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眼珠子轉轉,似乎是在思考。
“那,那你們先得把錢給我,我再告訴你們。”
“多少錢?”
方應掰着手指頭算了算,“那人給了我五十塊,三倍的話......就是一百五十塊,你們給我一百五就行了。”
“一百五就一百五,我現在就拿給你。”
葉老太說着,就從兜裡掏錢。
方應盯着葉老太手裡的一沓大團結,眼睛都直了。
蘇晚晚也有些好奇,奶奶平常都很謹慎的,今天怎麼帶了這麼多錢在身上。
喬立業和兩名公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懂了對方的眼神。
喬立業:咋整?這是當咱們不存在了嗎?
張飛:都當咱面交易了,咱要不要管管?
另一名公安:算了吧別管了,等套出話了再說。
葉老太數了一百五十塊出來,遞給方應。
可方應手被手銬拷住了沒法拿,他衝張飛諂笑道:
“公安同志,能不能先把我鬆開?讓我把錢收起來。”
張飛:“......你別給我得寸進尺啊!”
方應腦袋一縮不敢說話了。
葉老太看這情況,直接把錢塞進方應胸前的襯衫口袋裡。
口袋上還有鈕釦,葉老太貼心的把鈕釦給扣上了。
“來,我把錢給你放在這裡。
釦子扣上了錢不會弄丟,有公安同志在更不會有人拿你的錢。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了吧?”
方應看看鼓鼓的口袋,心裡高興極了。
一百五十塊錢,他一個農民,幾年都賺不了這麼多。
“好,我可以告訴你。
那個於星月的事情,確實是別人告訴我的。
他給了我五十塊錢,讓我把於星月的事情告訴大家,說的越難聽越好。
我想着,只要說說話就能賺五十塊錢,當然樂意了。”
方應說着說着,瞟了葉老太一眼,有些委屈上了。
“更何況,上次你們把我從葉家趕出來,還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我本來就一肚子氣。”
葉老太翻了個白眼,“我管你有沒有生氣,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快說是誰啊,你墨跡啥呢?”
方應被葉老太吼得有些瑟縮,“我,我不認識他,所以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
“什麼?!”葉老太怒目而視。
“你不知道?那你跟老孃在這墨跡半天干啥?我看你又是想捱揍了!”
葉老太說着就想上前打人,張飛趕緊把她攔住。
方應躲在張飛後面嚇得大喊道:“我記得他長啥樣!我會畫畫,我能把他的樣子畫下來!”
葉老太停下動作,“真的?就你這癟三樣還會畫畫?”
方應連連點頭,“是真的!我真會畫畫!我畫畫的工具都在家裡,你跟我回家看了就知道了。”
葉老太有些不信,怕方應又是騙人的,目光看向喬立業。
喬立業明白她的意思,衝她點頭。
“他說的是真的,他確實會畫畫,很多人都知道。”
葉老太放心了,“行,那我們先去你家看看,你要是再騙我,看我不把你這隻蛤蟆給撕劈叉!”
一行人只好帶着方應往他家裡趕去,好幾個人都騎了自行車來的,不能把自行車丟在這裡。
於是喬立業後座載着葉老太,李懷曄後座載着蘇晚晚。
而張飛後座,則是拉了一根繩子綁住方應,讓他跟在後面跑。
他之前不是喜歡跑嗎?現在讓他跑個夠。
方應跟在自行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大罵張飛沒人性,最後乾脆往地上一躺,不肯跑了。
張飛無奈,爲了不耽誤時間,最後還是讓他坐上了後座。
幾人來到了方應家,那是三間有些破舊的青磚瓦房,看起來有些年頭。
從這可以看出來,方應以前家庭條件不錯。
走進他家堂屋,屋子裡沒什麼傢俱,也沒有什麼物品,看得出他應該是獨自生活。
堂屋的牆壁上,掛了好多張素描畫像。
雖然比不上照片的高科技還原,但畫的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沒想到這方應爲人潑皮無賴又多嘴,還真有點技藝在身。
看着看着,有一張畫像引起了蘇晚晚的注意。
畫上面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人端端正正坐在兩邊的椅子上。
女人長相端莊溫婉,和方應有些相似,想來就是他的母親,而另一個不用說肯定是他父親。
不過,爲什麼方應的父母坐的那麼開,一點都不親密的樣子。
蘇晚晚撇撇嘴,這都是別人的家事,跟自己無關,還是先處理自己的家事吧。
她開口問方應:“這牆上的畫都是你畫的嗎?”
方應看着那些畫,臉上有一絲自豪,又有一絲失落。
“不是,只有這幾幅是我畫的,別的是我母親畫的。
我母親畫畫可厲害了,當年靠着這手藝養活了我一大家子。
不像現在,大家都去照相館照相,沒人找畫師畫畫了。”
蘇晚晚恍然,怪不得方應家早早就蓋了青磚瓦房卻又過得如此落魄。
在農村,十里八鄉也找不到幾個會畫素描的。
不管是現代還是這個年代,學藝術都是一件很費錢的事情。
普通人家,纔沒有這個閒心送家人去學畫畫,更何況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大環境下。
想來方應的母親,當年也是一號人物。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甘願在這麼個小山村讓明珠蒙塵,想來肯定又是一個故事。
蘇晚晚問道:“那你還記得指使你的人的樣子嗎?能畫下來嗎?”
在她的印象中,畫畫起碼要有參照物。
單憑記憶中的樣子,就能把人的樣子畫的精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應卻是胸有成竹,“放心吧,我肯定能給你畫出來。
那人是個男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中山裝,腳上還蹬着大皮鞋。
而且聽口音不是咱們本地的,普通話說的那麼溜,估計是首都來的。
所以我記得很深,忘不了!”
說着,他有些爲難的看着張飛。
“不過,我這手還拷着呢,想畫也畫不了啊......”
張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確實是有正事,只能拿出鑰匙把他的手銬解開。
手銬一解開,方應老老實實去拿畫具來畫畫。
這麼多人看着他,想不老實也不行。
他拿出一張有些發黃的白紙,把鉛筆削好,坐在一個老舊的木架前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