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了一個女人髮型,自然要剪一個男人髮型,張紅霞讓油膩男坐着。
她拿了張凳子讓他躺着,快速的給他來了個乾洗,實在是這頭頭髮太油膩了下不了手,影響自己的發揮。
張紅霞用毛巾給他擦乾頭髮,她拿起剪刀咔咔咔不到一分鐘就收工了。
油膩男還是那張臉,他身上的衣服依舊很髒,可是因爲換了個髮型,整個人年輕了幾歲。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以爲換了個人呢!”
“嬸子,您這是什麼神來之手!”
“你要是保持這個樣子,我願意跟你談戀愛!”
有姑娘說完這句話飛快地擠出人羣,對於八十年代的姑娘來說,這已經是極爲出格的玩笑話了。
由此可見,發生在油膩男身上的變化有多大。
“嬸子,這兩塊錢您拿着。”
“不是說了理髮一元嗎?你怎麼給兩元了?”
張紅霞抽出其中一塊,毫無心理負擔的揣進了口袋,至於另外一塊,不該拿的堅決不拿。
“這一塊是洗頭費用,您剛剛給我洗頭髮洗得太舒服了,我願意多給一塊錢。”
原本理個髮一塊錢都嫌多的油膩男,這是十分大方的另外一塊塞進口袋就擠出人羣跑了。
“嬸子,你給我剪的這個頭髮我很滿意,扎的辮子我也很喜歡,這一塊錢是理髮的費用,您拿着。”
被張紅霞抓過來當模特的小姑娘,十分慶幸自己之前沒有拒絕,現在這美美的髮型,正好適合回去相親。
她給了錢美滋滋的離開了,一會兒的功夫張紅霞就進賬三塊錢,還贏得了大家的尊重。
這一上午的收穫不小,女工們連覺都不睡了,自覺的排隊等着,她們大多數都留着長髮,張紅霞只需要簡單修剪。
每個人都很眼饞她扎的頭髮,看似簡單的髮型,經過簡單的裝飾,美得比自己結婚那天還要漂亮。
張紅霞速度進一步提升,她原本就是資深的美容美髮師,而且是憑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摸爬滾打混出來的。
她有的真正的實力,所以面對這麼多人時依舊能夠蕩然自若。
她繃着一根神經,把原先的五分鐘收拾一個人控制在三分鐘搞定。
短短的一個小時,她總共給二十個人理髮加編織頭髮。
高強度的勞動,讓她的手指有些發酸。
不過口袋裡越來越多的錢,讓她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白手起家的時候,那時候就想着自己多做一點就多賺一點。
雖然理髮的水平不行,但也憑着低廉的價格吸引了很多顧客。
現在自己終於練出來了,沒想到重活一世,還能靠這個賺錢。
張紅霞又忙碌了一個小時,她兩隻手發抖,實在是動不了,不過這時候還等着剪頭髮的也只剩下兩三個了。
她咬咬牙解決了最後幾個人,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剪刀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一個姑娘彎腰替她撿起,還十分恭敬的雙手奉上。
“嬸子,您辛苦了。”
“姑娘,謝謝你。”
張紅霞試圖收拾東西,但是兩隻手好像打擺子一樣,一直抖個不停。
那姑娘默不作聲的把她所有的東西收在一起。
“嬸子,東西我給您收好了。順便多一句嘴勸一句,錢是賺不完的,您啊,年紀大了還是要多保重身體。”
“姑娘,謝謝你的提醒,下次你過來剪頭髮免費。”
張紅霞看着面前的圓臉姑娘,她盯着她的頭髮看個不停。
一會兒的工夫,她已經想好了下次要給她扎個什麼髮型。
“好咧,謝謝嬸子了,我下次要是看到嬸子,我也來幫幫忙,就當抵消理髮的費用了。”
這姑娘名叫李芳,也是肉聯廠的女工,不過她跟別人不同,別人能在肉聯廠工作,哪個不是歡天喜地的。
她卻不同,她不喜歡肉聯產的氣味,也不喜歡這樣的工作方式。
可是她沒有辦法拒絕,因爲這是母親退位纔給她騰出來的工作。
家裡還有一雙弟弟妹妹在讀書,她每個月賺的錢都要交出去大半,不然不夠家裡的開銷。
她知道家裡經濟困難,所以從來捨不得花錢。
大家看到張紅霞編頭髮的手藝好,都捨得花一塊錢去理髮,她卻不同,有一塊錢不如去買一斤豬肉。
女人雖然愛漂亮,但也得先解決了溫飽才能考慮這些問題。
李芳很會說話,張紅霞被哄的眉開眼笑。
李芳又幫她收拾了凳子,原本還想送她回家,張紅霞卻想買點東西帶回去。
女兒原先的衣服都被人撕爛了,現在就靠着身上這身衣服,好幾天都沒換洗了。
女兒沉迷於學習沒有吭聲,她這個做媽的可是看在眼裡。
今天賺了四十多塊錢,正好可以給女兒買兩套衣服。
張紅霞歡歡喜喜地來到裁縫店,一說買衣服,店老闆就讓她給布票。
“咱們這裡的布料都是受到管控的,做衣服必須要給布票,光有錢做不了。”
裁縫店老闆拒絕得非常乾脆,張紅霞捏緊了拳頭,她原本以爲口袋裡這些錢,可以給女兒置辦幾件好衣服,現在看來還是差了點。
“嬸子,我知道有個地方買衣服不要票,就是價錢稍微貴一點,但是不管是款式和質量都是一等一的。”
李芳看到張紅霞爲難,趕緊及時幫她出主意解決問題。
“當真?”
“千真萬確,就是不知道嬸子信不信得過我?”
李芳所說的地方,其實就隱在黑市,不過是靠裡面一點的小攤位,一個架子上掛着幾件最新款的衣服。
時尚好看的毛呢大衣,白色羊毛衫,成套的保暖褲。
“衣服確實不錯。”
張紅霞是識貨的人,自然知道這些衣服的品質,也能夠猜得到價格,不過她口袋裡就這麼點錢,一下都花了真有點捨不得。
女兒要買的衣服可不是一件兩件,最好是兩三套!
她手上這點錢,最多買一套保暖衣和一件羊毛衫。
就這點衣服還遠遠不夠,她只嫌自己賺錢速度太慢,只是現在還在顫抖着的手時刻提醒她,她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