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清成訊問,大師略微沉吟片刻,隨即緩緩說道:“這個事情我們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第一,對馮正泰那邊,必須要想辦法給他傳遞信息,明確的告訴他,對於他招認的部分信息,我們可以理解,並不怪罪於他,讓他必須要嚴守口風,不能透露深層次的信息,否則的話,就算是柳擎宇他們護得再好,也不可能一輩子保護馮正泰的子女,到時候我們早晚會跟他算賬。
另外一方面,我們也要告訴他,只要他嚴守口風,那麼即便是他坐監獄了,他的兒女依然會得到我們的照顧,讓他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這算是恩威並濟。
第二,你這邊必須要想辦法毀滅所有可能的證據,我估計着,現在距離柳擎宇派人過來逮捕你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所以,你現在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旦柳擎宇責令反貪局對你實施逮捕並進行訊問,到時候你如何應對,這些你都需要仔細的考慮好。”
聽到大師這樣說,孫清成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他聲音中帶着幾分不安說道:“大師,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給柳擎宇施加壓力,讓他不要對我實施逮捕嗎?”
大師冷笑道:“老三啊,你好歹也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了,你認爲,以柳擎宇現在展現出來的強勢作風,他會在意我們的壓力嗎?更何況,從柳擎宇現在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抱住了曾書記的大腿,上面有曾書記爲他撐腰,下面,他已經完成了對天都省檢察院反貪局的整合,基本上已經完全掌控了整個反貪局的大局,上次在黃昆鵬案件中,他更是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就連副省長的面子都不給你,你認爲,他一旦要對你出手,我們的施壓能有用嗎?”
孫清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幻着,最後嘆息着搖搖頭,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問這句話之前就已經知道大師的答案了,只是他有些不死心而已,他認爲,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機會,自己也應該嘗試一下。只是結果讓他有些沮喪。
從大師的話語中,他感受到了一絲絲危機。
對於大師的行事風格他接觸這麼久非常瞭解,大師做事風格表面上看起來光明正大,但是,那是因爲大師基本上掌控着大局,所以,他的每一招都穩準狠,讓你明明知道卻難以防禦。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大師心慈手軟或者是正人君子,相反,大師做事一向穩字爲先,一旦有任何人會危機到大師心中穩的這個關鍵詞,大師會毫不猶豫的找人出手直接滅掉對方,從根源上免去威脅。
所以,孫清成現在非常擔心,一旦自己被柳擎宇逮捕,大師會如何出手對付自己。
這時,大師依然面對着電腦屏幕,冷冷的說道:“好了,你走吧。”
說道這裡,大師又稍微頓了一下,隨即嘆息一聲說道:“老三啊,你也是跟在我身邊忙前忙後的好幾年了,我提醒你一下吧,對於整個利益集團來說,你的個人利益相比於整個集團的利益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一旦上面認爲你已經失去價值甚至有可能會成爲絆腳石的時候,你要想保證你家人的安全,給怎麼做你知道的。
我並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但是,如果柳擎宇一直如此咄咄逼人的話,如果上面下定決心想要丟卒保車的話,你到時候自行了斷吧。給你的家人留一份機會。當然了,該屬於你的那部分利益雖然不能全部分給你的家人,但是,我會保證至少讓他們拿到一半以上,這是我唯一能夠爲你做的了。”
說完,大師嘆息一聲,苦澀的搖搖頭。
聽完這番話,孫清成瞬間如遭雷劈,整個身體幾乎都被麻痹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眼角上竟然隱隱有淚花閃爍着。
他委屈,他爲了整個利益集團的利益,甘願以副市長的身份充當第一道擋箭牌,甘願匍匐在大師這位根本沒有任何編制,沒有任何職務的神棍一般的人物身邊,卑躬屈膝的聽其實換,忙裡忙外,尤其是他的妻子蘇莎莎、他的朋友馮正泰全都爲了整個集團的利益在忙碌着。
但是現在,當柳擎宇強勢介入的時候,當自己面臨着被逮捕訊問危機的時候,大師卻告訴自己,自己有可能被丟卒保車,這讓他感覺到異常的委屈。
他真的有些不甘心啊。要知道,在柳擎宇來天都省之前,他的日子過得是那樣的瀟灑:平時在單位,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長,大筆一揮,就可以決定一些幾千萬甚至幾個億十幾個億的項目歸屬,可以對手下頤指氣使,呼來喝去,當真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手中有權的感覺是那樣的愜意、瀟灑,每個人見到自己都是卑躬屈膝,畢恭畢敬,哪怕是他心理知道,那些人並不是畏懼自己本人,而是畏懼的是自己手中的權力,但他絲毫不在意。因爲他本身就代表着權力。
他也清楚,手中這些權力是怎麼來的,更清楚要想獲得這些權力,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但是他始終僥倖的認爲,自己抱得可是一根很粗很粗的大腿,自己可是整個利益集團中負責忙前忙後的大管家角色,自己的妻子還負責幫助運作整個利益集團中的利益分配,他認爲,自己不可能會成爲棄子。
而且以前這些年也的的確確如此,雖然期間也經歷了一些風險,但是自己都安穩的度過來了。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柳擎宇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從黃昆鵬案件開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股強大的壓力,所以,雖然黃昆鵬事件中根本不就沒有牽扯到他,但是他依然忙前忙後,想辦法保住黃昆鵬,因爲他清楚,保住黃昆鵬就等於給自己增加了一道保險。
但是,黃昆鵬最終依然淪陷了。而且還死了。
他自然知道黃昆鵬到底是怎麼死的,所以,他害怕了。當柳擎宇把目標瞄向自己的時候,他瘋狂的垂死的掙扎着,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避開這個漩渦,但是現在看來,恐怕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沒有收到太好的效果。
現在,大師這位向來以智謀百出而成爲整個利益集團大腦中樞的關鍵人物竟然都提出了棄卒保車的這步棋,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恐怕也要步黃昆鵬的後塵了。
只是他更加清楚,大師是絕對不會再讓黃昆鵬的事情再次重演的,所以,大師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活着被逮捕的。
從大師房間離開的時候,孫清成眼中流淌着眼淚。他不知道是在爲自己註定的悲劇命運流淚,還是在爲自己過去曾經犯下的那些錯誤流淚。
等孫清成離開之後,大師緩緩站起身來,望着窗外,長長嘆息一聲說道:“孫清成啊孫清成,看來,這世間的事情你還是沒有看透啊,在龐大的利益面前,在偌大的利益集團的安危面前,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的。
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或許你看着我指點江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十分瀟灑,但是你可知道,如果有一天,當我的存在同樣成爲整個利益集團的絆腳石的時候,我照樣會步你的後塵,我一樣會成爲整個利益集團的棄子。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因果。
任何人要想得到一些東西,比如利益,比如名譽,就註定要失去一些東西,比如自由,比如生命。”
離開大師那裡之後,孫清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他立刻給秘書部署了一個任務,讓他密切關注天都省反貪局組織的這次全省電視電話會議的詳細內容,因爲他非常清楚,這次電視電話會議的內容很有可能會決定自己的命運。
下午3點左右,天都省反貪系統第二次電視電話會議正式開始。
柳擎宇主持這次會議。
當柳擎宇走進會議室坐下之後,立刻目光看向面前的大屏幕上,目光在各個地市反貪系統的畫面上巡視了一番,發現這一次所有人全都已經到齊了,沒有一個人缺席。
看到這裡,柳擎宇微微點頭。看來,這人啊,別管官大官小,別管男女老少,欺軟怕硬都是本性。
混在官場和職場,如果你表現得太過軟弱,勢必會成爲衆人踩踏的目標。
柳擎宇拉過話筒,立刻沉聲說道:“我剛纔看了一下,這一次會議大家來得比較齊,沒有人缺席,那我們今天的這次會議就正式開始了。
今天省局之所以召開這次會議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部署一下以孫清成案件爲契機,大規模推進全省反貪案件一體化偵查機制的工作。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根據我們省局通過黃昆鵬案件的遺留線索以及我們自己所掌握的諸多線索進行綜合彙總之後,我們發現,孫清成的老婆蘇莎莎和孫清成的發小馮正泰以及諸多利益相關單位共同構建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關係網,尤其是孫清成的老婆蘇莎莎操控了數十億來自各方行賄或者利潤分紅資金的分配工作,而孫清成已經牽扯其中,由於這個案件牽扯到方方面面的人非常衆多,所以,省局決定,以這個案件爲契機,以偵查一體化機制爲手段,充分發揮上下聯動協調作用,將孫清成以及涉案的幾十億資金來龍去脈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柳擎宇第一段話剛剛說完,所有會場內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機用戶請訪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