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肖和成畢竟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工作多年,應對各種困局的經驗十分豐富,薛炳南說完,他便笑呵呵的迴應道:“小薛啊,你就不用再調侃我了,實話跟你說吧,當時我正在忙着一個十分重要的工作,我確實抽不出時間來接待你們,如果不是領導下令了,我現在還得先忙着那樣工作,這不嘛,我今天出來也只是迎接你們一下,回去之後我還得馬上去忙那樣工作,還有三四個小時我就要交工了,壓力非常大,一會兒就讓吳主任陪着你們好好的聊聊吧。”
這時,站在肖和成身後的身材瘦削如同竹竿一般的老頭,人雖然瘦削,但是頭髮卻梳理得油光鋥亮,看起來沒有一根白頭髮,一看就經常染頭髮。
此人正是省建設廳主管紀檢監察的主任吳道航。
薛炳南、成濟宇分別和肖和成、吳道航握手寒暄之後,兩人被迎進了小會議室內。
雙方落座之後,肖和成陪着薛炳南他們聊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會議室內只剩下吳道航和薛炳南、成濟宇三人。
肖和成走了之後,會議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身材瘦削的吳道航往那裡一座,雙眼眯縫着,表情冷漠,還端着架子,破有一種生人勿近的姿態。
薛炳南和成濟宇不過才三十歲左右,而吳道航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再有一兩年就要退休了,掄起年紀來,比薛炳南和成濟宇的老爸年齡都大一些。
看吳道航的表情,根本就沒有把眼前的這兩個小年輕當一回事。
所以,吳道航一直冷着臉擺弄着手中的水杯,根本就沒有拿正眼看他們兩人。
薛炳南眼珠轉了轉,心中暗暗警惕起來,姑且不論吳道航爲什麼會如此對待他們兩人,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自己和成濟宇雖然通過柳擎宇書記施加壓力進了省建設廳的大門,但是如果吳道航不配合他們的工作的話,恐怕他們也拿吳道航沒有辦法,畢竟柳擎宇這位紀委書記雖然強勢,但也不可能強行逼着吳道航去配合自己展開工作,這個時候,越是面對這種困局,就越需要自己隨機應變,想辦法撬開吳道航的嘴巴。
而這也應該就是柳書記讓自己擔任巡視組常務副組長的原因。
這是柳書記在錘鍊自己。越是困難的事情,越能鍛鍊一個人的能力。
想明白這些事情,薛炳南便自顧自的和吳道航攀談起來,對方不願意多說什麼,他就自己主動的說,而且說起話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一開始說的都是一些場面話,就是閒扯,薛炳南把自己的一些見聞和社會熱點新聞都拿出來說事,然後用一種十分憤青的姿態來發表自己的意見,充分表現出對諸多不公現象的鞭撻和悲憤。
在這種毫無邏輯性和目的性的攀談中,薛炳南把他和成濟宇過來的主要目的也說出來了,那就是來調查馬正興在省建設廳時期的工作生活狀況的。
成濟宇一開始也沒有搞懂薛炳南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爲現在的薛炳南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邏輯思維異常嚴謹,說話做事玲瓏剔透的副主任,此刻的薛炳南更新像是家庭婦男,而且還是帶着十分憤青姿態的家庭婦男。
不過後來,當成濟宇看到一開始表情冷漠的吳道航嘴角上流露出來的那絲不屑神態的時候,他隱隱明白了薛炳南的真實意圖。於是,他也跟着開始天南地北的胡扯起來,而且表現得比薛炳南還要糟糕,畢竟他是薛炳南的下屬,而且年紀比薛炳南還小,所以很多事情在他表現出來的時候,就你更加生動形象,尤其是當他說起自己打遊戲輸了憤怒之下把新買的5000元手機給摔壞心疼的要命了的時候,吳道航嘴角上的那抹笑容也越發明顯起來。
不過此刻,吳道航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還不時的說兩句調侃一下兩人,於是,三人之間的互動從一開始時薛炳南唱獨角戲到後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十分融洽。
一開始的時候,薛炳南總是把話題扯得很開,天南地北的光撿吳道航感興趣的話題去談,但是呢,對於話題的把控,薛炳南做得十分到位,即便是扯天南地北的事情,也會和紀檢工作產生聯繫,於是就給吳道航一種假象,那就是他們現在的的確確是在展開工作,但是話題卻十分隨意。
而且還時不時的提到馬正興,讓吳道航十分適應這種節奏,不過呢,吳道航一旦說道馬正興的時候,說話往往會十分謹慎,不過薛炳南卻並不在乎,從來沒有任何的不滿。
在這種節奏下,薛炳南和成濟宇兩人說話的時間佔比開始逐漸減少,同時,在薛炳南和成濟宇的有意誘導之下,吳道航說話的時間佔比不斷增加。
也許是因爲平時吳道航都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閒的無聊,再加上他馬上就要退休了,很多人對他沒有以前那麼重視了,所以,今天得到機會了,他的談興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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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薛炳南便開始有意識的引導着吳道航講一講馬正興在省建設廳的威風往事。
如果薛炳南直接讓吳道航將馬正興有什麼錯誤,他肯定不會講,但是讓吳道航講一講馬正興的威風往事和政績,吳道航講起來卻沒有一點負擔,不斷的講述着馬正興在省建設廳時候做出的一件又一件很出彩的事情,字裡行間都流露出對馬正興的欣賞和認可。
對此薛炳南沒有任何異議,只是不斷的提出自己的問題,然後讓吳道航去講述。
講着講着,薛炳南笑着說道:“真沒有想到,馬主任原來這麼能幹啊,看來我們哥倆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吳主任,在您看來,馬主任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吳道航笑道:“要說他最大的優點嘛,就是做事謹慎,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做什麼事情都會把前前後後考慮得十分清楚,沒有把握的事情絕對不會去做,所以他在我們建設廳工作期間,上上下下的領導對他都十分滿意,把什麼工作交給他基本上從來不會出錯,當初他被調到省交通廳的時候,領導還真不願意放呢。如果不是考慮到他的年齡問題,恐怕他早就被提拔了。”
“是啊是啊,馬主任真是太可惜了,聽您這麼一說,我們對他的能力纔有了真正的認識,看來,回去之後,我們得重新審視一下我們對待馬正興同志的立場問題。”
吳道航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小薛啊,你們這樣做就對了,我跟你們說啊,這個馬正興同志雖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在大的原則問題上,還是比較靠的住的。”
“是啊,是啊,您是省廳的紀檢主任,肯定對他比我們要了解。成濟宇,筆錄記完了嗎?記完了就讓吳主任過目一下,簽完字咱們得趕快回去了,不能影響吳主任下班。”薛炳南看向成濟宇說道。
成濟宇連忙把筆錄遞給吳道航。吳道航接過筆錄來隨便翻看了幾頁,發現基本上和自己所說的沒有什麼不一致的地方,便直接簽字了。
等吳道航簽完字之後,便笑着說道:“小薛、小成啊,你們今天辛苦了一天了,就不要走了,我代表廳裡好好的款待一下你們。”
薛炳南連忙搖頭說道:“吳主任,這可不行啊,我們省紀委有嚴格規定,工作期間,是絕對不能接受任何宴請的。”
吳道航擺擺手說道:“我這可不是用公款宴請你們,而是我自己掏錢,請老朋友吃頓飯,咱們也不喝酒,就隨便吃點工作餐。”
聽吳道航這樣說,薛炳南和成濟宇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吳道航的意思,他雖然嘴裡說不喝酒,不用公款,但薛炳南和成濟宇全都是聰明人啊,既然吳道航說他是代表廳裡,那不用公款纔怪呢。不過爲了進一步摸清楚馬正興的情況,儘可能多的從吳道航嘴裡弄到真實情況,兩人決定隨機應變,薛炳南笑着說道:“如此的話,那今天晚上可就要讓吳道航破費了。”
隨後,薛炳南和成濟宇隨着吳道航一起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城郊而去。
出租車在城郊一處看起來十分普通的農家院外面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薛炳南才注意到,在這家農家院外面有一個十分寬敞的停車場,停車場裡此刻已經停放了很多汽車,其中不乏各種豪車,不過幾乎所有汽車的車牌都被人用專用的貼片給遮擋住了。
到這個時候,如果兩人還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來的是什麼地方,那他們可就真的成了傻瓜了。
下車之後,兩人隨着吳道航向着大門口走去,此刻,進出這個農家院的人還真是不少,不過由於現在正是飯口,進去的人多,出來的人少,隨便一個看起來都氣質不凡。
吳道航到了門口處,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磁卡遞給站在門口處穿着保安制服的兩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拿出磁卡在自己手持的機器上刷了一下,看了看上面的信息之後,連忙恭敬的說道:“吳主任您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