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燕遲墨發半束換了便服,一襲繡着金色暗紋的墨氅,越發襯得他寬肩長臂,氣勢逼人。
秦莞第一次這樣近的看燕遲,只覺他俊美無儔,雙眸猶如星辰滿布的寒夜,瀲灩尊傲,卻又森然迫人,就如同他手中的短刃一樣。
那是一把不能作爲武器的短刃。
長約三寸,刀柄極短,雕有龍紋,刀尖彎出優雅的弧度,似裁下了上弦月的一角,而刀鞘上,鑲嵌着五彩寶石,華麗而貴胄。
看似精緻如同玩物,可隔着刀鞘,秦莞也能感受到一股子鋒利的煞氣。
秦莞和燕遲對視一眼,接了過來。
刀鞘之上尚有燕遲掌心的餘溫,秦莞面對燕遲挺直的背脊在這餘溫的熨燙下微微一軟。
短刃比秦莞想象的更重半分,她一把拔出,瞬時便眯了眸。
刀身以難得一見的精鐵打造,光鑑照人,刀刃寒芒森森,最重要的是,刀形精巧易於掌控,而整把刀薄如蟬翼可藏於袖中可掩於髮髻,秦莞十分滿意。
“這是寒月,可趁手?”
秦莞擡眸,又看燕遲一眼,雙眸對視,秦莞眼底有着寒煙籠霧一般的從容。
“此刀可用,多謝世子。”
燕遲越過秦莞肩頭看向太長公主,他眯眸一瞬,自也是意識到了太長公主已是病危,脣角一沉,燕遲定定看着秦莞,“可有把握?”
秦莞手握寒月,對上燕遲幽沉的眸子。
他那素來星辰瀲灩的雙眸此時猶如一方能將人吸進去的深淵,星辰隕落,暗無天日,秦莞只覺頭皮一緊,饒是她心志堅韌也差點被他的目光逼退。
她沒有忘記,眼前之人是生於皇族,年少從軍戰功赫赫的魔王。
他不是隻懂行軍列陣攻城略地的武夫,他亦不是在太長公主跟前笑意燦然明朗的少年,他遊走在朝堂和邊疆之間,以赫赫軍功,將別人不可企及的權利隨意把玩。
在這俊逸的尊貴外表之下,在這威儀凜人的剛硬肌骨之中,他還有城府萬鈞的心肝和權術無雙的頭腦,這纔是燕遲。
秦莞握着寒月的手收緊,“只要有一人信我,我便不會教他失望。”
燕遲的眸子眯的更緊了,他眼底的幽沉散去,燦爛的星辰又從淵海之涯升了上來,他彎了彎脣,“救回了姑奶奶,這把寒月送你。”
秦莞一愣,燕遲卻笑着轉身,“侯爺,稼兄,我們出去候着。”
燕遲來的突然,此刻嶽瓊幾人才反應過來,他的寒月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再聽秦莞剛剛那話,嶽瓊道了一句“拜託了”轉身而出。
秦莞很快回神,她看了一眼寒月,眉眼堅如磐石。
一出門,嶽瓊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看了周圍一眼,狠聲道,“清兒呢?!他將母親氣成了這樣,此刻又跑去了哪裡?!”
嶽稼眼底一片血絲,“父親莫急,已派人去尋了。”
嶽瓊拳頭緊攥,太長公主的病危猶如一塊大石壓在他心頭,他本是健壯高大的身形也彷彿矮了一截,鬢角處的華髮幾絲,整個人一夜間蒼老許多。
“霍知府那邊必定很快過來了,清兒……把他帶回來,無論如何,若真是他犯了事便得承認。”嶽瓊說着搖了搖頭,“先是你的婚事壞了,又是清兒,母親怎能承受?”
嶽稼點點頭,他昨日還是意氣風發的新郎,今日也憔悴頹廢起來。
燕遲在旁聞得此言眉頭微擡,“適才從側門回府之時外面有羣百姓在鬧,我依稀聽着,說是二少爺打死了人?姑奶奶可是爲了此事病倒?”
燕遲一早出門,將隨行的兵將安頓在了錦州大營,回府便得知太長公主病危急急趕來,可具體因何而病危卻是不知。
嶽瓊點頭,“正是,昨夜的事還沒個着落,今天又……”
剛說這話,江氏從內而出,擦着眼淚道,“連番惹上兩次人命案子,也不知是不是咱們府上犯了小人,稼兒這事便不說了,清兒雖喜好拳腳功夫,可也不會打死了人。”
嶽瓊見此走過去,擡手攬了攬江氏肩頭。
嶽瓊和江氏乃是少年夫妻,成婚後夫妻和睦並未納妾,傳言這也是岳家的組訓,而嶽瓊早年間在外從軍,夫妻聚少離多,府內全靠江氏打理,因此嶽瓊對江氏既是愛憐也頗爲感激,到了如今,更是對江氏疼惜有加。
“眼下母親的病爲重,霍知府那裡我已派了人了,你放心,若是清兒是被冤枉,霍知府是一定能爲清兒洗脫冤屈的。”
說着又看嶽凝,“凝兒,你和你母親準備九姑娘要的東西,照顧好你母親。”
嶽凝忙點頭,她雖自小習武一身男兒般的膽氣,可她也十分孝順母親,聞言忙扶住江氏朝府庫的方向走。
嶽府二少爺打死人的陰雲籠罩在衆人心頭,可太長公主的病纔是眼下最讓嶽府人心焦之事,嶽瓊幾人去往偏廳,只看着僕人們奉命拿着藥材湯藥進進出出,直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秦莞出來,不多時,江氏和嶽凝也到了偏廳。
“九姑娘在給母親施針,母親還沒醒。”
江氏嘆氣,嶽瓊忙安慰,“母親已是重病,自然不會輕易就醒來。”
滿屋子人人心惶惶的候着,又小半個時辰之後,綠袖面色驚惶的走到偏廳來,“老爺,夫人——”
嶽瓊幾人頓時站了起來,“母親如何?”
綠袖快要哭出來,“老爺夫人,九姑娘她……她要拿刀剖開長公主的肚子……”
“什麼?!”
江氏驚呼一聲,腿彎一軟差點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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