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民強?”聽到這個名字,李顯達臉上充滿了焦慮之色。
鄭民強的這個名字他現在已經快聽得雙耳都磨出了繭子,因爲這個名字自從強拆事件發生之後,就猶如詛咒一般,盤旋在他的頭頂,讓他始終處於極度被動狀態。
此刻,看到眼前這個臉上充滿殺氣的男人和他手中的那把三棱軍刺,李顯達的心頭更加焦慮不安了,他連忙說道:“你……你父母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鄭衛國用手中的軍刺輕輕刺破李顯達脖子處的皮膚,目光陰冷的盯着李顯達說道:“李顯達,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我已經從褚飛虎那裡得知,整個強拆事件以及後續處理事情都是你和朱小磊兩人策劃的,你說不知道,你認爲我會相信嗎?如果你再跟我這裡磨嘰的話,我不介意幹掉你直接去找朱小磊那裡瞭解一下情況,我相信朱小磊肯定願意告訴我一些情況。”
李顯達看到鄭衛國說話的時候語氣是那樣的平靜,便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一個殺神,想到此處,他連忙說道:“好吧,我說,你父母的安全你不用擔心,他們現在是和開發區派出所所長曾玉琦在一起,不過當初我們商量着爲了防止你父母通過上訪等方式給我們製造麻煩,所以由曾玉琦帶着你父母躲藏了起來,爲了儘可能減小暴露的風險,曾玉琦主動切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繫方式。所以你父母現在到底在哪裡,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我敢向你保證,你父母的安全肯定沒有問題,因爲對於此事,柳書記已經高度重視,沒有人敢對他們動手。”
聽李顯達這樣說,鄭衛國眼睛眯縫着,仔細研究着李顯達說話時臉上的表情,他基本上確定李顯達沒有撒謊,心中稍微放心了一些,不過隨即,他想到了自己今天在廢棄木材加工廠的遭遇,心中頓時火冒三丈,盯着李顯達說道:“今天廢棄木材加工廠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給市長熱線打電話市長熱線的人告訴我去廢棄木材加工廠的人卻告訴我說我父母在那裡?”
李顯達連忙說道:“這個我清楚一些,市長熱線的負責人是市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祖振輝,至於說讓你去廢棄木材加工廠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因爲祖振輝是直接對季市長負責的。”
李顯達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他的狡猾之處。雖然他心中已經分析出了此事的原委,但是卻不會告訴鄭衛國的。但是呢,他卻給了鄭衛國一個方向,那就是把祖振輝和季建濤聯繫起來,這樣鄭衛國肯定要去找祖振輝和季建濤,而自己就安全了許多。
鄭衛國冷冷的盯着李顯達,雖然他並沒有在官場上混過,但是此刻,對於李顯達這種轉移矛盾的做法卻也看出來了。
鄭衛國做事一向喜歡抓住主要矛盾。
所以,他並沒有被李顯達這種轉移矛盾的做法給忽悠住,而是冷冷的盯着李顯達說道:“李顯達,我問你,崗頭村強拆一案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由你們這種帶有政府性質的拆遷辦來主導此事?不要跟我撒謊,有些事情,我已經通過褚飛虎那邊知道了,我現在就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李顯達本來是想要忽悠來着,因爲他感覺到這個黑大個雖然人很猛,但是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應該不會太精明,但是鄭衛國說完之後突然意識到,這個黑大個並不傻啊,沒有那麼好忽悠。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其實這件事情非常簡單,因爲我們天都市要打造創客空間項目,這個項目是由市政府季建濤市長親自主抓的,是市政府最近兩年重點打造的民生項目,一旦成功,可以惠及千萬百姓,所以,爲了確保整個項目徵地和拆遷補償工作順利進行,成立了拆遷辦,由王建輝副市長擔任整個項目的總指揮,朱小磊副市長擔任拆遷機補償工作總負責人,我則負責具體的執行工作,說實在的,我在整個項目體系中就是一個辦事員的角色,我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上面的指示來做的,對於因爲強拆致你家人死亡一事,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和哀悼,不過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也是上至下派身不由己啊。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上面的領導,而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兵而已。”
聽李顯達說完,鄭衛國咬着牙說道:“難道你們爲了能夠儘快拆遷就可以採取這種強拆手法嗎?國家不是早就三令五申不能強拆嗎?”
李顯達苦笑着說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整個項目組成立的目的就是爲了確保整個項目徵地工作順利進行,完不成任務,大家都是要挨板子的。”
鄭衛國目光森冷的望着李顯達說道:“這麼說來,你真的是被逼無奈是吧?”
李顯達連忙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真的是被逼無奈啊。”
“你銀行賬戶裡有多少存款?你有多少家產?”鄭衛國突然問道。
“我……我很窮的,我銀行裡沒有什麼存款,都是死工資,我們一家人都擠在單位發的兩室一廳的房子裡,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辦事人員而已。”聽到鄭衛國問這個,李顯達毫不猶豫的開始撒謊了。
鄭衛國聞言突然冷笑起來:“哦,銀行沒有什麼存款是嗎?我看僅僅是你給情人買的這棟房子就價值幾百萬吧,如果僅僅是靠你的死工資的話,恐怕你拼死拼活幹100年也買不起吧,如此看來,你還是不夠老實啊。看來,我得給你放放血了。”
說着,鄭衛國拿起三棱軍刺,衝着李顯達的大腿狠狠的紮了下去。
“別別別,我說,我全都說。”李顯達看到鄭衛國那種兇狠的樣子,真的有些害怕了,連忙使勁的大聲的呼喊着說道。
鄭衛國的手在最後時刻停了下來,但是李顯達已經感覺到鋒利的三菱軍刺的尖端已經抵在自己大腿上,涼颼颼的感覺近在咫尺。
“我的銀行裡存款並不是很多,總共纔有1000多萬元,這些都是我在當城管局局長的時候收的一些賄賂,如果你要的話,你可以拿去,只要你給我留一條命就成。我還有兩套房子,都登記在我的這個情婦名下,價值也有幾百萬,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讓她明天就過戶給你。”
“只有這些?”鄭衛國冷冷的逼問道。
“哦,我想起來了,這次負責拆遷工作,朱小磊和我聯手設置了一個小金庫,目前小金庫裡有5000多萬元,這些都是我們從拆遷補償款裡貪污下來的,不過目前這筆錢還在公家的賬戶上,暫時我們還沒有動,但是隻要等拆遷事件結束之後,我們就會通過隱蔽的手段把這筆錢套出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分成比例是四六,我拿四城,朱小磊拿六成,差不多有2000萬左右吧,如果你要的話,等上兩三個月的時間,這筆錢也很快就會被我們套出來的,到時候我可以打給你。只求好漢你放我一條生路。”
李顯達雖然做人十分貪婪,但其實膽子卻很小,尤其是惜命如金,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反應,他總是感覺今天晚上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所以,他不惜把自己所有的錢款和財產都說了出來,目的就是希望鄭衛國不要對他造成危險。
鄭衛國聽完之後,嘴角上露出一絲冷笑,咬着牙說道:“好,好一個李顯達啊,好一個城管局局長,好一個拆遷辦的辦事員,你們這些貪官竟然爲了貪污那5000萬的資金,對我們普通老百姓採取強拆的手段逼迫我們搬離,兩條人命在你們眼中竟然如此微不足道,我父母辛辛苦苦奮鬥一輩子,竟然弄得家破人亡,而你們爲了防止這件事情擴散,竟然將他們給控制看守起來,你們當真是膽大包天,無法無天啊。對於你們這樣的官場垃圾,留之何用!”
說完,鄭衛國手中的三菱軍刺向着李顯達的大腿狠狠的刺了進去。
李顯達感受到大腿處傳來一陣陣的刺痛,他咬着牙大聲喊道:“鄭衛國,你清醒一點吧,現在是法制社會,你這樣對待我,一定會被槍斃的。”
鄭衛國猛的一刀刺中李顯達的心臟,臉上寫滿了悲憤和痛苦還有幾分無奈咬着牙說道:“我知道我的結局是什麼,從我聽說我妻子和兒子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從我立刻隊伍返回天都市開始,我就知道我將要面臨的結局是什麼,我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是想要看到我們父母的安全無恙,但是就連我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都會被你們這些貪官污吏給算計了,你們竟然在木材廠埋伏下那麼多人想要置我於死地,你們當時這樣做的時候,心中可曾經想過法律的懲罰?你們可曾經想過天道昭昭,報應不爽?我今天這樣做,都是被你們給逼得!都是你們逼得!”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鄭衛國一拳狠狠的捶打在旁邊的茶几上,將木質茶几打得劈裂開來。
鮮血,順着鄭衛國的拳頭上和身上的一些傷口處汩汩的流了出來!淚水,血水,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流下。
鄭衛國雙膝跪地,望着自己家的方向,仰天長嘯道:“老婆,兒子,我爲你們報仇了!我爲你們報仇了!”
說完,鄭衛國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出。
外面,黑夜如漆,狂風呼嘯,寒氣刺骨。夜色中,鄭衛國一路疾馳,向着同一個小區另外一棟住宅樓衝去。那裡,是祖振輝及其情婦的住宅。這個信息是剛纔李顯達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