道:“你在這裡乖乖地待着,哥哥去看看剛剛帶着你的那個叔叔怎麼樣了好不好?”

小孩子依然呆呆地恍若不聞。

謝安瀾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地方並不會有什麼猛獸,這個時節也不擔心有什麼蛇蟲之類的。地方也夠隱蔽一般人不那麼容易找到,是個藏人的好地方,前提是這孩子別自己亂走。

她必須去看看那倒黴催的是不是還活着,萬一死了的話,這孩子要怎麼辦?她可不想帶着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到處跑。

掏出一塊糖放在小朋友手裡,謝安瀾輕聲道:“你乖乖在這待一會兒,哥哥一會兒就回來找你,不要亂跑哦。”

也不知道小朋友聽明白了沒有,謝安瀾也不可奈何,只得扒拉了一些乾草樹枝將周圍掩蓋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什麼破綻這才起身離開。

不好的預感果然成了現實,等到謝安瀾潛回那個地方的時候,只看到了滿地的屍體以及一個活口。可惜活着的那個不是自己人,正是領頭的那個叫做耿明忠的人。那人同樣也是一身狼狽,正在一堆屍體旁邊往起爬。從懷裡抽出一支什麼東西舉向天空,謝安瀾微微眯眼,手中軟鞭已經掃了出去。

軟鞭夾着凌厲的勁風襲來,將耿明忠手中的東西打落在地。下一刻就纏上了他的脖子,耿明忠反應也算快,立刻伸手抓住了纏住自己脖子的軟鞭,瞪着眼前的少年,“是你!”

謝安瀾嘆氣,“原本大家河水不犯井水。現在這樣,我不想惹麻煩,所以就只好你死了。”

“你可知道…我們是誰?”耿明忠咬牙道。

謝安瀾冷笑一聲,袖中匕首毫不猶豫地射向耿明忠,“我猜就算我放過你你也不會放過我,所以還是殺人滅口比較安全一點。”

看着耿明忠不甘心地倒地,謝安瀾上前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了片刻,摸出來一個金燦燦地腰牌。

看完之後,謝安瀾很想轉身踹身後已經氣絕的青年男子一腳。

大、內、禁、衛!

謝安瀾再一次想要非禮人類最忠實的好朋友。

回到那個小山坳,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謝安瀾扒開草叢便看到那個孩子依然還坐在那裡,手裡抓着她給的糖塊一動不動,依然保持着她離開的時候的姿勢。看着眼前木木呆呆的小孩,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鬱悶也只能放下了。謝安瀾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抱進了懷中,“這兒離得太近了不安全,我們要先離開這裡,你不要哭好不好?”

小孩靜靜地望着她,謝安瀾點頭,“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哦。”

抱起孩子,謝安瀾轉身往與來時相悖的方向走去。

帶着個身份不明但是絕對危險的孩子,自然不能直接去上雍。謝安瀾先找了個地方弄來了一套衣服給小孩換上,再經過她的巧手裝扮,原本一個乖巧可愛的男孩子就變成了一個精緻可人的小女娃。這小孩兒五官本就長得十分秀氣,幾乎沒有花費謝安瀾多少功夫就完成了。再加上刻意妝點上去眼下一顆淚痣,小小的孩子更添了幾分羸弱之感。謝安瀾敢說,只要他不出聲,就算是這孩子的爹媽也未必能將他認出來。

一個少年帶着體弱多病的妹妹卻京城求醫,似乎並不怎麼容易引人懷疑。至少不容易引得想要追殺這小孩子的人懷疑,一路上往上雍去,路上甚至遇到過一撥明顯是在找人的人。但是這些人卻只是看了小孩子兩眼就離開了。人是從上雍皇城逃出去的,又怎麼會又跑回去呢?

只是讓謝安瀾擔憂的是,自從那天之後這孩子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若不是那天聽到過他的哭聲十分正常,謝安瀾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天生就不能說話。而且表情也十分呆滯,即便是謝安瀾特意逗他,最多能夠給予她的迴應就是眼珠子緩慢的轉動一下而已。除了頭疼腦熱和治傷,別的醫術基本上都不會的謝安瀾很有些憂慮。

“小乖乖,我們快要到上雍了喲。”

坐在馬車裡,謝安瀾捏捏小朋友的小臉蛋笑道。

面無表情地坐在她懷中的小朋友眼珠子動了動,突然抖了抖緊緊地拽着謝安瀾的衣服。謝安瀾輕輕揉揉他的小腦袋,低聲道:“你還記得上雍是不是?不怕哦,沒事的。”

小孩子將小腦袋埋進了謝安瀾懷中,小小的身子依然在簌簌發抖,顯然上雍這個詞兒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且不太好的印象。

謝安瀾輕輕拍着他,一邊嘆着氣一邊在心中盤算着。

若是找不到人接手這孩子,就只能等過段日子將這孩子送到遠離上雍的地方找一戶人家收養了。能出動大內禁衛追殺,這孩子的身份留在京城實在是太危險。畢竟是個男孩子,就算是她易容術再妙也不能讓個男孩子一直扮成女孩子過日子,以後性別錯亂了怎麼辦?

馬車在上雍皇城外停了下來。皇城外不遠處有一處地方,過往的馬車不進城的話大都是停在這裡的。他們所坐的這輛馬車是在離上雍不遠的一個縣城僱來的,到了這裡下車謝安瀾需要帶着孩子步行進城。站在皇城腳下仰視,整座上雍皇城恢弘巍峨,令人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

曾經她也見過不少古城,皇宮,古堡等等,但是當一座真正活的古代皇城佇立在跟前時,那種氣勢是遊覽古蹟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難以感受的。

抱着孩子,在城門口檢查過路引之後就可以進城了。

陸英顯然設想的十分周到,臨走的時候給了她兩分路引。一份是陸門謝氏安瀾,一份是謝無衣。一份是女的,一份是男的。不過謝無衣那一份明顯是新的,謝安瀾十分懷疑某人僞造證件,不過拿着兩份路引對比了許久,從紙張到款式到印記竟然都毫無破綻。唯一的差別是謝安瀾那張是泉州府開出來的,而謝無衣那張卻是嘉州府開出來的。甚至附帶了全套身份證明,除非有人親自去地址上登記的地方去查,否則只怕在嘉州衙門查戶籍都不會查出什麼破綻來。

對此,謝安瀾驚訝了幾分鐘也就罷了。即便是網絡時代還能有人僞造身份呢,更不用如今這個全紙製效率低下交通不便的年代。這樣一想,謝安瀾又覺得當初爲了所謂的身份問題答應跟陸離合作簡直是被坑了。不過,對於她這種想要自由自在四處浪的人來說,身份文書什麼的最好還是含金量高一些的比較好些。

進了皇城,謝安瀾先是爲皇城的熱鬧繁華震驚了一把。安明同樣是個繁華富庶的地方,但是上雍似乎又有一種格外不同的氣魄,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帝王居所天子之氣?

顧不得多想,根據陸離提供的指引,謝安瀾只花了半天時間就在外城靠近內城的地方租下了一座兩進的院子。因爲位置好,院子也很不錯,房租自然也不會便宜,一個月十兩銀子。謝安瀾自然不在乎這區區十兩銀子的價格,直接付了半年的房租將房子租了下來。

有了落腳之處就方便多了,謝安瀾也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家裡所需要的丫頭下人之類的謝安瀾卻暫時不作考慮。院子的主人將房子打掃的十分乾淨,謝安瀾先帶着孩子安頓下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好在陸離回來之前安頓好這個撿來的小傢伙。陸離不會喜歡他的,謝安瀾十分肯定。

“乖乖啊,你叫什麼名字?”將小孩子放在牀上,謝安瀾坐在牀邊逗弄着他問道。

小孩子依然沉默地望着謝安瀾,謝安瀾忍不住抱住腦袋趴在牀上痛苦的呻吟起來;她也算帶過孩子的人,但是即便是當年在孤兒院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孩子啊。

“告訴哥哥你爹孃在哪兒?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子望着謝安瀾,眼淚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顯然他是聽得懂謝安瀾說話的。

孩子無聲無息的哭泣着,看的謝安瀾有些心酸。似乎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心變得軟了許多。

嘆了口氣,擡手揉揉小傢伙的腦袋道:“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沉默了良久,就在謝安瀾以爲他不會回話的時候,小小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裡想起,“西西……”

謝安瀾終於鬆了口氣,這麼多天這孩子終於開口說話了。將他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道:“叫西西啊,西西乖,不怕啊。沒事了。”

小孩撲進謝安瀾懷中,緊緊抓着她的衣服不鬆手。謝安瀾低頭看到自己的衣服又被眼淚打溼了一片,小孩子在她懷中發出嗚嗚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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