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這種地方,可以說在大玉之內的任何一座城池之內都有。
不管是大城還是小城,區別,也只是賭場的數量多少而已。
像是京縣這樣的小地方,城內大大小小的賭場也有七八家。
哪怕是在楊真的武館被抓,整個縣衙的官員全都下獄,如此情況之下,依然還有賭場敢開着門。
因爲他們覺得,人家武凌衛指揮使是來查大案子的,和他們無關。
他們犯的那些小事,不值得人家武凌衛出手。
城內最大的賭場沒開,因爲那賭場就是楊真的。
被楊真壓了許久的另外一個黑道人物高三爺,現在最爲開心。
本來他也打算關門幾天避避風頭,可是架不住那些賭客癮頭大,催着他開門。
他的賭場又隱秘,開在一家藥鋪的後院,最起碼人來人往有個遮掩。
此時此刻,回頭看一眼,賭場里人滿爲患,高三爺的眉角都飛揚起來。
以後沒了楊真,這京縣地盤上的生意,全都是他的了。
這麼多年來,楊真壓的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明明都是做一樣的生意,可他只能吃人家吃剩下的。
現在多好,楊真被碎屍萬段才更好。
就在他幻想着,以後自己就將成爲一方霸主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邊飛過來一樣東西。
落地後,那東西還哎呦了一聲。
再看時,竟是自己安排在前邊藥鋪裡的打手,四肢好像麪條一樣,明顯是都被人打斷了。
高三爺除了怕楊真之外還怕誰,立刻就站了起來。
“哪個鱉孫王八蛋......”
話沒說完,高三爺的嘴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一陣陣的奇怪味道涌進他嗓子眼裡。
那東西也是直接捅到了他嗓子眼,他一下子就乾嘔起來,可是還嘔不出什麼,因爲有那東西頂在那。
他下意識低頭看,才注意到自己嘴裡塞着的是一條斷臂。
一個身穿長衫的年輕男人站在那,把斷臂塞進他嘴裡,一臉戲謔的看着他。
年輕男人另一隻手擡起來往前一指,有幾人上前,將賭場的門關了,示意裡邊的人繼續玩,和他們沒有關係。
“你就是高小三?”
那年輕人問。
高小三這個名字,倒也許多年沒有被人提起過,畢竟他也是這京縣裡的一霸。
可此時,高小三當然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連連點頭。
年輕人男人道:“過來說話。”
他把那條斷臂拔出來,隨手扔到一邊。
高小三隻好跟着那年輕人進了偏房,他才進門,那年輕人就吩咐了一聲。
“跪下。”
高小三一怒,然後忍了,麻麻利利的跪了下來。
年輕人看着他說道:“我是從雲州城來的人,現在借用你的賭場,規矩簡單,賭場照常開門,賭場後邊的倉庫我們用,你和你手下人不許說出去我們在這,誰說誰死,死全家。”
他取出來一個本子似的東西,在高小三面前晃了晃。
高小三看到那東西后,臉色變得更白了。
年輕人道:“見過嗎?”
高小三連忙回答:“第一次見,但是聽說過,這是武凌衛的召牒。”
年輕人點頭:“認識字就好。”
他對高小三說道:“我叫安信陵,武凌衛刀統,要借你的地方辦案。”
高小三立刻道:“沒有問題,大人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安信陵道:“外邊的藥鋪照常營業,賭場也是,你們就當我的人不在這,該做什麼就還做什麼,現在帶上你的人,去把後邊庫房收拾出來,要乾乾淨淨。”
高小三:“我懂,我都懂。”
安信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滾。”
高小三連滾帶爬的出了偏房,招呼了剩下的手下,跑去庫房那邊打掃了。
安信陵從偏房出來,見萬蒼策從藥鋪那邊過來,連忙俯身:“指揮使大人,安排妥當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安信陵有些不理解,京縣雖然沒有兔窟,可是隱秘的地方多的是,爲何非要來這個破地方。
來搶這一個賭場的地盤,雖然說搶過來不是什麼難事,可萬一走漏了風聲,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是萬蒼策現在是指揮使,安信陵哪裡敢質疑指揮使大人的命令。
“藥鋪裡的人都清理乾淨了?”
萬蒼策問。
安信陵回答道:“大人,兩個坐堂的郎中留着,四個學徒都清理掉了,換上了我們的人,郎中不敢亂說話。”
萬蒼策點了點頭,邁步往後院走過去。
這後邊的倉庫是一排房子,年頭不算短了,平日裡也不住人,所以顯得很髒亂。
此時此刻,高小三帶着人正在打掃,見萬蒼策進來,再看那之前拿出召牒的人都跟在新來的這個人身後,高小三沒有絲毫遲疑,撲通一聲就跪那了。
萬蒼策看着這庫房,沉默片刻後吩咐道:“都退下吧,我的人會自己打掃。”
高小三連個話都沒敢接,爬起來就跑了出去。
萬蒼策朝着安信陵伸手:“拿過來我看看。”
安信陵立刻將那本召牒遞過去,笑着說道:“這些愚民,見了武凌衛的召牒嚇得要死,好像比咱們御凌衛的駕貼還要可怕。”
萬蒼策道:“世人不瞭解御凌衛,這是好事。”
他站在院子裡等着,大批的御凌衛進來,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庫房打掃乾淨。
安信陵吩咐人,去把高小三用的傢俱都搬過來,沒多久,高小三就帶着人,呼哧呼哧的把東西都送來了。
安信陵又交代道:“武凌衛在京縣要辦的是大案子,你切記不許外泄,死不死,你自己決定。”
高小三嚇得連連點頭,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安信陵進門,俯身問道:“大人,那個叫張明智的人,已經查清楚了。”
坐在書桌後邊的萬蒼策擡起手,手指往下壓了壓,示意他繼續說。
安信陵道:“此人是十幾年前,朝心宗叛亂之前,安排在京縣的諜子,召統軍職。”
“卷宗上記載,張明智,歌陵人,進士及第,被自然司的人發掘,召入自然司內。”
“此人能力一般,十幾年來的評定都是丙類,勉強及格留用,在京縣十幾年,沒有過什麼功勞,但勤快,每個月都會往歌陵送一份密報,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萬蒼策嗯了一聲:“他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安信陵道:“卷宗上記着,在歌陵煙柳巷裡有一套老宅是他家,父母尚在,不過前幾年說是去雲遊,就一直沒有回歌陵。”
萬蒼策皺眉:“一直沒有回,爲什麼沒有查?”
安信陵道:“可能是因爲,張明智確實是個不值得在意的人,所以......”
萬蒼策道:“所以失職?”
安信陵沒敢在說話。
萬蒼策道:“派人回歌陵,調查張明智的家境,也查一查當年是誰記錄了卷宗,卻沒有追查,就不要留着了,在御凌衛,失職當死。”
“是!”
安信陵心裡一緊。
這位新的指揮使大人,殺氣顯然要比前任指揮使大的多。
萬蒼策又問:“派去抓張明智的那幾個人,有三個被來路不明者劫持,你查到下落了嗎?”
安信陵回答道:“被劫持的三人,兩個在城外臭水溝裡找到了屍體,一個還沒有下落。”
萬蒼策:“誰負責?”
安信陵回答:“刀統洪子睿負責。”
萬蒼策:“告訴他,再給他三天時間,找不到人,讓他把自己解決了吧。”
新來的指揮使大人要立威,這讓安信陵心裡一陣陣害怕。
這威,最好還是別立在他頭上的好。
安信陵是自然司刀統中能力最強的,被萬蒼策留在身邊,且升爲副指揮使。
剩下的刀統,大部分都被打發回歌陵,職位由萬蒼策帶回來的人接任。
這個叫洪子睿的刀統雖然留任,可他倒黴,因爲留任的刀統,就是萬蒼策用來立威的。
“你去安排吧。”
萬蒼策朝着外邊看了一眼,安信陵連忙答應着,躬身退出。
不多時,六名刀統魚貫而入,在萬蒼策面前站成一排後,同時俯身行禮。
萬蒼策掃了他們一眼:“安信陵的人,沒那個本事把人翻出來,今天開始,你們六個接手京縣諸事。”
六人同時應了一聲。
“你們都是跟着我在冬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帶你們回大玉,就必然要給你們該得的榮華。”
萬蒼策起身,一邊走動一邊說道:“拓跋烈的事解決了,你們每個人都少不了功勞獎賞,但前提是把陛下交代的事辦好。”
“地位上,我可以給你們撐着,他們這些在大玉做事的人,不敢小看你們。”
“面子上,只能靠你們自己去爭,不然的話,一樣被人瞧不起,不敢明着罵你們廢物,也會在心裡罵一句蠢貨。”
他看向最左邊的刀統:“向歌,給你七天的時間,把拓跋烈的人找出來,能做到嗎?”
向歌抱拳俯身:“大人,三天即可。”
萬蒼策嗯了一聲:“去吧。”
然後看向下一個:“餘年,給你七天時間,把林葉帶來的人摸清楚。”
餘年道:“向刀統只要三天,卑職也只要三天。”
萬蒼策笑了笑。
他看向另外四個人:“王渡衫,馬踏,你們兩個,三天之內,把自然司裡不聽話的解決掉。”
“是!”
“張數,孟粱,給你們兩個三天時間,把張明智從武凌衛手裡帶回來。”
兩個刀統俯身:“卑職領命!”
萬蒼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一下一下,頗有節奏。
片刻後,他吩咐道:“去把關飛虹找來。”
大概半刻之後,一個抱着刀的年輕人進門,看起來神色冷峻。
他進門後也不行禮,不彎腰,筆直的站在那。
萬蒼策道:“最近三天不要喝酒。”
關飛虹問:“誰?”
萬蒼策道:“三天後,你去試試林葉的底細。”
關飛虹回答:“只一天不喝酒,夠了。”
說完轉身就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