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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人說話,斯巴達三百名戰士都如鐵水澆鑄成的雕像,穩立不動。

“好,我很滿意你們的回答。”劉大人大聲道,“現在你們可以問我問題了。時間有限,例如關於軍餉之類無聊的問題就不必提出來了,那,很愚蠢。”

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笑聲,隨即無聲的笑容傳到每個人的臉上。劉大人的自信感染了所有人,他們都相信必將贏得這場未知的賭局。

有人輕聲發問道:“血屠軍是什麼意思?這次要執行什麼任務?”

“血屠軍,無敵之師,我們是新的血屠軍,我們也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個問題決不無聊。”劉大人呵呵一笑,“南方有城,其名黑檀,我們此次摘的就是這顆星。順便告訴大家,守城的乃是皇朝重臣,周帝門副門主。”

外人,也喜歡叫他八千歲!

是帝國的第三大人物!

帝國的第一大人物,便是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皇帝陛下。

第二人,就是萬歲身邊的第一太監,號稱九千歲,真正的皇帝身邊的紅人。

第三人,號稱八千歲,自然就是周帝門副門主了。

儘管有些人已隱隱猜出此次行動的目的,但聽到劉大人親□點破,仍是讓斯巴達三百名戰士興奮不已。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也不能夠得其所。

能夠爲劉大人而戰,能夠爲劉大人而死,一切,就足夠了。

他們,也安心了。

周帝門副門主的名字點燃了每一個人的情緒,他們爲自己能夠參與這一場終極決戰而慶幸。

戰士,最大的榮幸,並不是養老,而是,戰!

真正的戰士,真正的士兵,他們的存在,就是戰!

戰天!戰地!直到無窮。

“聽說黑檀城邊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吧,而且與當地的勢力有着很密切的關係,我們只有斯巴達三百人,用什麼方法突破他們的防線?”

“我們並非孤軍作戰,我們還有一個盟友——暗箭組織!”

暗箭組織,是姬家寨的勢力,除了血屠軍,武藏閣,替天行道樓等之外的一個組織。

原來是暗殺之王者——暗箭!

衆人恍然大悟,在暗箭組織的協同下,斯巴達三百殺戮奇兵將安然通過附近那方圓百里的中立地區,從而越過敵人們設立的層層防線。

這是一個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卻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所以,事實就是——

沒有人再問問題了,他們永遠都只是劉大人的戰士,只需爲他去戰鬥,而不必追問爲何去戰鬥、如何去戰鬥。

他們只需要戰鬥,不需要問爲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問。

山谷中已準備好斯巴達三百套當地百姓的服裝,分發給士兵。

這,自然是爲了更好的隱藏,自然是爲了不露餡。

姬無量覺得自己是大大的長了見識,他就是如此想的,而不是什麼其他的感覺。

除了慣用的隨身兵刃之外,每個人還配有一個小布袋,裡面是裝滿清水的水壺、數日的乾糧、幾顆用於避瘴祛毒的藥丸、一柄短小鋒利的匕&&首。

作爲一個在血屠軍之中混了十多天的人物,姬無量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那些東西都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品。

數位穿着血色軍服的領隊分別有一份草繪的簡略地形圖,一些輕身功夫高強的戰士則得到用於攀爬城牆的撓鉤與一小段繩索,他們將是攻入黑檀城的先鋒。

不論生或者死,他們都是第一線的人物。

功勞或許沒有他們的,可是,他們仍舊是無比的重要。

戰爭,少不了勇士,而他們毫無疑問,就是勇士。

既然兵行險着,必須速戰速決,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

死,讓他們死去!

不留下任何的機會!

所有人都是輕裝上陣,再不留任何多餘的裝備。

這是戰爭,戰爭的意義就是殺!屠殺!

流血纔是王道,姬無量是這般認爲的,其他人,也是這般認爲的。

劉大人解開頭上的那高貴的神聖的將軍之印,虛託在自己手上:“好,如果大家再沒有其他問題,我就將發出作爲統帥的最後一道命令。”

士兵們鬥志高昂:“爲大周軍神請命,清君側,蕩乾坤,請將軍下令!”

“換裝、出發,殺!”說完這五個字,劉大人把手中的帥印擲在地上,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這就是劉大人,一個偉大的高尚的大人,一個在武道之上,一個在軍法之上都有些獨步的人物。

從這一刻開始,組成這支強大的奇襲之師的已不再是一位將軍與他的斯巴達三百名部下,而是孤軍深入敵後,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斯巴達三百零一名戰士。

清晨。

隱隱約約的有霧氣出現。

高高的峰頂上,劉大人凝沉如山,巍然不動。

守在他身邊的只有幾位隨身親信,其中包括新手之中的新手姬無量,每個人都是身着便裝,貼身暗藏鋒利無匹的兵刃,即使有人遠遠看見,也絕不會看破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或許會認爲那是路人,那是觀衆,那是無辜的百姓。

而不會想到,他們是殺機無窮的屠戮機器。

絕對不會有這般的想法。

姬無量微微一笑,事情,很可能,就是姬無量這般想的。

姬無量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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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的很快,劉大人這邊也籌謀的差不多了。

陰沉的天空像是一張結着蛛網的陳年破布,散發着令人鬱煩的氣息。朝陽如—位羞怯的少女,僅從雲層中露出小半張臉,細如牛毛的雨絲飄灑着,在微弱陽光的照耀下,宛如碎銀。

在脊背高原這一片黃綠錯綜的土地上,既有遍佈的樹林、奔騰的激流、險峭的高山、深陡的峽谷,也有多變的氣候、兇猛的野魯、吞沒一切的沼澤、殺人無形的迷瘴……

泉水淙淙,透過清澈的泉水,清晰可見水底地鵝卵石,在這條泉水小溪旁的竹林內,便有一座松樹建成的雅緻樓閣。

這。就是周帝門副門主地住處。

周帝門副門主作爲大周帝國的第三號人物,自然也是了不得的。

他不喜歡住在谷府內,反而喜歡寧靜的自然環境。

正如同他喜歡殺戮,卻不喜歡將自己弄得跟一個儈子手差不對一般。

高貴的人士不僅僅只是靈魂的高貴,他們還有外表的高貴。

生活的與衆不同。

這,才能夠體現出身份。

體現出他八千歲的身份。

有時候周帝門副門主獨自一人,偶爾去陪陪自己的皇帝兄弟,或者自己的宗世晚輩等等。

皇帝陛下對他很好,祖先對他很好,給了他榮耀,給了他高貴的身份,給了他地位,給了他一切。

雖然他不是皇帝,可是,他很喜歡自己現在的身份。

很喜歡自己現在的一切。

對,是一切!

對於,他來說,現在的一切,都是周帝門,大周皇朝賜予的,現在他對於大周皇朝的忠心,自然是沒有二話好說。

“副門主,阿鼻白骨尊者陛下來了。”他的副手邱有爲帶着一個紫發青年走了過來。

周帝門副門主此刻正捲起褲腿,坐在泉水小溪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雙腿卻是放在泉水小溪內,感受着溪水流動時候地觸摸。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在至關重要的時刻,卻顯得無比的輕鬆寫意。

他或許不是世界上活的最成功的人,卻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活的最輕鬆的一個人,姬無量他活的太累,姬神門的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大周皇朝的人也是如此,他們都揹負了太多的東西。

而只有這位副門主是一個例外,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就是那樣的另類吧。

沒有娶妻生子,只是左腦崇尚梅妻鶴子,而右腦是實實在在的權利思想。

要不然,他也不能夠在衆多的王子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爲這般了不起的王者了。

“應該是劉鎮遠這個叛徒的消息吧!陛下對他是多麼的好,認他爲恩師,將軍隊的大權交給他,對他是那麼的好,可是,他背叛了陛下,而且還將我們的實力分佈打亂,投靠了姬神門,竊取了我們這邊大量的機密,此人,留不得!”

留不得,那麼,就讓他死!

而事實上,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劉鎮遠老謀深算,是不會那麼輕易被解決掉的。

劉鎮遠號稱軍神,無數的敵人想要殺他,而未果,他真的那麼容易死去麼?

不能!

劉大人的視線透過鬱鬱蔥蔥的林葉,俯瞰山腳。

他沒有君臨天下一統山河的氣勢,他只是在指點江山。

山腳下沒有飄揚的旌旗,沒有鮮亮的盔甲,只有密佈的帳篷、瀰漫的炊煙、蓬頭垢面的人羣,顯得混亂而擁擠。

這,便是戰爭。

這裡是暗箭組織特意爲難民開闢出來的居住地帶,方圓近百里之中不再有戰火與廝殺。

在這裡——

看不到殘肢斷首、血流成河,但當望見那些成千上萬背井離鄉的百姓拖兒帶女,在堆積如山的雜物中艱難地生存着,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戰爭殘酷的一面。

心善淵,則清虛湛澈以爲守,潛龍勿用深藏,故能神鑑而自明也。

潛龍勿用,一出,則,天下震驚!!!

而在紛亂的人羣中,卻有十幾個衣衫破舊的百姓由北至南橫穿過擁擠的人流。

他們是百姓嗎?

當然是了,他們看上去具有百姓具有的一切品質。

淳樸。

天真。

老實。

他們每一個人都毫不起眼,與周圍的難民也沒有什麼不同。

難民,是大周帝國一個新的詞彙,自然就是說那些遭受戰亂的人物。

那些不幸的人們。

不幸的是,那些不幸的人們現在是越來越多了。

但如果像劉大人一樣身處高地,有意識地注意到他們,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支秩序井然、擁有嚴明紀律性的小部隊。

難民,那是浮雲,他們,是真正的虎狼。

是吞噬一切,殺戮一切的虎狼。

爲防止目標暴露,斯巴達三百名戰士喬裝改扮,化整爲零,兵分十路而行,每一路又分爲兩三個小組,每組十餘人至二十餘人不等,由一位熟悉地形的將官帶領。

時間流逝,快速無比。

經過幾日的急行軍,他們終於來到了暗箭組織。

暗箭組織,果然是暗殺組織之中的王者,堪比替天行道樓。

讓人震驚的隱秘技術,自然,還包括其他。

在劉大人的吩咐下,各小組士兵依次通過,而他則率姬無量等人於高地察視。

一名通信兵匆匆上山:“報,最後一組士兵十六人已經通過暗箭組織,沿途曾與暗箭組織守衛相遇,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目前只等將軍出發。”

劉大人只是輕輕地“唔”了一聲,不置可否,依然凝望着山下,面色沉靜。

軍隊之中最大的幸運就是,他們會發現他們的將軍,他們的王者,他們的神,始終都是那麼的氣定神閒,那麼的鎮定。

全無立刻率隊出發的意思。

因爲,他們的神還沒有發佈命令。

自從來到暗箭組織後,他也並沒有特意與暗箭十三號、暗箭一號等人照面,一切似乎早就已安排妥當。

沒有任何人爲的痕跡,這一切,彷彿天定。

可是,姬無量卻敏感地從他那不露聲色的面容中察覺出一絲隱隱的擔憂。

將軍是軍神,可是,他也是人,真正的戰爭,都是智力的較量,未慮勝先慮敗。

只有這般,才能夠不敗。

在這個時候,有人小心發問:“將軍可是怕敵人趁機反攻麼?”

劉大人搖搖頭:“全軍改編表面上是爲了避免泄了士氣,我們的軍隊都是虎狼之師,我們都是無敵之師,我們都是血屠軍,我們有軍隊無敵的意志,我想要說的其實是……其實就是爲了這一次滅殺行動,一切皆在暗中進行,只有最高層的寥寥數人知曉情況,軍中縱有敵方暗箭組織,亦難察覺。何況天行外貌雖與我不像,但氣質頗爲神似,加上託病不出,由他裝扮我,十天半月應無問題。自從豆腐之亂開始,戰亂不斷,我們將邊疆的勢力拿來打壓大周皇朝,而在中心又不斷地造勢,我軍中的手下又不斷地煽動,已令大周天子軍元氣大傷,只要他們以爲我仍在軍中,決不敢貿然用兵。”

“那麼,將軍擔心的是什麼?”

“滅殺行動深入敵軍後方重地,稍有差池,絕難生還。”

死亡,對其他的士兵或許還是一個事情,可是,對將軍的士兵來說,那不是事情。

在將軍的麾下死去,那不是死,而是一次永生。

“將軍請放心,此去那黑檀城縱然無功而返,我們也會血戰到底,讓敵人知道中原有的是錚錚鐵骨、決不畏死的好漢。”

劉大人淡然道:“我個人與斯巴達三百將士的生死事小,最怕的是叛軍藉此機會壯大聲勢,而我軍將會因主將戰死而士氣渙散。天行是個將才,卻非帥才,行軍佈陣非其所長,守禦或無疏漏,破敵則顯不足。副帥馬文紹雖熟讀兵書,但缺少實戰經驗,更何況還要防備錫金大軍,恐亦無暇顧及南線戰事。一旦我軍受挫,想必會被叛軍長驅直入中原,強取京師。若果真如此,精心設計的滅殺行動無疑將成爲一大笑柄,而包括我在內的在場諸位都將成爲千古罪人……”作爲三軍最高統帥,劉大人縱有疑慮,也不會把這些話當衆說出來,或許只有面對幾位親信時,他才能毫無顧忌地直承心事。

衆人齊聲道:“無論成功與否,我等拼死也會護得將軍平安歸來。”

萬衆矚目,其聲天下知!!!

生活着死,我們選擇,生!

在戰鬥之中,生!

讓意志永存!

讓鬥志常在!

這便是劉大人軍隊的精神。

真正的虎狼,真正的無敵之師。

劉大人一笑:“戰場之上生死難料,我告訴你們這番話並非惜生,而是要讓你們知道,就算我當場陣亡,也決不可傳揚出去。唯有如此,才能給大軍爭得一線喘息之機。”衆人默然,不知該如何接口,只是各自在心中發下誓言,要護得劉大人安全。

劉大人下令道:“其他人先去做出發的準備,無量留下。”

風靜靜的吹過,高峰之處只剩兩人,頗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雖然姬無量的實力已經是高深到了一定的境界,可是這一次的姬無量卻是心頭忐忑,不知自己家的叔父劉大人是何用意。

因爲姬無量知道劉鎮遠的實力也是強大無匹,至少是排名大陸前五的實力。

的確是了不得。

忽聽劉大人發問道:“無量侄兒,你可知此次行動中,我最擔心的事是什麼?”

最擔心的不過是死亡,不過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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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量遙望山下,沉思道:“劉叔叔,是怕我們在那裡的暗箭組織被發現,暴露了身份,大周帝國提前做好準備,而我們完全被欺騙嗎?”

被發現不算什麼,死亡又能夠算什麼呢?

那真的只是天空之上的一朵浮雲罷了。

而不是其他的任何東西!

“不錯。雖不知黑檀城的具體情況,但想必是防備森嚴。不過周帝門副門主做了我數年的對頭,自認爲十分了解我,知我行軍謹慎、決不冒進,定然料不到我們會有如此近乎飛蛾撲火的大膽行動,只要能悄然掩至黑檀城,就有八成的成功機會,唯有行軍路上最容易發生突變事故。一直以來與暗箭組織的聯絡僅限於書信,我根本未見到暗箭十三號與暗箭一號,雖然從未對他們提及滅殺行動的細節,只說借道一行。但以暗箭一號的智慧,必能猜破我的用意,而且也一定猜到我會親自率隊。如果暗箭十三號不顧自己這方的大義,執意要在這一次的潛伏之中私自行動的話,那麼,我絕對不會手軟的,暗箭十三太保之中最強大的是一號,十三號,縱然是我很看重他們,可是這一次的任務必須按照我的命令執行,否則,軍法處置。”劉大人稍緩了緩,神情變得十分鄭重,方纔續道,“你見過此二人,如實告訴我對他們的觀感。這不但涉及死霸達三百壯士的性命,還牽涉到國家安危,務必慎重,任何稍有疑慮的細節都不可疏,我最看重的兩位後輩便是你和陳思濁,你也知道了,替天行道樓,暗箭是我們的勢力,我準備以後讓你來接手。”

姬無量凝神思索一番:“叔父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自由慣了,我的目標是修行的巔峰,這樣說來,只怕會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