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印已經與你的魂魄融爲一體,有神器庇佑,萬邪不侵,別說噬魂術,就是九天神雷也不能毀掉你的魂魄。
當日在封印中,女媧聲音雖小,卻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達給了她。
自己的靈魂與神器融爲一體,然後就再也不會消失了?唐小棠覺得這個消息簡直像路邊撿了張彩票結果中了五百萬一樣驚喜。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女媧卻笑而不答,把小日光鳥揉得炸毛以後,就蹦跳着走了。
顓頊和少昊安靜地交流了一會兒,不知得出了什麼結論,心照不宣地都選擇了沉默。
於是唐小棠莫名其妙撿了個大便宜,今後想上哪兒上哪兒,心念一動,嗖的一聲眼前的場景就變了,簡直是光速移動。
X市的朋友們正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找她,溫婷和蘇昕儀的決鬥還沒結束,現在卻又不得不求助於這個占卜師,第一讓黑着臉,低聲下氣求了半天,蘇昕儀才勉強搖了個籤,告訴他們唐小棠沒有死,但是也不能算活着了。
這種答案簡直是找揍,溫婷又氣又急,很有衝動揮着細細的胳膊和蘇昕儀來個肉搏,幸好第一讓及時看出了她的不理智,不由分說地將她送回了宿舍。
但是。
溫婷一回到宿舍,就和叼着吐司片正在換睡衣的唐小棠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小棠——!!!”
溫婷尖聲大吼,唐小棠被嚇得一個哆嗦,吐司掉在拖鞋上,也顧不得撿,拼命揮着手不讓她靠近:“婷婷你冷靜——!我不是故意失蹤的!聽我說——!”
溫婷本想掐着她脖子把她使勁搖晃兩下,但手伸出去,突然又掐不下去了,眼眶一紅,抱着唐小棠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唐小棠以爲自己失蹤把她嚇壞了,只好拍着她的背又是道歉又是哄,溫婷本身也不是嬌滴滴的姑娘,一瞬間的悲痛勁兒過去以後就止住了哭,問起她失蹤的前因後果。
“……所以就是這樣,我只是回來換個衣服,囚牛大哥還在封印裡等着,我們得去找小悅和嘲風,希望他們還活着。”唐小棠另外拿了一片已經幹掉的吐司,邊吃邊把這一天半的事說了說。
溫婷悶悶不樂地點頭:“你沒事就好。”
唐小棠眨眨眼看她:“怎麼啦?看你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還在和第一讓吵架呢?”
溫婷搖搖頭,說:“沒力氣和他吵了,他愛怎樣怎樣吧,硬要說那個蘇昕儀有辦法找到你,沒臉沒皮地去求人家,結果人家只給了一句你不死不活,就撂擔子不管了,豬都看得出來她在坐地起價了,那個笨蛋還要腆着臉求她,真不知道誰教出來的,這麼笨。”
漢中的第一武悲催地打了個噴嚏。
“我覺得……嗯,第一讓是有把柄捏在蘇昕儀手裡,”唐小棠匆匆換好衣服,蹲在地上繫鞋帶,“你不妨把我回來了的事瞞着他們,看他到底還能退到哪一步,說不定把傷口徹底撕開膿擠掉,以後就沒事了。”
溫婷一臉萎靡地坐在椅子裡點了下頭,又問:“那黃綺回呢,也瞞着他嗎?”
“隨便你,瞞着吧,我覺得他根本就藏不住話。”唐小棠隨口回答。
收拾完後,唐小棠摸摸溫婷的頭,溫婷一臉不開心,唐小棠笑着走了。
囚牛在封印裡坐立不安。
唐小棠之前已經檢查過,千千的心思比扶香要單純得多,只想報仇,沒有順手牽羊,司南、海龍珠、女媧石一樣不少,也沒有惡意破壞苗圃,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要怎麼才能找到嘲風,你想好了嗎?”唐小棠一邊給海洋之露澆水一邊問。
小悅過去生活在那戶西班牙人家裡,對他們栽培海洋之萃的方法瞭若指掌,正如當初朱槿所說的,海洋之露變成海洋之萃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步驟,就是澆灌濃度適宜的海水。
海水中包含的鹽分、鈣質以及其他一些微量礦物質都會改變海洋之露的……分子結構?基因結構?小悅說不清楚,唐小棠也懵懵懂懂,按她所說的去海邊接了幾大缸海水,每天按比例和淡水勾兌好,澆灌到地裡,海洋之萃的苗子長得很好。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囚牛兩手按着額頭,煩躁又痛苦,“嘲風的確很多年前就離開了幻世,他喜歡和人類混在一起,如果真的要躲起來,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可……”
可還是被千千發現了,證明他最近一定在某些公開場合出現過。
唐小棠考慮過託秦萌萌的爸爸打聽最近有沒有失蹤人口,但軍方的人雖然頗有人脈,中國那麼大,也不是每個旮旯角的事都能打聽到——更別說中國每天都有無數的犯罪,幾萬人消失又出現,難道讓人家一頁一頁翻麼?
司南又沒辦法找龍神之子這種神格極高的神獸,小悅更是非常規的妖怪,來無影去無蹤,想要找千千呢,又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叫何名,身份是什麼,也不能找。
“或者……”可以去蘇家問問?蘇昕儀的三哥知道自己的護身符被扶香破了,就讓妹妹送了個新的來,證明對方應該也是抱着友好的心吧?
唐小棠把心裡的想法對囚牛說了,囚牛三千多年來都在大澤徘徊,對現世的這些大家族都不瞭解,也不太信任,不過既然唐小棠這麼說,那去試試也好。
不過唐小棠也沒去過安陽,怕迷路,就又先去了一趟漢中,第一武出診不在家,阿慧招待了他們。
“什麼!阿武又去找那狐狸精了?”唐小棠纔不過開了個頭,阿慧就勃然大怒,“反了他了,把我當什麼了?我每天又要幫人看病又要給他洗衣做飯,他竟然還去找蘇至水,不想過就離婚!讓那個狐狸精來給他洗衣做飯!”
阿慧狠狠把茶壺摔碎在地上,唐小棠和囚牛同時嚇得縮了下腳。
唐小棠試圖解釋:“不不不,阿慧姐你先別激動,我看武先生不是……”忽見阿慧按着胸口跑門口去幹嘔,忙踩着一地茶水過去扶,“阿慧姐!你沒事吧?”
阿慧嘔了一陣沒嘔出東西來,臉色發白,唐小棠小心地把她扶到沙發裡坐下,看她神情恍惚,心裡覺得實在作孽,只想讓她心裡好過些,就說:“對不起,其實是我有事想問蘇家的家主,又怕他們不把我放在在眼裡,才求武先生替我跑一趟的,他真不是自己要去的,我不知道你那麼討厭蘇家的人,對不起啊阿慧姐,都怪我不好。”
“跟你沒關係,”阿慧喝了口水,臉色緩過來些,“蘇家那羣……那羣……”
囚牛同情地接話:“妖孽。”
阿慧咬牙切齒:“對!妖孽!自以爲長的國色天香,就人人都要喜歡他們,根本就是一羣妖孽。”
唐小棠一手撫着她的背,小聲囁嚅:“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光想着趕緊找千千師姐報仇,武先生本來不想去的最後也被我磨得只好答應了……”
囚牛擠了擠眼——真是你讓他去的?
唐小棠無奈翻白眼——怎麼可能,騙她的。
阿慧舒服了點,感激地摸摸她的頭:“沒事,別莫放在心上,你不求他他也照樣隔三差五上門去找羞辱,我爲這事不曉得和他吵過多少次,你也曉得他那個人,罵他也只是拳頭打在棉花上,哪有撒作用。”
“那是,武先生是鍋耙耳朵。”唐小棠蹩着四川話笑道。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第一武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妻子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心裡一咯噔,忙過去問候:“阿慧?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不舒服?”
阿慧雖然生氣,但也知道輕重,先把唐小棠和囚牛來過的事說了,第一武聽到唐小棠替他背了黑鍋,暗暗鬆了口氣,把這人情記在了心裡。
“但願蘇至水不會爲難小棠妹子。”阿慧將手心貼在額頭上,吁了口氣。
“夫人辛苦夫人辛苦!”第一武討好地拉着妻子的手,替她把了把脈,眉頭突然一動。
阿慧被他牽着手腕,似笑非笑地問:“怎麼了?”
第一武心花怒放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我們也去安陽吧!”
阿慧眉頭一皺:“不去。”
第一武這回不怕老婆了:“要去!帶你出氣去,走。”阿慧忍俊不禁,被他拖着走了。
安陽西北蘇家老宅前,唐小棠和囚牛不出所料地吃了閉門羹,守門的護衛進去通報了一轉,回來告訴他們蘇至水前些天得了流感,正臥牀休息,不見客。
難道還能等他病好了再來?開玩笑!就算現在不需要機票也不需要傳送符,她等得起,小悅和嘲風也等不起好嗎!
唐小棠盤算着要不闖進去算了,反正有封印和崆峒印雙重保險,根本不用怕這些五大三粗的護衛。
囚牛站在她身後,小腿肚上突然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奇怪地側頭一看,蘇家院牆的拐角處有個人賊頭賊腦地拿着彈弓,見他看過來,忙勾勾手,示意他過去說話。
那是誰?囚牛理所當然不認得,不敢撇下唐小棠,就彎下腰去把情況小聲對她說了,唐小棠也跟着眼角一瞟右邊,那人還在努力勾手,守門的護衛覺得奇怪,也跟着向那邊看去,那人馬上縮起來躲着。
算了,先去看看那人要幹什麼。
兩人假裝離開,然後繞到院牆拐角,唐小棠表情古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長的很俊秀,膚色很白,頭髮顏色也很淡,整個人有種半透明的美感。他半長的頭髮蓬亂,像是剛從被窩裡鑽出來,交衽的茶色單衣上綠一道紅一道,膝蓋上全是泥,還赤着腳丫子。
活像個瘋子,唐小棠心想,這人應該也是蘇家的,看這打扮,估計平時也是沒什麼人管的,大家族的恥辱嘛,她感同身受。
瘋子做了個噓的手勢,勾勾手:“跟我來。”帶着他們沿着牆往宅子後面跑去。
唐小棠和囚牛不吭聲地跟在後面,瘋子運動神經極差,走路不是打滑就是扭腳,幾次看得他們倆直冒冷汗,總算知道他的衣服爲什麼會髒得那麼奇葩了。
瘋子把他們帶到宅子後的一堵牆下,撥開半人高的草叢,露出一個狗洞,帶頭鑽了進去。
唐小棠:“……”
囚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