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禾想到的卻是,“褫州還能少了茶不成?這茶就是一船一船全拉到褫州也換不了多少鐵錢,這也太慢了些。”
沈珂不解,“那大嫂意下如何。”
若想要褫州的鐵錢,但憑陸風禾一個人是不可能攢下多少的。
同時爲了掩人耳目,也不能就自己一個人帶着貨物往褫州跑。
“攪亂褫州的市場,從方方面面。”
沈珂更是個對買賣毫無瞭解的人,在他看來,做買賣這事,也難也不難。
貨郎擔着貨走街串巷也叫做買賣,做成各地行首甚至皇商的也叫做買賣。
可把攪亂一個地方的生意說得這樣……雲淡風輕,沈珂多少是不理解的。
陸風禾腦子裡有了大致的想法,但還得再捋一捋,陸風禾便也沒有多說,知道沈南珣想幹什麼那就簡單了。
“茶還是直接走汝水吧,一路沒有大的港口,可以日夜行船,也快一些,褫州的鐵錢想別的法子。”
陸風禾沒說的是,就算要去褫州,也不走汴河,穎水陳州河哪處不能走。
“還有一事,大哥說……說……”沈珂有點說不出口。
“何事?”
“大哥說應天府刺史家……”
“哦,你大哥讓你順道去想看想看樊家姐兒?”陸風禾秒懂沈珂說得含含糊糊的話。
沈珂漲紅了臉點頭。
“我倒有東西想讓你帶給蓮姐兒,你就順道相看相看,看能不能合上眼緣。”
沈珂鬆了一口氣,有東西要送就好,大哥只讓他去,他總不能知道找到樊刺史說自己是來相看的吧,那還不被打出去?
果然還得是大嫂,有個送東西的藉口不就好辦多了。
陸風禾又問起其他事,“在毗陵多久?”
“答應了枍哥兒明日帶他去跑馬玩兒,再等大嫂見過跟我過來的人之後,也就後天就走了吧。”
陸風禾點頭,“也成,儘量趕回京都去過中秋,蓮姐兒那裡若是來不及,中秋過去再去看也成。”
“來得及的,也就看看,並不停留。”
陸風禾憋着笑啊,這個年輕人啊,是做好了相看不成的準備,可這事,那是他說成就成,說不成就不成的。
陸風禾看着沈珂倒是越看越覺得二人相配。
說完了正事,二人就有些沒話說了,幸好枍哥兒做完功課跑來了。
一個下午,足以讓枍哥兒同沈珂混熟了,沈珂又帶着枍哥兒往前院去了。
陸風禾看着各位開心的枍哥兒,他心裡也是想沈南珣的吧,陸風禾隱隱聽到枍哥兒問沈珂,爹爹用刀還是用槍啊。
陸風禾坐了半晌,想了想還是往前院去了,眼下她除了陸八郎一時也不知道找誰去商量這個。
“怎麼又來了?”陸八郎餘光瞟到進書房的陸風禾問。
“當然是有事想來找八哥討個主意。”
“別,別找我討主意,你何時會聽了,我只有給你收拾爛攤子的份。”
陸風禾討好地笑,“哥,別這樣說,妹妹怎麼會不聽你的話呢。”
“那就,聽話,別問,回去睡。”
“哥!”
陸八郎聳肩,“看吧,你就不會聽,說吧,又出什麼簍子了。”
陸風禾撅着嘴,“哥哥,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兒好。”
“好事也輪不到這個時候特意來書房告訴我。”陸八郎頭都不擡。
陸風禾也不再與他兜圈子,“沈南珣想要褫州的鐵錢,單靠我運茶去掙那點不太靠譜的樣子。”
陸八郎總算把筆放下了,“你什麼意思?你讓我去褫州幫他搶?那還不如他自己帶人去搶的成功的可能性大一點。”
陸風禾斜了陸八郎一眼,“和你說正事呢。”
“我也沒開玩笑,要想快,只有這個法子是最快的。”
“你看看你桌上的是什麼書,你說這個話。”陸風禾指着陸八郎桌上的《大雍通律》問。
陸八郎斜眼看陸風禾,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也知道啊,這事你找我沒用。
“哥,你說,我們說服二哥把船隊往西北邊走怎麼樣,這段時間我發現,漕幫也好,船隊也罷,往北多是走到京都就停了,但其實還能再往北走一點,比如京西北路,比如永興軍路……”
“然後呢?”陸八郎問。
“江南的商人習慣走水路,水路到哪,生意就做到哪,所以再往北,其實沒多少江南商人,若是二哥的船隊往北邊走了,江南的商人熙然就跟着走了。”
“你想糾結大量江南商人往北邊去做生意?把褫州的錢換回來?”
陸風禾點頭,“哥哥果然是懂我的,別的不說,就是船資運費都用鐵錢付,也是不少錢呢。”
“二哥能答應收鐵錢,轉手鐵都往西北去了,二哥就白搭船又搭人了?”
“那哪能啊,我又用邊市掙的銀錢同二哥換……”
“妹妹,你還沒掙錢呢。”
“總是會掙的。”
“那先掙了再說,這還沒掙錢呢,就盤算着怎麼把錢都花出去。”
陸風禾撇嘴不說話。
“妹妹,你可長點心吧,你同沈大郎是要和離的,你掙的錢給他換鐵了,你圖啥。”
陸風禾瞪了陸八郎一眼,起身就走,這人真是沒意思,非得說透嗎?
陸八郎見陸風禾要走,趕緊追了幾步,“好了好了,這事你同我說也沒什麼用,牽扯實在太大了,你要有本事把二哥三哥一起拉起來做這個事,說不定還能有三分事成的機會。”
“你這頭次做買賣,一來就鋪這樣大的攤子,你真的想好了?太冒進了些,若是二哥三哥都拉了進來,這陸家的買賣也就拉進來十之七八了,不能只顧着沈大郎那邊。”
“我沒有不顧着陸家。”陸風禾說。
“我知道你沒有不顧着陸家,但這個攤子一旦扯起來,尤其還牽扯鐵,若是失敗,陸傢什麼退路都沒有了。”
確實是這樣的,陸家明面上是書院是天下門生,可陸家最後的依仗是足夠讓陸家子弟活下去的生意。
若是把陸家的生意都拉到明面上來,還牽扯到大量鐵,對陸家來說風險實在太大了。
兄妹兩站在書房外的連廊下,看着院子的香樟樹,兩個人都沒說話,堵上整個陸家,賭注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