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之後,我發現我的存酒卡也出現了問題。很多客人喝不完酒水,會存在我們酒吧裡,下次再來消費。
結果我的存酒卡被弄混了好幾次,明明存了半打酒,成了三瓶酒。明明存的是拉菲莊園,卻成了人頭馬,亂七八糟的。
很多問題也出來了,譬如我明明點的是蜂蜜水給客人醒酒,結果被端來一杯鹽水。當時誰都不知道水給人換了,客人一口氣灌下去,直接順着座位就給吐了,指着我鼻子破口大罵,我跟個孫子一樣給人道歉。處理後續,因爲那客人喝酒以後吐得都是又臭又黏糊的東西,比屎都髒,一般臟腑不好的人,看一眼最少三天吃不下飯。別的服務員們都嫌棄噁心,離的八丈遠,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忍着難受親自動手打掃的。
那天我思考了很久,晚上的時候,順着街走,去了上次我買地攤貨的地方,溜了一圈買了點東西。
第二天下午,照舊去了店裡,那些妖魔鬼怪一樣的客人們又開始四處橫行,酒吧裡頭一下子就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我約了好幾桌的客人,正給一桌新客人點酒的時候,就有一桌舊客人來喊我,說酒水不對勁。
“哥,事情是這樣的,上頭搞錯了,我去給您換換行不行?”
“換?呵呵!你拿什麼換?”客人直接沒給我好臉,怒道:“上次就是奔着你的臉來的,這次過來消費,居然還這樣?你三番五次這樣子你什麼意思?你感覺我們這種人的錢好掙所以就不把我們當回事是吧?”
唉,這桌子客人上一次弄了一樣的烏龍事件。這一次在這麼搞……客人的臉面和我的都掛不住。實在無奈,只能提解決方案,說:“哥,都是我的錯。這樣,這事我儘快給處理,先去把酒水的事情搞清楚,然後妹妹親自做主,今天的飲料小吃都給我哥全免了,好不好?哥~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我說到最後,語氣還故意嬌滴滴的裝可憐。誰知道這個客人根本不吃我這一套,一個啤酒瓶子摔在地上‘哐當’一下子,酒水冒着起泡從流向地面。 wWW▪ т tκa n▪ c o
“你拿你哥當要飯的呢是不是?”客人挑眉看着我,一臉的諷刺。他伸手指着我,直接火大道:“出來玩差這一點小吃飲料的錢?差你一個出酒的請我?你哥我從來不欠吃人嘴短!今天的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
對方死咬住事情不放,而且他面上明顯是有些酒氣的樣子,臉上有些醉態。我心裡頭猜想這個客人估計是從哪個飯局剛剛出來,然後又進了酒吧,加上酒卡三番五次的弄錯,搞的客人酒氣上臉,所以才這麼大火氣。
喝醉酒的人都不好惹,所以我儘量低三下四的跟人講話。
“哥,咱有事情咱就好好解決。”
“哥,這事情是妹子做的不好。你要打要罵都衝着我來,妹子今天認了!酒水也都給全免了,咋樣?”
我站在一旁尷尬的笑着,給客人把好話全部說盡了,不停的拍馬屁說好話,可是客人根本不理我。
“你沒資格跟我說話!把你們店長喊過來!滾滾滾!給老子滾遠點!***還一會兒解決問題?老子現在就要解決!”客人酒勁上頭,伸手推搡了我一把,撿起來桌子上頭的一個啤酒瓶子,朝着臺子上頭直接飛了過去。
“哐當”一聲炸響,全場都給驚着了,玻璃渣滓摔倒了臺上,女孩子們‘啊’的一聲尖叫。我心頭一慌,第一個念頭就是很怕把人打傷了,因爲喝醉酒的人下手都沒有個輕重。原本無數還在扭動着身子,陶醉在舞池裡頭的人,因爲這個摔瓶子的舉動,全部都驚訝的朝着我們這邊看來。
一個個眼睛瞪得特別大,都在看熱鬧。
頭頂的聚光燈閃的我眼花繚亂,耳旁的音樂聲也太過吵雜,黑子一看不得了,意識到我們這裡出事了,趕緊就叫歌手把音樂給關了。
一瞬間,整個酒吧裡頭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我這邊投了過來。我心裡非常無奈,今天這個酒根本不是我的問題,這存酒卡表面看着沒什麼問題,但其實根本不是我的東西,有人給我換掉了。
“哥……這樣吧,事情我給你解決,您別生氣了!”我笑嘻嘻的說着。
“解決?”客人虎着一張臉罵道:“他媽現在就解決!拖一分鐘都不行!”
我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沒想到這個客人根本不給人臺階下,弄的我丟人丟大了。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黑子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如果今天的事情叫店長解決,我恐怕還要受一頓罵。想起來上次給人陪酒的時候,我心裡頭一顫,下意識的擡眼掃了一圈周圍,發現小白今天不在,coco和石頭站在一起,手上一人舉着一瓶酒,都在看着我。
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眯,我看向coco的時候,她突然衝我笑了一下,很溫柔大方的那種笑。我翹起嘴脣,也衝她笑了一下。我突然間好像知道誰在我背後從中作梗了!既然看了這個人,我就不能再叫別人看我笑話,一定要把她一起拖下水才成!然後,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我轉身,走到了coco跟前,拿出了我的存酒卡。
就在我準備把存酒卡摔倒coco臉上的時候,我遲疑了一下。
因爲coco身邊還有石頭,石頭看我的眼中有些慌里慌張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子叫我熟悉的味道。
本來我鼻子就比一般人敏感,所以非常容易辨別那些氣味。
我愣了一下,真沒想到居然是她!
我看着她沒有說話,擺着一張臉。因爲上次的事情我倆本來就鬧得不好,所以平時見了也就把對方當做空氣一樣。可是好玩的事情發生了。我不找她事情,她居然跑來害我!
這個氣質不錯長相漂亮的姑娘,身上居然多了一股及其刺鼻的廉價香水味,而這瓶香水,正好我兜裡也有一半。
我勾了勾脣,心頭一冷,直接大聲問道:“石頭,你爲什麼要害我?”
石頭聞言一愣,死活不承認道:“你說什麼?什麼害你?你腦子讓驢踢了?你客人的事情你往我一個外人身上推什麼責任?”
我笑了,這個女孩演戲的功夫還真不賴。真是給臉不要臉,非要逼着我把話說明白了她才肯承認是不是?
我伸出手,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撈過來一個酒瓶子。‘哐當’一聲,酒瓶子的瓶底被我磕破了,露出許多鋒利尖銳的玻璃渣。
我冷笑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的酒水卡是不是你搞的幺蛾子?”
石頭上次見過我打架,這一次看着我的時候臉顏色都給變了。她掃了一眼我手上的啤酒瓶子,猛地後退一步,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仗着人多不怕被我打,死不承認道:“我沒有!你別亂說!做事要講究證據的!”
“呵呵……證據,好!我給你!”我看着她笑了“你身上的香水在在哪裡買的?”我淡淡的問了一句,眼睛裡頭卻閃過一絲凌厲的目光。
石頭似乎有些害怕我,身子又往後縮了半步,面上卻又繼續跟我胡攪蠻纏道:“我香水在哪裡買的管你什麼事?要你來管?再說了,我用什麼香水跟你有什麼關係?奇葩!”
我忍不住笑了。
“到底是怎麼了?兩個人有話好好說的啦,這樣吵來吵去,客人都在這裡……會笑話的啦。”coco在邊上故作好心的插了一句嘴,意思是叫我和石頭私下解決。
石頭聽着有人幫自己說話,立馬趾高氣昂,指桑罵槐道:“擺明沒事找事!有毛病!”
我面色一冷,看着石頭,直接道:“你身上噴的香水,是我在地攤上頭買的廉價貨。我把自己的酒水卡上頭,全部都塗上了那一瓶香水。你還是不承認是不?”
coco聞言一愣,站在一旁看着我,也不勸了。
石頭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叫囂道:“香水那麼多!你可以用地攤貨我就不能用了是不是?你擺明故意找我事!”
我笑了,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冷光。酒瓶子直接朝着她甩了過去。‘哐當’一聲響,瓶子砸到了石頭後面的牆壁上頭,碎成了渣。
石頭驚慌失措的捂住自己的腦袋“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不敢用正眼看我。
“怎麼回事?鬧什麼鬧?”黑子走了過來,一臉不爽的看着我們。訓道:“整個酒吧裡頭的人都在看着你們打架,是不是都不想幹了?”
我故意懶洋洋的靠在牆上,手裡頭夾着一根菸,看着黑子,眯了眯眼睛:“我的存酒卡三番五次出現問題。很多顧客都找我反應,說我的酒有問題。諾,就是那個。”我伸手,指了指一旁看熱鬧,剛剛衝我發火的客人。“這個客人的酒水卡我從來沒有碰過,上次給搞混了,我本來就很愧疚,沒想到這一次居然又出差錯,所以我決定查出真兇來。諾,這個,”我從兜裡拿出香水晃了晃,“我給自己的存酒卡上頭塗了這種刺鼻的香水,現在石頭身上就是這味,所以我懷疑,是她在背後搞我!”
黑子臉上不善道:“雷雷,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可不能隨便誣陷人。”
石頭一聽黑子這麼講,以爲自己有了救兵,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趕緊接話道:“就是!你憑什麼誣陷我?”
我擡起眼皮,冷眼瞧了一眼石頭。跟黑子說道:“黑子哥,她身上既然有這麼大香水味道,那麼就證明我的東西在她身上。搜!肯定有!”
話音一落,石頭就給慌張了起來。“搜我?你憑什麼!”
coco本來就在一旁看着,一聽石頭慌亂了,趕緊打圓場道:“誒呀,黑子哥哥,今天這事情肯定有什麼誤會的……所以,你看能不能私下解決……”
黑子沒有理會coco,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眯着眼睛和他對視。我倆誰也不說話,coco見黑子臉色不善,下意識的把話給嚥了回去。
氣氛有些沉悶,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朝着我們看過來。
黑子突然看着我說:“今天要是搜了石頭的身,後果你承擔的起麼?”
“擔得起,搜!”我彈了彈菸灰,面不改色的講道。我既然敢這麼幹,我就不會怕這麼多事情!我願意賭一把,給自己一個贏的機會。
……
十分鐘後,有人從石頭的***夾層裡頭掏出來了一張存酒卡。上頭還混合着弄弄的刺鼻香水氣味。黑子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石頭愣在當場,心虛的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coco望着我們,臉上一副心酸的表情。“大家都是一個店裡的啦,其實可以一人退一步,這樣子實在是太那個了,唉……”她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意味深長的笑了,搶過那張存酒卡,二話不說甩到石頭臉上,緩緩道:“姑娘,下次出門害人的時候長點心。”
“你!”
我勝利的轉過身去,然而……
一剎那間心跳突然就給失控了,一股熱血瞬間衝到了腦門。
我已經傻掉了,我不知道黑子是怎麼處理石頭的,也不知道音樂聲音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將所有狂歡的人們全部拋到了腦後。
眼裡看見的,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此刻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個高腿長,慵慵散散的靠在後面的桌子上頭,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頹廢,反而顯得很搶眼。他的眉毛挑了挑,臉上帶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微微眯起的眼眸下頭藏着不爲人知的瘋狂和秘密。
小皇帝看着我陰陰的笑,絲毫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而是緩緩的指了指他身後一處訂臺的位置。我順着他的動作去看,當場愣在原地。
當我看向訂臺的時候,訂臺也有一個男人正在靜靜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不在是以往那樣溫柔如水,而是喊着一絲陰冷和複雜。
我看着他,想起來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第一次牽手的時候,第一次擁抱的時候,第一次親吻的時候,第一次上牀的時候,第一次承諾的時候,第一次吵架的時候,第一次恨他的時候……
我的二十歲被他親手開啓,所有曾經發生過得時光猶如一場靜默的黑白電影,在我腦海中靜默的播放着。
初見時那個溫暖的人在哪裡?眼前這個表情陰鬱的男人不是他。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欺騙我去和溫萌萌結婚的男人不是他!那個害死我媽沾染着鮮血的男人不是他!
我不相信!
真的!
我不敢相信!
我以爲我把他藏在心裡,不去碰觸就不會疼。不想這麼突然,還不等我幡然醒悟,還不等我明辨是非,還不等我說服自己去恨死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我!
可是我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好,我的胸腔還沒有縫好……爲什麼他會找到我……爲什麼……
我很想跑!真的,當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不要跑!我要跑去哪裡才能不被人發現和找到?我想躲起來,我很害怕見到他。
可是不等我躲避,張建輝卻自己走到了我的跟前。
他看着我,不自覺的皺起眉頭。跟我說:“大張總……我一直再找你,跟我回家。”
一句話,叫我怔住。
身後的千人萬人好像統統都不存在了,好像站在酒吧變得不是就罷了,而是一個萬里空巷一般,只有我和張建輝兩個。
我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心頭百感交集,眼睛酸的難受。
他淡淡的看着我,說:“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離開這裡,別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擡眸,突然就給笑了。
“張建輝,‘相信’兩個字,在這個社會已經被用爛了。”
“那愛呢?”
……
愛呢?
張建輝看着我,面上一派風平浪靜的說着。
心臟顫抖的厲害,我已經聽不下去了,轉過身,滿眼是淚。
那個和西安古城一樣溫暖的男人已經死了。我曾經清爽如風一樣的愛情也死了。如果貫徹未來的,只有恨!
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張建輝,他來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