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安有些生氣, 她都要去塞北了,她還不知道呢?更何況自從得知她有了身孕以後,她都沒有看見他高興的樣子, 似乎平淡的有些過頭。
回到房間, 她悶悶不樂的。草草地吃過晚飯便一直在牀上躺着。彩霞綠柳也不知道她心情不好, 個個都沒有上前觸她的黴頭。
李宜安等了半宿蔣寧珏還是沒有回來, 最後還是沒忍住先睡了過去。睡前還忍不住想, 他每日都那麼辛苦了,我還要發難是不是太不賢良了。
但是這些念頭在她睡醒後通通都消失的一乾二淨。醒來時,她還以爲蔣寧珏已經離開, 沒曾想一掙眼便看見蔣寧珏的睡顏,, 而且看上去睡的無比沉穩。
“彩霞, 蔣寧珏什麼時候回來的?”
“公主, 將近子時。”
“駙馬最近都要忙那麼晚嗎?”
“公主,我問過了, 最近夜夜如此。”
難怪睡的那麼香,比我這個有身孕的人睡的還要踏實,像只小豬一樣。
時辰也不早了,李宜安害怕他起晚了,便動了調皮的心思, 拿着發尖, 輕輕騷|動他的鼻子, 只見他平緩的眉頭開始緊蹙起來, 嘴裡還一直在嘟囔着什麼。
李宜安看見他這幅模樣, 小聲的笑了笑,最後看見他不耐煩了, 這才道:“蔣寧珏起牀了。”
蔣寧珏迷糊一會兒,這才掙開眼睛,“對不起,醒晚了。”
昨日恨不得把他凌遲一遍,今日倒好,光是看見他那微皺的眉頭,她便忍不住心疼了,連聲音也放輕了不少,“今日怎麼起那麼晚?不用忙了嗎?”
她一問到這個問題,蔣寧珏那微冷的眼頓時變的柔和起來,一把把她擁到懷裡,在她嘴角親了親,道:“從今日開始我便不用那麼忙了,有時間陪你了!”
她有些埋怨道:“一大清早就親,我還沒有洗漱,髒不髒。”
蔣寧珏:“沒事,我不嫌棄。”
李宜安又是瞪他一眼,“你應該說,我娘子怎麼可能髒!”
聽到她的話,蔣寧珏又是一笑,“是,是!娘子說的對。”
蔣寧珏這幅乖巧的模樣,怎麼那麼彆扭!
李宜安起身後,冷着臉道:“先去吃飯,吃過早飯我有事情問你。”
蔣寧珏看着李宜安剛剛還說一副很開心的模樣,怎麼轉眼便想是變了一個人!孕期的女子,果然是心情不定!
用過早飯,蔣寧珏陪她散步,兩人走到花園的亭子內,不是李宜安不想走,實在是將軍府一向不同尋常,別人的花園是有花有草,而將軍府的花園,除了光禿禿的假山和練習用的樁木,剩下的便是零星的幾顆光禿禿的樹木,連葉子都沒有幾個!
實在沒什麼興趣,要不是蔣寧珏跟在她身邊,她一定不會來的!
真不虧是將軍府啊!就是一個農婦來到這兒恐怕也會猜到這裡是哪裡!
走了一會兒,飲了一杯茶,李宜安這纔開始發難。她知道蔣寧珏一定會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想讓她知道,但是一定是爲她好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這根本是件小事,她故意怒瞪他道。
蔣寧珏還真的想了一下,隨後散發着迷茫的眼神,讓李宜安一陣好笑。最後實在看不下去道:“塞北。”
一聽到她的提示,蔣寧珏恍然大悟道:“這件事啊!你聽誰說的。”
李宜安如實道:“昨日我來到將軍府時,見下人匆匆忙忙,問了母親這才知道原來我要去塞北了!”
那語氣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蔣寧珏與她說話時,少了那分冷淡,多了幾分溫情的味道,“你不相信我?”
“我這不正是讓你解釋的嗎?”
蔣寧珏見她這幅信任的模樣,強忍住自己的高興道:“這件事我確實跟皇上提過。但是你現在又有身孕,再加上二皇子病逝,所以讓我們明年再離去。我知道你也捨不得京城,所以我們不着急?”
“那母親呢?”
“父親可能過不了幾日就要離去,畢竟塞北不能一日無將。至於母親嗎?可能放心不下你,便不去了!”
“我就知道!”等了一會兒她又問,“你爲何讓我離開京城?”
蔣寧珏頭一擡,道:“皇上太過寵愛你,你始終對他人都是個威脅,此事不就是個緣由。這京城的淤泥陷的太過於深,還不如離的遠些。當然你要是不想走,那我便塞北和京城來回跑就好了。想必,你也希望你和我一起吧!剛成親就分居,實在是說不過去。”
“你也不看看京城裡都把我們傳成什麼樣子了,和離書都寫過啦!”
“那是別人的。你先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知道我不捨得你,還這樣說。”
“委屈你了,知道你不喜冬日,我們去不了多久,等等我便請求皇上,我們去西南一帶。上輩子你不是說最後悔的便是沒有好好出去嗎?所以,放心吧,這一世你一定不會被困在京城之內。”
不知道蔣寧珏是怎麼勸服她那個父皇的,連出個宮都小心謹慎,怎麼讓他答應她去遊離四方。
“等我閒時,我們便一個一個地方的走。好不好?”
她怎麼能說不好呢?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蔣寧珏始終都把她的話記在心裡,默默實現!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李宜安的月份也逐漸大了起來,行動更加不方便,李宜坤的突然暴斃,大家雖然滿心疑問,但是還是沒有過大的探索,在京城的人大家都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之後不久,大家像是忘記這個人一樣!
倒是蔣仁光,皇上下旨念及蔣仁光爲國爲君,雖然這事全是俞書淮陷害,但是與外族傳遞書信是事實,皇上便懲罰了不重不輕的罪名。蔣府全家前往塞北,無詔不得入京。京城的老百姓他們不知道這是蔣仁光求來的,個個都以爲是懲罰。頓時心生不滿,但也無可奈何。但一想這事情居然這麼不輕不淡地過去了,蔣將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且活的好好的,他們可能沒有多少機會見過皇上的聖顏,但是蔣仁光的仁心還是知曉的。
他還在保家衛國,因爲這事,加上文人們爭相分析,解釋,相傳。皇上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不誣陷鮮亮,眼睛雪亮。大家又對於皇上的好感上升了一個度,皇上還是仁慈的,不是什麼聽信讒言之人!
同一時刻大家又在暗暗猜想,蔣家的那位公主是不是真的和離了,畢竟依皇上對宣和公主的寵愛,如果沒有和離,怎麼可能讓她前往塞北呢!
那麼遠,路途又是那樣艱辛!
“哈哈,我就說吧!蔣寧珏和宣和公主怎麼可能會長久下去,你看和離了吧!皇上能下聖旨,證明他們兩人之間並無可能?我的銀子又要回來了。”那人坐在茶肆之中無比猖狂地大笑着。
“這事情是真的嗎?”有些人不確定道。
“不知道。”但又無比遲疑道:“但是皇上的種種跡象表明此事就是真的?”
這個話題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宣和公主和蔣寧珏和離了,我就說長久不了。”
“是啊,這蔣寧珏怎麼能配得上我們的公主!”
……………………
他們不知道才傳過和離之事,第二日便又有一個消息,驚的他們目瞪口呆——宣和公主有了身孕!
聽到這個消息,有人不可置信道:“真的是蔣寧珏的嗎?”
他這話一說,便迎接的是一個拳頭,“說什麼呢?罵罵蔣寧珏就算了,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能連公主都罵着呢!”
自從那場叛亂,已經過去好幾個月,轉眼已經迎接了新年!
因爲節日的到來,大家彷彿都忘記了前幾月的慌亂,個個沉溺在節日的快樂之中。幾月前的陰霾全都不見,迎接的是全新的生活!
新年時,李宜安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明明纔是四個月的肚子,卻顯的像是懷孕六個月的一樣,讓她分外辛苦。躺在牀上,如果沒有人在一旁服侍,連翻身都做不到。剛開始她還以爲自己有什麼不正常,招來太醫才知道,懷孕這事情,因人而異,有人顯懷,有人不顯無需多慮。
蔣寧珏給她捏着腳,因爲身孕,腳浮腫得厲害,連鞋子都穿不下了,將寧珏還嘲笑她,“現在你都可以穿我的鞋子了!”
“那怪誰?”
“怪我!”
肚子顯懷時,皇上害怕出什麼意外,便讓她早早的搬進皇宮內,新年時更是不顧祖制,讓李宜安留在宮內。
明明知道當初李宜坤就是因爲父皇太過偏心所致,但他還是想把最好的給她。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宣和便會離開京城,李隆和都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東西都給她奉上。
宮宴上,她只在宴會上呆了片刻便藉口太累,回了宣和宮。她可以離開,蔣寧珏卻沒有那麼容易脫身,直到深夜才歸。
聞着他這一身的酒氣,洗過澡後他便睡在偏殿之內!
年關事多,一轉眼便已經到了元宵節!這天正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大街小巷都擠滿了人羣,往常的這個時候,她總要偷偷流出宮,去外面嬉戲一番。
李宜安看看自己肚子,又看看這滿宮的花燈,還是放棄了!蔣寧珏從宴會上回來後,便夜已經深了。蔣寧珏把李宜安喊醒後道:“安安,起來,我帶你去看花燈!”
她還在納悶,看什麼花燈,這裡可是皇宮啊!但看見蔣寧珏期許的目光,還是強忍着寒冷,起了身!
“去哪啊?”
蔣寧珏牽着他的手道:“很快便到了!”
蔣寧珏把她領向通往宮外的河流上,這裡每年都有許多宮女放花燈,但是爲了不顯宮人拘束,她很少來。
妃子們通常都在上游,這下游景色不大好,但是人卻很少來。
快到地方時,蔣寧珏悄悄的捂住她的眼睛道:“慢慢的跟我走!”
像是走了很久,也想是根本沒有走多遠,等到到地方時,李宜安透過指縫感覺面前一定是一片明亮。
她心裡既有暗暗的期待,又有些緊張!
“好了,睜開眼睛吧!”
李宜安一掙眼便看見空地上擺放了許多的花燈,看上去很是熟悉,而有些很是陌生。
她想到他每年送給她的花燈,那個時候她不知道珍惜,早早的便扔掉。
蔣寧珏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安安,上輩子因爲誤會我們錯過了許多,當時我明明知道你喜歡我,但我卻太過自信,結果遠走之後,你居然被俞書淮設計纔會慘死!”
哪裡?明明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爲了跟你鬥氣,心智不成熟也不會造成那樣的局面,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
“明明都是我的錯!”
他牽着她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道:“好了,先聽我說完!”
“我剛重生那會兒,很是恍惚,以爲這是假的。上輩子誤會你討厭我,便想着倒不如早點與你分開,這樣你說不定就不會遇見俞書淮那樣的人。誰知道我暗中給他使了多少絆子還是沒能阻止。當時以我們敵對的關係,我就在想啊,如果你成親當日我去搶親,恐怕每一個意外!如果你跟他真要成親,我真的準備這樣做的!”
“結果很是意外,我以爲一定會跟上輩子一樣呢?結果有一天你突然闖進百花樓內,說要嫁給我。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多開心。但是一想到俞書淮背後的人還未抓到我只能跟往常一樣,厭惡你,諷刺你!”
“我知道!”
“你纔不知道?當初在賭坊看見你跟俞書淮我心裡多緊張,這才口不擇言的傷害了你。真的對不起!”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她看着這滿地的燈籠道:“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嗯,從小到大的,還有上輩子你成親後我給你做的,不過那些都沒有送出去。這次終於送出去了。”
“怪不得你最近一直忙活到很晚,都是因爲忙活這個嗎?”
蔣寧珏雙手握住她的手道:“李宜安,上輩子錯過了你,這輩子雖然是你一直在主動。你能不能詳細我,相信到下輩子都交給我,我會給你做一輩子的燈籠。不,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會做!”
李宜安感覺自己真的是太幸運了,她能重生已經是幸運,得到了上輩子失去的人,現在連她想要的那盞花燈都給她實現了!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蔣寧珏能像她一樣全身心的對待自己了!
光是看見這些她的眼中便含着淚水,明明都不想哭破壞氣氛的,結果還是忍不住,她邊努力擦乾淚水,邊聲音嗚咽地說:“你真是的,怎麼能讓我這麼感動,這麼喜歡你啊!”
從剛剛起她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沒想到到最後一刻還是蹦不出了!
“我的錯,別哭了。哭的我心都要碎了!好了,好了。”蔣寧珏安慰道:“我給你看今年的燈籠!”
李宜安擦了擦因爲眼淚而模糊的視線,看見蔣寧珏從身邊掏出一個葵花形狀的花燈。
“給,安安。葵花,又叫向日葵。希望你能每日如同向日葵一樣,向陽而生,不懼黑暗,永遠勇敢!”
如同你撇下身段,努力追求我一樣!
葵花燈被李宜安輕輕推向水中,他們一定比這祝福她的話更加幸福!
這可是兩個人兩輩子的努力的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