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容走到大廳,看了眼外面浩浩蕩蕩的人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何淑芳爲了對付蘇氏還真是不遺餘力,放眼望去,辦公樓外的工人足有幾百人,但是這也無遺是給了自己面對警察的說辭。
蘇氏上上下下加上所有固定的員工與一些流動人員,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人左右,而碼頭擴建工地上滯留的工人目前是有兩百多人,現在外面這加起來可絕對不止兩百,多出來的人是哪裡來的?
正在她沉思之際,一陣警車鳴笛的聲音傳來。
“蘇總,警察已經來了,看來有人比我們先報了警。”助理站在一旁,號碼還沒有拔出去便收起了手機。
這個有點說不通了。
既然何淑芳想對付蘇氏,肯定是希望場面越亂越好,如果是她報的警,那完全是事與願違的,難道是莫釋北?
這三個字剛跳入蘇慕容的腦海便被她否定了。
在醫院時他眼裡的那種不屑,明顯他是早知道了這件事情,如果想阻止,肯定會想辦法讓它避免發生,而不是放這種馬後炮。
那會是誰呢?
數十號的警察也是大出動了,拔開人羣來到了辦公樓外,蘇慕容也沒時間再去想是誰報了警,至少是幫了自己一把,邁腿優雅而從容的迎了出去。
這些警察不是普通民警,竟然個個穿着防爆衣,裝備精良。
看來報警這個人不是一般人,既然如此以後倒是要仔細查查看,感謝一下。
心裡想着,蘇安然看到她走出來,忙恭敬的站在一旁,但是後者並沒有看她,而是直視着前方。
看來今天自己是做錯了,惹了姐姐生氣,於是蘇安然是一臉的愧疚,不敢作聲。
剛開始她確實以爲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以解決的事情,沒想到這些工人完全不聽她的解釋,而是一味的要工資要走人,而且是不見蘇總不罷休。
她是想着蘇慕容在醫院裡照顧兩個孩子不容易,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忙解憂,可看來,這憂並不是那麼好解的。
正準備無奈給姐姐打電話時,聽到小姜說後者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正趕過來,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穩定好現場局面,防止進一步惡化。
雖然出生於生意家庭,這種工人鬧事的情況也聽過無數,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蘇安然還是心虛了,根本沒辦法控制大局,如果不是蘇氏的安保還給力,那些工人估計早闖進辦公樓了。
整個蘇氏的安保更是嚴陣以待,全身心的保護着總裁的安全,因爲此時有人已經認出了蘇慕容,人羣開始動盪擁護起來。
“工友們,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接到報警,說是蘇氏辦公大樓外有人尋釁滋事,所以趕了過來,我們不想傷到大家,我想大家也只是想達到目的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請大家後退,先冷靜一下,容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警方的負責人是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雙眼碩碩放光,幹練而英姿颯爽,氣場十足。
本來混亂的場面,在他用擴音喇叭了了數語,工人們確定安靜了許多,只有個別的人不在叫囂。
“什麼瞭解情況,給錢我們就走人。”
“就是,半天了,叫警察來也沒用。”
“好了,警察都來了,公司老總也出來了,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中年人銳利的雙眼掃過發出不滿聲音的幾個人,那幾個人瞬間撇嘴止了聲。
看工人們都鎮靜了下來,中年人這才轉身看向裡面走出的人羣中被簇擁的一位優雅女子:“你好,我是市武警大隊的中隊長武強,受公安局彭局長的委託過來的。”
武警大隊,蘇慕容此時才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估計是公安局今天不好出面,所以才委託了武警過來。
“武隊你好,我是蘇氏的負責人蘇慕容,多謝你們及時趕到了。”
在雙方大武力的重重保護下,蘇慕容與警方的握手見面,蘇慕容說得是言辭,眼中卻露出了一絲委屈狀。
“蘇總你好,久仰大名。”
武強天生是個直性子,五尺高的漢子卻是最見不得女人受欺負,他看到蘇慕容的樣子,立刻少了幾分威嚴,說話也溫柔了許多。
“看到美女,當兵的也說不出話了,怎麼可能替我們工人作主。”
站在員工最前排的一個人,黑黑的臉上有道很明顯的刀疤,倒是沒有被武強的氣勢嚇到,憤憤的叫了起來,身後自然有不少附和的。
武強倒是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身旁的人低聲說了什麼,身旁的部下徑直走了過去。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工人代表嗎?”
“不是。”那人一看有專人走到了他面前,毫不猶豫的搖頭。
“各位工人兄弟,要交涉,你們必須要有代表,否則蘇氏公司的老總一個人不可能和你們幾百號人說話,根本顧不過來。”
那位武警倒也不再看他,擡起頭,拿起手中的擴音器衝着後面喊道。
“他就是我們的代表。”一旁的一個灰頭土臉的人指了指那有刀疤的。
“馬四,你說什麼呢?”
那有刀疤轉臉狠狠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江海,你瞪馬四幹啥,你是代表我們和他們交涉,又不是把你賣了,再說一開始也是你叫得最厲害,說是蘇氏要欠錢毀約的。”
一個稍年長些的人也是開了口,不滿的看了有刀疤的江海一眼。
“陳叔,我剛來沒幾天,做代表不合適,得找個德高望衆的。”江海一臉的難色,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這位工友,既然大家都讓你做代表,你就給大家爭取一下利益,最後大家都會感謝你的。”
武警再次開口,一把拉住了他。
蘇慕容則是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原來聲勢這麼大,竟然是羣龍無首的狀態,真是可笑至極。
“首長,這樣不行,我只是站的靠前一點,不能代表這麼多人的。”江海本來想着這麼多人,武警再牛逼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可剛纔面前的武警直衝着他過來便有了不好的感覺,是怎麼也不願意做代表。
“江海,我們都在這兒呢,你怕個球,快去。”
工人們也都意識到了他們鬧騰了半天,根本沒有一個帶頭的,真不知道今天這麼大陣勢是怎麼形成的,可是這些他們不關心,只是關心工資會不會發,是不是要繼續這樣綁死在這裡,不能開工也不讓回家,更沒有錢拿。
“江海,工友們這麼推崇你,你再往後退實在是不夠爺們了。”
武警始終淡然的看着他,眼中毫無溫度,目光再次回到江海的身上。
這回,江海就是想推辭也沒有辦法了,民心所向,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咬牙走出了人羣,可是他在看到武警眼中竟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時,心裡咯噔一下。
“隊長,他是工人的代表江海。”武警走到中隊長面前,是這樣介紹江海的,可是後者卻是心裡一個勁兒的打鼓,滿臉堆笑,再沒有了剛纔強硬的態度。
“首長好,蘇總好。”
“蘇總,事情總是要解決的,現在這裡圍了這麼多人早散早好,所以我想你也不介意和工友代表坐下來協商一下吧?”
武強是說得淡然卻是不容置疑。
武警是不會輕易出動的,今天既然來了,自然是要處於主動的地位,儘快幫雙方和平解決問題,如果實在沒法協商,他們也不會吝嗇用武力鎮壓鬧事人員。
當然,這些是他們招待任務時的默認程序,不用說明眼人一看也明白,從頭到腳的武裝,完全是對付恐怖分子的裝束,那些工人心裡不忌憚纔怪,否則也不會瞬間選出代表。
“武隊說得很對。”
蘇慕容優雅的微笑着,根本無視面前那些上百號人的鬧事者,柔聲點頭:“其實今天這事情我也感覺有些費解,碼頭擴建工程停工近半個月,我們一向都安撫得很好,可不知爲什麼突然今天全都跑到公司門口來抗議了。”
“更何況,明明是我蘇氏的事情,我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工人裡面有很多不是蘇氏的人,這點實在是匪夷所思。”
她前半句是看着武強說的,可是後半句卻是暼向了工人代表江海。
“……”江海是臨時的代表,他聽到這樣的質問是滿頭冒黑線,可已經做了出頭鳥就不能縮脖子,於是用力的咳嗽了一聲:“蘇總,這裡有很多是工人的家屬。”
“哦,原來是這樣。”蘇慕容瞭然的點了點頭,再次似不經意的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你們的隊長人呢?他怎麼沒來?”
“代表工友,他應該是首當其衝纔是。”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離得近些的工人聽得真切,立刻左顧右盼起來。
“是啊,隊長呢?”
“看到隊長了嗎?”
“昨天還見了,今天沒看到啊,可能在後面吧。”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工人隊伍再次吵雜了起來。
“工友們,請安靜一下。”面對愈來愈大的吵鬧聲,武強再次用擴音哈喇喊話:“請問,碼頭擴建工程的隊長在哪兒?”
“隊長沒來。”
後面有人倒也配合,大聲的回答了一句。
很多人是面面相覷。
在施工隊裡,隊長可是靈魂人物,所有工人對於公司老總不熟,可是隊長卻是很熟的一個人,吃喝拉撒一個全管的人,今天這麼大的事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