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即便已經心灰意冷,聽了大表哥這細緻入微的一句句描述,依然感覺渾身發冷。
“父皇這、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認定了是我母妃乾的是嗎?是不是!”
承恩侯輕輕嘆氣。
顏齊輕嗤,表情略帶嘲諷:“皇上認定不認定,還重要嗎?”
他也是前陣子才知道這件隱秘事,當時整個人就傻了!
姑姑怎麼這麼大的膽子啊,這膽子都捅破天了!
如果沒有虞小舫冒出來,如果沒有人再提及這件事,那也就算了,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一旦重提,一旦皇上下旨徹查,就證明皇上心裡已經相信了。
皇上已經相信了,其他的還重要呢?
更何況虞小舫絕對是有備而來!
就算不是,趙鑲、理國公他們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顏家算是完了!
所以,顏貴妃提出自己的大計劃的時候,顏齊想都不想便勸父親試一試。
現在趁着他們手裡還有些人,趁着太子還沒有真正壯大,出其不意的話他們還能有幾分勝算,否則
越拖下去,他們只會死的越慘!
二皇子聽着他們的計劃,整個人嚇傻了,如遭雷劈!
他、他對父皇的確諸多不滿,氣憤抱怨,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逼宮啊!
“不,這不行!”
二皇子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顏齊眼中飛快掠過一抹嘲諷,萬事無成,一把好牌打得稀爛說的就是這位了,沒想到卻是個有孝心的,呵,說起來真是諷刺!
“殿下,這也是娘娘的意思。”
“不可能,我不信。”
“殿下以爲娘娘就該束手就擒嗎?是皇上無情無義在先,我們這不過是爲了自保。”
“不、不行的、不行的”
二皇子連連搖頭,心亂如麻。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父皇呢?他從來沒想過!
承恩侯笑笑:“殿下應當是誤會了,殿下以爲我們會做什麼呢?咱們不過是逼迫皇上將皇位傳給殿下罷了。又不是要弒君。只要皇上退位,一切迎刃而解。再說了,皇上年紀也大了,這兩年來身體也越發不太好,皇上傳位給殿下,自己做個太上皇,好好的放寬心頤養天年,又有娘娘陪伴左右,豈不更好?”
顏齊也笑:“是啊,這麼一來,豈不皆大歡喜?殿下,事不宜遲,您也得想想自己、想想娘娘啊。還有,您再想想太子、趙鑲、周韓盛”
二皇子立刻橫眉怒眼,眼底的恨意遮都遮不住。
他咬牙恨聲道:“好,那就這麼辦!”
舅父和大表哥說得對,他不能讓該死的太子他們太得意,不能便宜了他們。
“是,殿下英明!”
顏齊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位爺還真是任性啊!他姑姑那麼聰明的人,終究也無法跳出俗套,將兒子寵得一無是處。
不過這也好,他是草包,朝政自然管不了的.
二皇子冷冷道:“先說好了,不能傷害父皇。”
“殿下放心,誰也不敢啊!”
“嗯!”
二皇子點點頭,這倒也是。
此事宜早不宜遲,他們商量了兩天,便決定動手。
二皇子與顏貴妃帶心腹逼宮,顏家會夥同同黨,糾集精銳,分散各處埋伏隱藏,聽宮裡的信號同時動手,拿下城防、控制太子府上和趙鑲府上、理國公府等太子一脈心腹大臣府邸,又不聽話的,格殺勿論。
二皇子特意又冷笑着交代:“太子、趙鑲、周韓盛這三個人可千萬別把他們弄死了,把他們留給我,本王要親自收拾他們!”
“放心.”
顏齊無語,只能順着他說。這種時候了,他居然最掛念的是這個。
這日晚,夜黑風高。
宮裡看上去仍然一片祥和,卻無人知曉,暗處早已暗波洶涌,隨時可能吞噬掉無數人的性命,可能變天.
幹清宮裡,皇上如往常一般藥浴過後沒多久就睡了,殿中只在角落裡留了罩着紗罩的兩臺宮燈,守夜的兩名宮女跪坐在龍榻外的角落裡。
夜漸漸深了,數隊黑影悄無聲息的靠近幹清宮。
幹清宮守衛雖然森嚴,但是今天卻被人有預謀的裡應外合開了一道口子,顏貴妃、二皇子輕而易舉的,便帶人進入了幹清宮寢殿。
值夜的宮女太監不值什麼,一律被打暈扔在一邊。
他們不過是些奴才,連讓人動手滅口的資格都沒有。
寢殿中,皇上今晚莫名的睡得有些不太踏實,夢中,他彷彿聽到了嗒、嗒、嗒的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龍榻。他本以爲是幻覺,他並沒有太在意,可是,這幻覺未免也太過於真實了些,一聲聲清晰的響在腦海中,彷彿.還有什麼人也在向他靠近
皇上一向來是個十分自負多疑的人,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絕對不允許別人靠近六尺之內的地方。偶爾留宿嬪妃除外。
這種多疑幾乎刻在了骨子裡,稍有不對勁兒,理智尚未反應過來,本能卻已經覺醒了!
皇上猛地睜開了眼睛,“誰?”
他下意識鬆了口氣,本以爲是自己錯覺,殿中燈火卻猛地亮了起來,皇上嚇了一跳:“誰!”
“貴妃?陌兒?你們、你們帶這麼多人闖進來,想要逼宮不成!”
皇上看着寵愛的貴妃和兒子,滿眼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顏貴妃笑笑:“皇上,臣妾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只是,皇上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了,皇上,您下一道詔書,將皇位傳給陌兒,您當太上皇吧。當太上皇,有什麼不好呢?古來有幾個帝王能有這般榮耀?臣妾一定天天陪着您,斷然不敢對您有半點兒不敬的!”
皇上氣得頭暈目眩,胸膈間隱隱作痛。
好、好,這就是他寵愛的貴妃!這就是他心愛護着的兒子!到頭來狼子野心,白眼狼!
他真是瞎了眼!
他這個人,素來驕傲,即便做錯了也是絕對不成承認的。他是皇帝,他怎麼可能犯錯呢?
可是此刻,他承認,他錯了,大錯特錯!
皇上沒有回答顏貴妃的話,冷冷盯着她,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母后.是不是、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