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堂眸色微微動了一下,他將獨絃琴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後朝着明靖辰走來。
明靖辰眸色深沉地看着他,這人,怎麼貌似有些熟悉,似是之前見過,可又不太可能啊!自己這個世子跟他一個南洛人有什麼聯繫?
花滿堂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靖辰,也感覺貌似有些熟悉,可是想想,根本沒見過這人。他很快收斂了所有情緒,他看向墨玉劍,眸中沒有絲毫的意外,或者其他,他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然後去看,去挖掘其中的一切未知而已。
明靖辰微微緊了緊手中的墨玉劍,他怎麼沒有一個激動的反應?畢竟自己不是拿着堯之玉的墨玉劍嗎?
“花先生。”明靖辰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直呼他的名字,貌似不太好,還是尊重一下先,“花先生,我想與你做一筆交易。”
花滿堂聽着他的這稱呼,倒是擡眸看他。第一次聽這樣古怪的稱呼,自己又不是什麼夫子……
明靖辰揚了揚手中的墨玉劍,“我想請你救兩個人,交換條件是,我將這墨玉劍交給你。”
花滿堂濃眉一皺,墨色眸子看向那墨玉劍,他伸出手。
明靖辰想了一下,他的意思,他想證實這把劍的真僞。
明靖辰將墨玉劍遞給花滿堂。
花滿堂握上那墨玉劍,噌的一聲,拔出了墨玉劍,下一瞬,他一把就將長劍架在明靖辰的脖頸上!
“世子!”周圍明靖辰、古川軍所帶來的人都驚愕!
“靖兒!”古川軍立即喊道,也拔劍!
頓時,周圍的人都拔劍對着花滿堂!
花滿堂眸色微冷,可看向明靖辰的眸卻沒有一絲的膽怯和後怕,同樣,明靖辰看着他,知道他將墨玉劍靠近自己的脖頸,可是明靖辰心中也沒有一絲害怕!
就像是,明靖辰知道他不會殺自己。
花滿堂眼角微微一動,另外一手從自己的書袋裡抽出一張宣紙往空中一拋,緊接着,他閃電般的速度將取出狼毫,狼毫在那宣紙落下之際刷刷刷,狼毫落入在他的書袋裡,宣紙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從頭到尾,花滿堂的動作萬分迅速,一氣呵成,眼神一直眯着盯着明靖辰,左手一直拿着墨玉劍架在明靖辰的脖頸上!
他右手捏着那宣紙,然後給明靖辰看。
“既然不想殺我,何必拔劍相向?”明靖辰淡淡道,他取了花滿堂遞過來宣紙,打開。
“劍從哪來。”四個字。
“魔帝賞賜給我。”明靖辰道,他說着將宣紙遞還給他,一手在拿捏在墨玉劍的劍刃上,推開了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墨玉劍。
花滿堂下一瞬收了墨玉劍入鞘,他取出一卷書卷,狼毫在手,又是一句話,“魔帝,千陽漠?”
“是。”
聽着明靖辰這話,花滿堂隱隱帶着一絲的怒氣,他看向手中的墨玉劍,然後又寫了道,“墨玉劍,乃是我朝太子殿下的佩劍,當屬於我南洛!”
“我可以將墨玉劍交還給你,可是,替我救兩個人,不,一個人也可以。”明靖辰說道。
自己不太明白這他們之間的事情,可是,也多少能夠猜到一些。
花滿堂沒有說話。
明靖辰見此立即奪回墨玉劍,花滿堂立即與他交手!
七年前的花滿堂只會一些拳腳功夫,可是這七年間,練武雖然可能不太能夠達到千陽漠的境界,可是,多少都可以在這闋都中前十。
他一把蝶骨扇攻擊明靖辰,希望他能夠放開那墨玉劍,可是,明靖辰哪裡由得他來?
“墨玉劍由我帶來,自是我的!就算是要交還給你們南洛,你們也要拿出點誠意!不過是請你救一個人而已!你倒好,什麼鬼醫神手?不救人,反而是要搶我的劍嗎?!”明靖辰隱隱帶着怒氣,道,“我不想傷你!”
花滿堂眸色一眯,他發現這個男人,身子功夫有些不一樣,似是自己南洛的功夫,可是,下一瞬卻是像上灝皇朝的功夫,如此之下,明靖辰的功夫竟然很難看出個行路來。
明靖辰冷冷咬牙,暗自運力,但是又不想傷了他。
周圍的人看着他們兩人鬥打,微微驚愕向後退去。
古川軍看着明靖辰的武功,心中不禁點頭,孺子可教。這個明靖辰,不像是七年前的如此懦弱廢物無能,假以時日,必定能匹敵千陽漠。明王爺可以含笑九泉了。
花滿堂蝶骨扇朝着明靖辰的面門扇過去,明靖辰一把躲過,側身而過,一手爲刀劈向花滿樓,花滿堂頓時躲過,可與此同時,明靖辰手中抓着墨玉劍的劍身往花滿堂的腰間穴位打過去!
花滿堂驚了一下,立即要躲過,可是已經來不及,明靖辰手中變幻成拳頭擊向他的面門!
已經來不及躲開!
花滿堂眸色微冷,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這一擊。
可是明靖辰卻在那瞬間收住自己的所有力量,卻不想反而被他那剛剛抵擋發力的蝶骨扇打種,頓時明靖辰向後退了幾步,但,依舊死死地抓着那墨玉劍,就是不讓給花滿堂!
明靖辰感覺自己的胸骨有些疼痛,但他很快就穩了穩色身子,他盯着花滿堂,“就請你救一個人,如此簡單的事情,難道一世英名的鬼醫神手無法網開一面?”
花滿堂站在他面前,薄脣微微動了一下,他掏出筆墨來,寫了一句,“不救活人,不救死人,不救權貴。”
“她死不了,活不了,也不是權貴,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明靖辰說道。
花滿堂眸色一斂,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示意墨玉劍。
明靖辰將墨玉劍拋給他,做了一個手勢,“請!”
花滿堂看了他一眼,他剛剛明明可以得勝,可是卻到了最後一瞬停下來,自討苦吃。
明靖辰慢慢地走在前面,步履有些蹣跚。花滿堂的蝶骨扇功夫也非一般的強,若非是自己用內力抵擋了一下,恐怕胸骨要裂開了。
這些人,無不是兇狠之輩,自己在這裡可不是一般的吃苦!
古川軍看着明靖辰,上前,“靖兒,你,受傷了?”
“外公請放心,靖兒很好,沒有受傷。”明靖辰搖了搖頭,看了古川軍一眼,笑。
古川軍看着他的神色,點頭。
花滿堂抱着墨玉劍,不禁搖了搖頭。
人都已經死了,自己是不是應該也回去南洛罷了?南洛太子之位一直空缺,是因爲,沒有符合的人選。
花滿堂無聲嘆息,擡眸看向在前面走着的人,也可正是從這樣的角度看明靖辰的背影,竟然令人看到的以爲是……堯之玉的背影!
花滿堂怔愕了,他抱着墨玉劍站在原地,盯着明靖辰那有些蹣跚卻不屈的背影。
殿下?
花滿堂心中一怔。
不是。
剛剛自己觀察過,這個男人並沒有用什麼易容術,這張臉根本就不是堯之玉的臉。
花滿堂搖了搖頭,跟着上前去。
進了屋裡之後,明靖辰帶着花滿堂進了內室裡,“請你務必救醒韶容。”
花滿堂看了他一眼,走近虞韶容,他由上而下,看了一眼虞韶容。
明靖辰也跟在他身邊,生怕自己吃虧,虞韶容吃虧。
花滿堂坐下來,給虞韶容診斷。
越看越皺眉,他擡頭看向明靖辰。 Wшw•ttKan•¢ ○
“她怎麼樣?”明靖辰問道。
花滿堂對着明靖辰搖了搖頭。
明靖辰怔愕了一下,“不可能!”
花滿堂掏出書卷來,然後寫了幾個字,“她中的毒是天零散,無藥可解。”
“不會的。”明靖辰再次搖了搖頭,“你一個神醫,怎麼可能說出無藥可解的話來!”
花滿堂聽着皺了皺眉。
他又狼毫幾筆,道,“她體內種有解毒銀針草,所以她半死不活。”
明靖辰看了之後盯着他,“救活她,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花滿堂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虞韶容,寫了一句話,“此女不似是善類,何必救她?”
明靖辰隱隱握了握拳,“不許你這樣說她!讓你救,你便救就是!若不然,墨玉劍休想拿走!”
花滿堂眸色微冷,他看一眼放在一邊的墨玉劍,掃嚮明靖辰。
“我說一不二!”明靖辰再次道。
花滿堂低頭,寫,“我有千年蠱蟲,名爲蚨,它會鑽進你的心裡,啃食你的心,待你忍受不住吐出的第一口血,可以煉製成天零散的解藥。可是蚨會一直留在你的心裡,時刻啃食你的心,每月十五之時病發,讓你遭受非人折磨,直至你的心被啃食完畢,那時候,你也因此而死。”
明靖辰看着微微有些怔愣。
古川軍等人都在外面,並不曾進來。
明靖辰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有些多,古川軍對自己的厚望,以及,自己代表的不僅是明王府,而且還有古大將軍府。
花滿堂簡單收拾了一下,伸手就要拿過那墨玉劍走人,可是明靖辰一手搭放在那墨玉劍上,“我想問你,那蚨啃食完我的心,需要花多長時間?”他說着握了握拳頭,比在自己的胸口處,表示自己的心大概這麼大。
“人心是十年,而你……大概三五年。”花滿堂將宣紙地給他。
“什麼意思?人心十年,爲何我的卻是三五年?”明靖辰不解。
“你這不是人心,我猜測你的那是一顆獸心。”花滿堂眯起黑眸看向他的胸口,“可能是熊,可能是狼,或者是獅子,總之是人面獸心。”他寫了宣紙又遞給他。
明靖辰看着頓時臉色煞白!
人面獸心。
這個原身的主人怎麼了……人面獸心都能夠活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五年,能夠拼得住這三五年麼?
明靖辰看向虞韶容,可是自己要看着虞韶容死去嗎?
做不到……
往後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也許會在日後遇上更厲害的人幫助自己。
賭一把,拼一次!
做事就是需要有冒險精神纔是!這纔是他!
“好,三年就三年,五年就五年。”明靖辰道,這五年間,自己會更加珍惜的。也許,這五年之後,自己在這裡死了,可是沒準兒還會回到現代。
“別跟其他人說,尤其是外公,還有,她。”明靖辰低沉了聲音道。
花滿堂點頭,自己敬佩他對自己手下留情,也敬佩他愛一個人的心思,這一點……還真有點像堯之玉。可惜了,還真可能就毀在一個女人手中。
花滿堂看向那墨玉劍,千陽漠……花滿堂搖了搖頭,自己當時不知道情況如何,遠在南洛,來不及阻擋堯之玉奔赴闋都,自己趕到的時候,一切事情都已經消散。自己特意去那懸崖上看過,可根本沒有看到一絲絲的痕跡。
如此一來,遊蕩七年。
明靖辰坐在虞韶容的牀榻邊上,不禁握上她的手,然後就攥着放在自己的手心中,輕輕地揉了揉。
用一顆獸心愛你……
明靖辰想到這裡,笑了。
但下一秒,他倒是有個疑問,那自己的心呢?沒理由自己一生下來就是人面獸心的吧?
他微微敞開了衣襟,然後認真地看着那胸口位置。
一道顏色尚淺的割裂痕。
……
御書房外,沐哲急匆匆地跑來,然後敲了敲門,“皇上。”
門立即無聲打開。
沐澤看到千陽漠坐在那御案前,立即上前行禮,“皇上,今日清晨,古大人和靖世子一同帶着虞大小姐上山去了,方向貌似是佛陀山。臣等派人前去打聽,但古大人極爲聰明,一路上都有暗中設下暗衛,擾亂我們的耳目。”
千陽漠點頭,他從一堆摺子裡頭,挑出了一張摺子,放到沐哲面前,“交給甄皇妃。”
“是。”沐哲恭敬接過那摺子,恭敬再退下。
千陽漠等人走了之後,起身,很快就閃着消失在暗室裡。
……
虞韶容似是做了許久的夢,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夠拼得一次,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毒酒,但也就拼了。
自己不喝,明靖辰會喝。
明靖辰身上秘密有些多,而且潛力無限的他已經逐步成爲自己的籌碼,所以自己不能夠給他再冒險。
虞韶容心中嘆了一口氣。
若非千陽漠已經登上帝位,斬殺當年所有一干人等,自己現如今都無法知道當年曄帝千陽宣曄有沒有偷偷留下子嗣或者其他勢力,自己而今也找不到。千陽漠而今勢力滔天,自己卻沒有多少根基,不然,還真的不必如此利用明靖辰。
虞韶容腦海中又不禁想起當年的事情,和千陽漠的,和堯之玉的……
很多很多,都需要她去解決!
虞韶容睜開眸子,看向這周圍。陽光明亮,將這內室照得暖暖的。
虞韶容轉頭看了一下,發現自己躺着的這地方,正是明靖辰的牀榻。
那他呢?
虞韶容慢慢地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衣裳被換了。
那她的修羅彎月刀?!
虞韶容心頭一驚,頓時摸向自己的腰間,摸不到的時候才猛地看到,修羅彎月刀安安靜靜地放在她的牀榻內側位置。
虞韶容趕緊取過來藏好在腰間。
她速速起身,然後立即朝着外屋走去。
可是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影。
虞韶容眸色沉了沉,輕聲喊道,“世子?”
周圍並沒有什麼聲音迴應。
虞韶容還是趕緊走向院子外,“世子?”
剛好喊完的時候,虞韶容看到了坐在不遠處涼亭裡的明靖辰,他一臉疲憊,靠在那亭子裡的柱子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似是沉睡。
虞韶容慢慢走過去,見他還不曾醒來,便站在他身側。
卻不想,聽得他一聲夢話,“小顏!”
虞韶容整個人渾身一抖。
小顏……
堯之玉就是這麼喊她。
虞韶容死死盯着明靖辰,看着他的臉,又各種否定,堯之玉死了……他自行挖心給她,他都沒了心,怎麼可能活着?他死在自己身邊……
虞韶容忍不住背過臉去。擦了眼角的淚。
這時候倒是明靖辰夢見虞韶容醒了,他心中一喜,頓時就睜開紫瞳,“韶容!”
當真的見到虞韶容的時候,明靖辰整個人歡喜得眉開眼笑、合不攏嘴,“韶容,韶容你醒了!”他趕緊起身,上前來激動得擁抱她,可是又怕她不喜歡,遂,又有些尷尬地縮回自己的手。
這一舉動,跟當年的堯之玉沒什麼兩樣,心動卻不敢行動。
虞韶容一時間有些驚愣。
“別不開心,我絕不會勉強你。”明靖辰趕緊解釋,雙手攤開表示自己當真不過分。
虞韶容又是一愣,下瞬,趕緊回神,“謝謝世子救命之恩。”
“是你替我喝下毒酒,你救了我。”明靖辰搖了搖頭,“你身子現在怎麼樣?我扶你進屋裡休息。”
“世子……”虞韶容看他,“應該是奴婢服侍您纔是。”
“無礙。”明靖辰道,扶着她進屋裡,這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人已攜手並肩共度一生。
明靖辰心中有着說不出的開心,似是隻要她好,自己無論怎麼都會好。心中美滋滋之際,明靖辰時不時側頭偷看她一眼。
虞韶容當做沒看到,與他一同進了內室。
“你身子剛康復,好生歇着。”明靖辰不忘叮囑,扶着她躺回到自己的牀榻上。
“世子……如何救的奴婢?”虞韶容忍不住問道,“奴婢何德何能,竟然得到您的恩惠。”
“我不需要你如此客氣。”明靖辰搖了搖頭。
“那世子,您的傷,怎麼樣?”
“我很好。”明靖辰一笑。
“那就好。只是……奴婢有話不知當問啊當問。”
“儘管說來。”明靖辰笑道。
“世子在涼亭中睡着,是否夢中夢見什麼?世子貌似心事很重?”虞韶容看向他,一絲一毫的臉色表情全都不放過。
“夢見……故人。”明靖辰不知道如何解釋夢中一切,只能用故人這個詞代替。
“故人?”虞韶容心頭一滯。
“故人。”明靖辰點點頭。
虞韶容更覺得明靖辰與堯之玉認識。
可話都沒再多說幾句,就聽到外面小丫鬟大喊,“世子,世子,宮裡來聖旨了,老太妃讓您到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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