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柔,媽怎麼感覺你和昨天有點不一樣啊。”
飯桌上,唐母看了看面前捧着大碗狼吞虎嚥的唐柔,就一天的功夫怎麼自己這女兒好像長高了一大截,而且這飯量也點不對勁。
唐柔卻只顧着埋頭吃飯,直到唐斬瞥了她一眼,才聲音含混的解釋了一句,“可能長身體了吧。”
唐母笑說道:“也是,記得你哥以前有段時間飯量也大的嚇人,特別能吃,天天惦記着吃肉,盯着家裡的老母雞眼睛能發綠光,就跟那黃鼠狼一樣,呵呵。”
“噗嗤……咳咳咳……”
唐柔也跟着笑的花枝亂顫,似是全然忘了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媽,趁着小柔五一放假,我打算帶她出去散散心。”
唐斬終於開口了,不同於廝殺時的鋒芒畢露,兇如惡鬼,此刻的他溫柔內斂,像極了一隻人畜無害的綿羊。
“出去走走也挺好的,免得這丫頭天天泡在書堆裡,你可得把她照看好了。”
唐母點點頭表示贊同。
對於女兒的學業她並不擔心,這孩子雖然沒有唐斬懂事的早但也遠超同齡人,打小學習很好,連年拿獎,半年前就已經獲得了國內某所頂尖大學的保送資格,怕就怕她學傻了。
唐斬又從身上取出一張銀行卡,“這幾年我攢了點錢,老媽你拿着,想做什麼做什麼。”
唐母愣了一下,她接過銀行卡,忽然神神秘秘的像個好奇的孩子一樣問道:“這不會是你偷偷存的老婆本吧?有女朋友了?”
唐斬聽的眼角一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嘴上故意岔開話題,“行了,注意時間,你上班馬上就要遲到了。”
唐母聞言這才“哎呀”一聲,收了好奇,嘴裡說了句“媽先替你存着”,轉身風風火火的奪門而出,老遠還能聽到其開心歡快的唱歌聲。
一旁的唐柔還在瘋狂掃蕩着桌上的飯菜,見母親出了門才擡頭小聲道:“哥,咱們今天去哪兒玩?”
唐斬收拾着碗筷又恢復了往常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趁着放假,帶你去看看那些功夫高手是如何過招的,這種事情趕巧不如趕早。你現在缺的是一個好點的練功環境,可惜就是時間太倉促了,等高考結束咱們就換地方。”
頓了頓,他又輕聲道:“可能會見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哭,但不準害怕。我寧願你怨我,我也不想將來見你被人打死,懂了嗎?”
一聽這話,唐柔“嗯”了一聲,眼裡多是倔強之色。
……
老城是在蜀都,離他們這邊不算遠,高鐵一個小時不到。
給母親打過招呼後,唐斬也沒帶多少行李便領着唐柔出了門。圖的是個方便,快的話興許明天就能回來,慢了可能還要耽擱幾天。
“五一黃金週將迎來本年的旅遊旺季,但全國各地卻出現了與往年不一樣的變化。許多格鬥俱樂部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紛紛冒出,並且因爲某些特殊原因國內正掀起一場空前的學武熱潮,就連國外也都出現了相似的現象……”
車廂裡大都是去往外地旅遊的人,不少乘客刷着手機視頻聽着裡面的播報很是興致勃勃,但交談更多的還是什麼“死亡角鬥”。
兄妹兩個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坐下,各自閉眼養起了精神。
不一會兒,列車動了。
窗外的景色開始倒流,唐斬卻張開了眼睛。
“姐,喝水。”
隔着過道,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
他微微側過視線一瞧,還真是巧到家了,另一側的兩個位子上,赫然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短髮,兩耳戴着兩串金色的耳飾,穿着長裙,但那雙眼睛卻霧濛濛的,空洞無神,端坐不動,腳邊則是趴着一條乖巧的導盲犬。
男的是個少年,穿着一身嘻哈風格的衣服褲子,黃頭髮,鼻樑高挺,眼睛居然微微泛藍,混血兒。
唐斬又仔細一看那個盲女,但見這女的也不像是地道的中國人,黑髮雪膚,五官精緻的不像話,脖頸裸露出的肌膚更是欺霜賽雪和亞洲人有明顯的不同,乍一打量宛若一個穿上衣服的瓷人,不同尋常。
僅僅從落座到現在,車廂裡已有不少男人忍不住偷瞧回望,還有人偷偷的在拍照。
這對姐弟他見過,昨晚上就在那個公園裡。
心裡想着,唐斬忽覺一道惡狠狠的目光盯上了自己,正是那少年。
像是隻齜牙咧嘴的狼崽子,死死的護着身後的人。
唐斬神色平靜的收回了目光。
這少年好像還是“形意門”的高徒,功夫不弱,但也不太好說,畢竟昨晚上只是對付街邊的混混,要知道教訓和殺招可是大大的不同。
外地的遊客麼?
一想起“形意門”倒是讓唐斬記起了“蘇四海”,所有離奇事件也都是從遇到這個人的那天發生的。
對方最後使了一招“鷹熊合擊”兼之力量與靈巧,狠辣與陰毒,實在是留給他很深的印象。
形意門共有十二大形,每一形非真傳不授,各具玄妙,對方不僅獨得其二,更是得其精髓,悟出合擊殺招,顯然不俗。
看來他得找時間從司空恨那裡打聽一下蘇四海的來路底細,免得往後再有什麼猝不及防的意外發生。
而且內家拳裡就數形意他最熟悉瞭解,只因十二大形他身兼其六,也算蘇四海倒黴,被他撞上。
窗外的景色飛速倒流。
時間過得很快,從連綿起伏的山川再到繁華的城市,高鐵緩緩慢了下來。
唐斬帶着唐柔融進了下車的人流中,臨了他又下意識的看了眼那個盲女,這對姐弟毫無動作,儼然還沒到達目的地,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旅客。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這盲女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異樣。
他也沒多想,收回視線下了列車。
只是就在乘客上下交替的空隙,車廂內就剩下這兩個人的時候,少年的臉上一改之前的浮躁,變得很平常普通,還有點玩世不恭。
“看來這個國度還真如傳言中一樣神秘啊,連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都懂得控制自身,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說的是一串流利地道的英語,渾然忘了自己也還是個少年。
盲女沒說話。
少年繼續罵道:“蘇四海那個蠢貨,組織讓他接應咱們居然敢不予迴應,還躲了起來。這個形意門的叛徒,他忘了當初是誰把他這隻可憐蟲給救下來的,他竟敢忘了是誰給予他新生。”
“如今救世的齒輪已經轉動,爲了清洗這個污穢的世界,吾……”
少年的語氣忽然變得神聖且鄭重,但他很快又笑了起來,擡起自己的食指在空中彷彿在書寫着什麼,指尖劃過,那似乎是兩個看不見的數字。
“吾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嘗一嘗血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