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雲程之前那番話狠話的震懾下,在楊可蓮家的院子裡,雙方的對峙依然在持續着。
不過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現場已經有村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對他們來說,壯壯聲勢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眼看着馬上就到了中午要做飯的時候了,村子裡的婦女們都開始回家做飯去了。
很快的,村子裡到處炊煙裊裊,一陣陣飯菜的香味不時從四面八方飄散而來。
一個半小時之後,現場和初雲程他們對峙的人只剩下不到20人左右,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對面那個流氓頭子自己帶來的人。
現在,隨着人數的減少,流氓頭子牛二也知道,要想收拾初雲程他們是不可能的了,既然這一招行不通,那麼他們只能實施第二套方案——圍困!
把初雲程他們這幫人給圍困在這裡,讓他們出不去,讓他們一直餓着,餓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們也就自動離開了。
這是鎮領導給他部署的必須完成的任務。
初雲程看到對方那些人懶洋洋的或坐或靠牆的樣子,便知道,今天這場衝突肯定是可以避免了,他先是給柳擎宇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的詳細情況向柳擎宇做了一個彙報,隨即乾脆直接原地坐在地上,拿出手機上網查看一下有沒有關於這次楊可蓮慘劇的新聞。
然而,讓他十分震驚的是,在互聯網上,他找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楊可蓮一家慘死的新聞,反而是自己畫地爲牢、拍着胸脯讓手下儘管開槍的視頻在互聯網上廣泛的流傳,從網絡輿論上看,現在幾乎是一面倒的趨勢。
看到這種情況,初雲程並沒有任何的驚慌,他向着一名警察招了招手道:“小周,你過來一下。”
小周連忙走了過來:“初主任,你有啥指示?”
初雲程道:“我讓你做的那兩件事情都做了嗎?”
小周連忙說道:“初主任,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在房子東南角安設好了一臺攝像機對準了院子和門口的方向,同時,我身上也帶着的執法記錄儀也全程記錄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初雲程聞言,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讓小周把執法記錄儀和攝像機裡面的視頻立刻通過藍牙發送給自己。
接收到視頻材料之後,初雲程立刻通過微信把這兩個視頻發給了自己在省委宣傳部工作的老同學。
並在微信裡告訴老同學,讓老同學幫忙把這兩個視頻同時傳到網上,尤其是發送給那些主流門戶網站的編輯們,用這種確鑿的證據糾正大衆對於整個事件的看法,一起發送出去的還有初雲程對楊可蓮奶奶的採訪錄音。
初雲程的老同學自然知道老同學已經深陷困局,他早就在微信裡對初雲程進行提醒了,此刻看到老同學發過來的三分材料,當時便震驚了,二話不說,立刻按照初雲程的意思,把這三分材料發送給了一些門戶網站的編輯們。
對於門戶網站來說,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新聞炒作,因爲只要有熱點新聞,就會有流量,有流量就會有廣告收入,這些都是相輔相成的。
所以,很快的,初雲程提供的材料便出現在各大門戶網站上面,同時配有重點標題——初雲程事件發生神翻轉,真相原來如此!
伴隨着這些擁有重要影響力的門戶網站刊登了這兩個視頻和錄音,整個事件徹底真相大白。網民們也開始理解爲什麼初雲程當時現場會說出那種話來,很顯然,初雲程這是在唱空城計,當時那種情況下,也只有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制止對方採取進一步危險的舉動,避免發生流血事件。
而事實也證明,初雲程的做法是正確的。事情到後來果然發生了翻轉。現場很多村民全都走掉了,剩下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尤其是當楊可蓮事件被曝光出來之後,網絡輿論徹底沸騰了。
尤其是當小周的執法記錄儀視頻裡記錄的他們在村口處遭遇盤查的情形,更是讓很多新聞媒體記者們十分震怒,他們誰都沒有想到,肥田縣爲了防止這個信息被曝光出去,竟然採取了封鎖進出道路的方式來防止記者進出,這種做法簡直是太瘋狂了,簡直是對新聞自由的一種強烈干擾!
於是乎,肥田縣樂古鎮楊家灣村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全國各地的記者們紛紛乘車趕往楊家灣村。從天都市通往楊家灣村的道路上車車流開始密集起來。
隨着楊可蓮事件的發酵,天都省省委也感受到了此事的壓力,立刻向天都市市委施壓,而柳擎宇給出的回答十分簡單,正在趕往楊家灣村處理此事的路上。
柳擎宇的汽車駛進樂古鎮的時候,江深接連接到了幾個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江深看向柳擎宇滿臉苦笑着說道:“柳書記,還是您明智啊,提前這麼多時間就出來了,我剛剛接到消息,現在全國各地至少有數百家媒體已經和咱們天都市市委宣傳部方面打了招呼,要到樂古鎮楊家灣村去採訪楊可蓮一家死亡之事。甚至有一些媒體直接上路了。根據市交通局方面傳來的消息,現在從天都市前往樂古鎮的路上車流量十分密集,新聞採訪車幾乎隨處可見,由此可見,楊可蓮一家死亡之事在全國引起了多麼強烈的轟動,據說現在還有一些外地的媒體記者們正在乘坐飛機火車等交通工具趕過來。”
柳擎宇表情顯得十分嚴肅,沉聲道:“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楊可蓮一家人的死是一場人倫慘劇,但折射出來的卻是屢禁不止的嚴重的基層腐敗現象。從初雲程之前的彙報情況來看,楊家灣村村幹部、樂古鎮鎮領導難辭其咎,楊可蓮家的低保名額竟然被村幹部交給了他的兒子,而他的兒子則是家財萬貫,進出開汽車,在城裡還有房,這不是腐敗又是什麼呢?”
江深使勁的點點頭:“柳書記說得是啊,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是基層腐敗,您幹嗎讓肥田縣縣委書記和縣長也過來呢?”
柳擎宇笑道:“你想想看,楊可蓮一家死亡事件發生多長時間了?3天了!整整3天了,而這件事情竟然一直被隱瞞不報,甚至還採取了攔路設卡的方式來防止記者採訪,這種行爲如果沒有縣一級領導的指示鎮領導敢這麼做嗎?所以,肥田縣明顯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而且這一次在初雲程從一開始下去調查就表明身份的情況下,他們整個調查組竟然還在最後時刻被圍困,這說明什麼問題?說明有些人想要把他們給逼走,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檔膽敢對他們這個調查組下手?樂古鎮敢嗎?絕對不敢!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肥田縣有人蔘與到了圍困初雲程他們這個調查組的行動之中,甚至很有可能是肥田縣的某些縣領導親自幕後指揮的。所以,這一次,我們要在現場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我要把這次事件當成是一起典型的案件來處理,我們要通過這個案件給全市基層幹部們提個醒,基層幹部和基層不是法外之地,不管官大官小,只要膽敢腐敗,只要膽敢違法亂紀,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法律最嚴肅的懲罰。”
江深聽完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柳書記,按理說,就算是您要把這個事件當成一個典型案例來處理,也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出馬啊,隨便派一個秘書長下去就可以解決此事了。而且市政府那邊對此事肯定會派人下去處理的。”
柳擎宇微微一笑,反問道:“江深,你可知道楊可蓮一家人爲什麼一直住在土坯房裡嗎?爲什麼很多村幹部家屬們卻住進了寬敞明亮的新房甚至是樓房裡?”
江深沒有回答,他知道,柳擎宇肯定話裡有話。
果然,柳擎宇接着說道:“這絕對不僅僅是基層腐敗的問題,而這種基層腐敗折射出來的卻是整個危房改造項目系統的腐敗,是市政府方面並沒有很好的執行落實好我們市委班子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所制定下來的惠民措施。你想想看,爲了推動全市危房改造項目,今年市裡投入了多少資金?3個億!這可不是一筆小資金啊。
一般來說,普通的民房蓋下來也就是10多萬塊錢,政府方面出百分之八十,農民出百分之二十,對老百姓來說負擔並不是很重,基本上一家人只需要出2萬左右就差不多了。而這3個億的資金至少可以保證全市3000戶老百姓可以進行危房改造。
全市我們按照十個縣區來算,每個縣相當於可以有300戶農民可以進行危房改造,一般一個縣有10個鄉鎮,每個鎮有15個左右的自然村,即便是這樣算下來,一個村還可以分攤2個名額呢,更何況我們天都市市區範圍內的基本上不需要進行危房改造,一些非貧困縣需要危房改造的也並不是很多,據我瞭解,肥田縣危房改造資金分配了5000萬左右,遠遠超過了平均水平!
在這種情況下,卻偏偏確確實實需要危房改造的楊可蓮一家卻偏偏沒有得到危房改造的名額,這事情的背後,恐怕隱藏的問題很多。我懷疑,在危房改造資金的使用問題上,我們市政府的某些領導恐怕用心不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