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可見羽阿蘭的心早在風雨刀霜中,磨練得比冰雪岩石還要冷,還要不可移。
其實,轅帝要安公公特意告訴羽阿蘭,是想看看,有朝一日,羽阿蘭會怎樣對待轅帝,從這可看到羽阿蘭的態度。從這事件上看到了有天羽阿蘭亦會這樣對待轅帝的影子啊。
安公公只好道:“娘娘,皇上的意思呢,是賞賜娘娘一個恩慧,只要您開尊口爲他們求情,可放。”
“給我這麼大的臉面?”羽阿蘭對這侷限的兩人,沒有什麼好選的。
安公公能感到羽阿蘭脾氣裡的衝味,誰教是他安公公來辦這差事,要逆鱗,換是以往那個征戰殺場的天地獨霸,狠揍他一頓都有可能。因爲這事對羽阿蘭來說,她根本不想牽掛進去,袖手旁觀。畢竟這麼多年了,羽阿蘭自幼年到現在,多少風風雨雨,多少血淚了,羽阿蘭自己一人不也抗過來了嗎。
安公公低了頭:“您說放哪個就可赦免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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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說,這還不是眨眼之間麼,不需要道理。
“皇上說了,您必須做出一個決定。請娘娘不要爲難奴才,奴才這不過只是奉命辦事,萬歲爺還等着奴才帶着娘娘的回話,回去答覆交差呢。”安公公還算客氣,不過少了以往的恭敬,羽阿蘭這不待見他不過是羽阿蘭憎恨於他的頂頭主子龍轅葉寒,因此,連他安公公一併不待見,他安公公受牽連了而己。
落架鳳凰不如雞,你還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皇后呢,進了冷宮了,要弄死一個廢后對於有權有勢的宦官安公公來說,不見得有多難。
冷宮中怨氣不知有多深,羽阿蘭這張己毀容的面,若不是戴着面紗給遮了個嚴結,他安公公看到了非以爲是這冷宮中的怨魂化做了厲鬼出來討命不可。
好在,羽阿蘭那張臉是用紗布給遮了個嚴結。
羽阿蘭的臉是用紗布給遮了起來,安公公沒有多想,跟據歷朝歷代記載中,被打入冷宮後,性情大變的妃子無數,有的嘴裡瘋癲癲的妄想復起的喊着嚷着要見皇帝一面。
都到這冷宮裡來了,還想再見一面聖上,妄想能復起重見天日,哼做夢!
有的從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到狼狽不堪神智不清。
有的受不了,選擇了上吊三尺白凌,隔年難得見着人煙時,誰又知道冷宮那與世隔絕的地方死了人呢,有的當宮女或太監打開冷宮宮門時,裡面的屍體都長白毛或直接乾屍,或腐臭不可聞到讓人嘔吐了。
冷宮中陰氣自古就重,怨氣不散。再說了,冷宮中,死去一兩個人不奇怪,說不定哪天宮女太監發現時報給管事宮女派人來拖走葬在亂葬崗,早發現這冷宮屍體早死半年多了。再對數時,又有誰知道這屍體生前是怎樣的。誰又知道這屍體生前,曾經輝煌得意時是八擡大轎穿金戴銀的,衆星捧月千百宮人簇擁着的呢。
所以啊,進了冷宮這兒,安公公還真沒必要太看冷宮中的人臉色,惹毛了派一兩個小太監神鬼不知的把其人間蒸發掉,又有誰知道呢。等人發現說不定要過個三四年的才發現,到時誰又懂怎樣追究從哪裡追究?
無從查起,無從追究,不也是不了了之。
可以說冷宮中的人命,賤同生畜。
話又說回來,這羽阿蘭雖說不願再爲皇家婦。既然如此,是自己選擇了永不復起。可照轅帝對待羽阿蘭的這態度來看,還真讓人瞧不清勢況是個怎樣模樣的。
羽阿蘭擡頭瞧了外頭一眼,道了一句說得風輕雲淡:“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就這樣回覆轅帝。”
這樣風輕雲淡的話,從羽阿蘭口中說出,她根本不在意有多不妥。
安公公馬上懂了,他臉上笑容不改,得到了答覆客氣了兩句,轉身帶領着身後的小太監們走了。羽阿蘭的意思是保其母了。
如此說來,剩下的一人,人頭就要落地了。
安公公走在路上,跟班在身後,跟着學本領,心中肯定懂得這安公公爲什麼一路上一言不發。
道理,活着就是道理。
誰能活到最後呢。
這深宮中,需要道理麼?
恨,徹骨的恨意,這家人對於羽阿蘭來說,意味着不堪回首。
她不去仿照‘易子而食’,連骨頭都要‘物盡其材’,燒骨頭取曖。
當安公公把羽阿蘭的原話,一字不落的回覆給了龍轅葉寒,依安公公對龍轅葉寒的瞭解,安公公他推測着聖意。安公公想每每遇上羽阿蘭的事,轅帝英明的作風就會減半,這點安公公深知。
上頭站着材魏武,不怒而威的轅帝。安公公恭敬的等候轅帝吩咐。
安公公其實心裡是心疼轅帝,轅帝待羽阿蘭的感情,安公公是看在眼裡,安公公懂得這轅帝是比任何人都在意羽阿蘭,何奈轅帝是帝王。帝王本無心。
換位思考,設身處地的想想看,換他是羽阿蘭,和羽阿蘭遭遇同樣,換是安公公他,絕對不會認這兩人,還會讓其得到相應的報應。
安公公心想,估計是羽阿蘭上輩子造孽太深,這輩子來還債。
羽阿蘭的容顏浮現於龍轅葉寒桃花眸中,那雙桃花眸眨了下,再睜開時,眸中不經意流露那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彷彿從末在他眸中出現過。轅帝說了一聲平淡的聲音:“按她說的去辦。”
這意思很明確了,安公公嘆氣,看來這菜市場上又要掛上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安公公向轅帝請示道:“奉萬歲爺旨意,奴才這就去刑部宣旨去。”安公公並沒有馬上去執行,安公公他微微停頓了下,續道:“皇上,羽氏一族也一併麼?”安公公他向龍轅葉寒的請示,在得到轅帝的批覆,看到轅帝點頭後,安公公他的這個請示纔算完成。
安公公轉瞬出了宮殿,讓人備了曖轎,讓六部中負責擬旨的部門擬好旨。
冷宮中。
外面飛雪瀰漫,羽阿蘭倚窗而望,外面林立的宮殿,鎏金琉璃瓦上佈滿着雪,目之所及的是一遍白茫。
羽阿蘭紅腫的手,不知道是否是凍着。不過自在逍遙今早倒是羽阿蘭弄了幾牀狐被,思及此,羽阿蘭心中一曖。臉上用紗布給遮了起的地方,在自在逍遙給她不知道是上了什麼藥後,羽阿蘭能感到臉上無數道血肉裂開的口子,火辣的疼,許是新肉長出的原因。
羽阿蘭永生難忘。儘管磨難如何,羽阿蘭永遠不肯低下頭。
問斬了麼,雖說羽阿蘭不怎麼相信這世界上有着報應,但是,這一次,羽阿蘭她選擇了相信,報應一說。
人間真的存在着報應嗎?當真存在着因果報應,一如人惡人怕天不怕,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得早與遲。
人頭攢動的街上,無數爛菜葉和雞蛋砸向囚車裡的羽阿蘭原父母身上,伴隨着謾罵聲。
在官兵的看押下,送往刑場。
“這賤人,當初就該掐死她。”“連累我們。天下怎麼會有這孽障呢。”
“賤人,這個賤人啊,我真她孃的,我殺死她。”囚車中的這兩人還在謾罵羽蘭個不停。然而,圍在街道兩旁的百姓扔砸得更多。
來這裡觀看,甚至跟隨到刑場,觀看行刑的百姓無人不知道天地獨霸是怎樣的出身。
相離並不遠的另一囚車上,裡面坐着一塵不染的羽氏夫婦,她們的囚車乾乾淨淨,是沒人扔他們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呢。
“老爺啊,沒想到迂迂迴回,我們能相伴着上刑場,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羽夫人道,儘管相隔着囚車,羽夫人伸出的手還是與羽老爺未曾分開過。
“是啊,夫人,能一起上刑場,是一種緣份。”羽大人說道,他的嘴角揚上一抹笑容,有着明顯的皺紋。他笑容續道:“夫人,能與你交心這麼多年,是福。”
坐在囚車上,羽夫人祥和的臉上沒有着半點沮喪。羽氏夫婦這邊的現況情況與羽阿蘭原父母那邊的判若兩樣。
羽氏夫婦終生夫妻感情和美,即便是走到刑場,老夫老妻的他們依然夫妻恩愛。
能在年輕時相識,是一種緣份。現在能相守過來,兩顆心之間,羽氏夫婦能體會到是一種交流。
然而在冷宮中的羽阿蘭並不知道羽氏夫婦將問斬的消息。
身後消然響起的腳步聲,是自在逍遙。
羽阿蘭回頭看去,果然是自在逍遙,冷宮中,除了自在逍遙外,誰還會來呢
見着是自在逍遙,面紗蒙着臉的羽阿蘭,見浮現上一層笑意:“你怎麼來了?”
這一次自在逍遙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嘻皮笶臉,羽阿蘭的臉上寧靜了下來:“發生什麼事了麼?”
自在逍遙擡了起頭,正視羽阿蘭,復又低下了頭,顯得有些挫敗。
羽阿蘭瞧着自在逍遙,他如此沉重嚴的表情,莫非事情很大。
“對,出事了。”自在逍遙道。自在逍遙的表情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