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丹講完之後,現場立刻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很顯然,大家都對周大丹如此直白的演講風格十分喜歡。
畢竟在場衆人全都是周大丹畢竟信得過的人。大家彼此之間的利益都是相互交織的,話說得直白一些也無所謂。
掌聲漸漸落下,周大丹正準備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啪啪啪的掌聲突兀響起,這掌聲在原本已經漸漸趨於平靜的宴會大廳內頓時顯得比較突出。
衆人紛紛順着掌聲之處望去,發現此人正坐在宴會廳的一角低着頭大力的鼓掌,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一個很多人看上第一眼都感覺到陌生的男人,大部分都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小圈子裡的人。
他是怎麼進來的?他是啥時候進來的?很多人的臉上都帶着滿臉的疑惑。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市人防辦副主任董曉峰陰沉着臉問道?
柳擎宇這時才緩緩擡起頭來,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沒有人讓我進來,是我一不小心誤入進來的,不過真沒有想到,今天聽到了周大丹同志這麼精彩絕倫的講話,真是讓我柳擎宇大開眼界啊,大開眼界!”
“柳擎宇!”當這三個字突兀的出現在衆人耳中的時候,已經有些人認出了柳擎宇的真實身份,看向柳擎宇的眼神開始收縮起來,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找犄角旮旯的躲藏起來,他們已經嗅探到了空氣中瀰漫着的一縷危機。
“柳……柳書記,你……你怎麼來了。”周大丹看着柳擎宇,眼睛裡寫滿了震驚和焦慮,說話的時候因爲高度恐懼,聲音有些哆嗦。
柳擎宇淡淡一笑:“周大丹同志啊,你剛纔的這番話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市人防辦修建這麼一座門樓竟然還有着這麼多的名堂和好處,更沒有想到,修建這座城樓的過程中你還找了大師來幫你看看風水不知道你所說的大師是哪位啊?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
周大丹立刻老臉通紅,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柳擎宇的目光看向了身穿粗布麻衣的呂大師一眼,隨即又看向周大丹說道:“怎麼,周大丹同志,你不願意爲我引薦一下吧?我可是聽說了,昨天晚上你們市人防辦內動作很大啊,在你們大院的後院還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塊石頭應該屬於風水中的靠山石吧?據說你辦公室那邊也動作不小,是不是也擺放了室內靠山石之類的東西啊?”
聽柳擎宇說得這麼專業,周大丹心中就是一動,連忙說道:“柳書記,您既然想要認識呂大師,我自然願意爲您介紹。”
一邊說着,周大丹一邊用手一指呂大師說道:“柳書記,這位就是我說的那位呂大師。呂大師,這位就是我們天都市市委書記柳擎宇。”
呂大師立刻雙手抱拳笑道:“柳書記,幸會幸會。”
呂大師並沒有選擇握手,而是選擇抱拳行禮,他想要用這種禮節來彰顯出自己的卓爾不羣。
柳擎宇只是衝着呂大師微微一笑,問道:“呂大師,不知道你的名諱可以告知嗎?”
呂大師笑着點點頭:“我姓呂,道號天機。”
“哦,原來是呂天機大師。正好我有問題想要向你請教一下?”柳擎宇笑着說道。
“請教可不敢當,有啥事柳書記你儘管問,咱們之間可以交流探討一下。”呂天機是一個識時務之人,既然知道了柳擎宇的身份,他自然不敢造次。
柳擎宇點點頭:“我想請問呂大師,你認爲周大丹的官運如何?”
呂大師立刻笑道:“還不錯,雖流年不利,但經過風水局運作,危機尚可化解。”
柳擎宇又問道:“呂大師,周大丹購買的那塊靠山石你賺了不少錢吧?”
大師頓時眉頭一皺:“柳擎宇,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擎宇笑了笑:“呂大師,其實呢,東郊奇石廠的那位老闆和我們天都市市紀委的一名工作人員關係不錯,昨天晚上你和周大丹離開之後,市紀委的工作人員便得到了消息,經過和奇石廠的老闆溝通之後,得知在交易完成2個小時之後,他已經給你的銀行賬戶上打了200萬回扣,這筆錢賺的真是輕鬆寫意啊,你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周大丹面前忽悠了一圈,200萬輕鬆到手,高人啊。”
呂大師立刻老臉通紅,冷哼一聲,卻不在說話。
周大丹看到呂天機大師的表情,便知道柳擎宇所說的是真的,心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卻並沒有在意,他既然敢重用呂天機大師,就是因爲在之前爲他父母遷墳的問題上,他感覺到大師還是很有本事的,雖然貪財了一些,但只要真正能夠幫助他逆天改命,那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反正他的錢也全都是別人行賄給他的,花起來根本不心疼。只要確保他自己的仕途之路步步高昇,錢會越來越多的。
看到呂天機不說話,柳擎宇也就不再爲難他,畢竟,他的級別和層次太低,根本不夠資格進入柳擎宇的法眼,柳擎宇剛纔那番話只是用來告訴在場的所有人,這個所謂大師,表面上是大師,是神算子甚至什麼老神仙,其實,他的本質就是神棍,他的最終目標還是爲了賺錢。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每個人的行動不管表面上看起來多麼光鮮亮麗也好,骯髒無恥也罷,在他們行動的背後,肯定有着一個最終的慾望動機,不管是圖名也好,圖利也罷,最終都難逃名利二字。
柳擎宇看向周大丹,說道:“周大丹,我想問問你,你們市人防辦修建新的門樓和牆體一共花了多少錢?”
周大丹眼珠轉了轉,連忙說道:“柳書記,這個我也不清楚啊。這事情是人防辦辦公室負責的,我只是確保整體規劃不要偏離正確軌道就可以了。”
周大丹可不敢實話實說,他知道,如果真的實話實說了,恐怕自己直接就要完蛋了。
“哦?你不清楚?不會吧,你不清楚的話,怎麼今天這個慶功典禮是由你主持的啊,爲什麼沒有看到人防辦辦公室主任出現啊?這個好像於情於理都講不通吧?”柳擎宇反問道。
周大丹繼續撒謊道:“柳書記,是這樣的,本來李主任今天也要過來的,不過他臨時家裡有事過不來了,便只能由我來親自主持了。”
柳擎宇長嘆一聲說道:“周大丹同志啊,看來你到現在爲止,依然沒有悔悟之心啊,其實呢,李主任今天根本就沒有來,至於說什麼家裡有事,這更是不可能的,因爲他今天根本就沒有回家,就在你離開人防辦之後不久,他便一個人出去辦事了,非常不巧的是,他恰好被市紀委的人給遇到了,於是,市紀委的人便把他請到了這裡,現在,他就在門口外面,要不我把他叫進來和你對質一下?”
說完,柳擎宇充滿戲謔的看着周大丹。
周大丹腦門上頓時便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揭穿了自己的謊話,最爲關鍵的是,他聽到了柳擎宇說李主任已經被市紀委的人帶過來了。
現在的天都市市紀委和以前的市紀委可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吳啓宏擔任市紀委書記的時候,幹什麼事情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甚至有些時候連打雷都不帶玩的,這也是爲什麼天都市的腐敗情況越來越嚴重的原因之一。市紀委監督不到位,就會到導致腐敗分子的氣焰越發囂張。
然而,自從費浩上任天都市市紀委書記之後,市紀委接連幾次雷霆行動一下子就震懾住了天都市的大小官員們,衆人在涉及到腐敗的問題上開始越發小心,誰都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市紀委的人請過去喝茶。因爲現在的市紀委你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就難了。
然而,真正讓周大丹感覺到危機的是柳擎宇說市紀委的人帶着李主任等候在外面。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柳擎宇今天根本就是有備而來,而且很有可能是爲了自己而來。
難道柳擎宇想要收拾自己嗎?這是周大丹最爲頭疼和擔憂的。
他連忙說道:“柳書記,修門樓的這個事情的的確確是李主任牽頭組織的,當然了,這個項目我也是同意了的,至於對質嘛,我看就不必了。不知道柳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看到情況不妙,周大丹只能立刻軟化立場,最大限度的不把事情激化,他不能讓柳擎宇找到對自己發飆的機會。
然而,柳擎宇又豈會上當。
柳擎宇只是淡淡的再次問了一句:“周大丹,我現在就想要知道一件事情,這個門樓和牆體部分你們市人防辦一共花了多少錢?怎麼?難道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嗎?難道你要讓我派人直接去你們人防辦去查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