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東江市紀委新聞發佈會的召開以及東江市電視臺進行的現場直播,東江市市委書記孫玉龍一下子獲得了諸多媒體記者的關注,尤其是在孫玉龍的指示之下,東江市市委宣傳部們非常積極的“配合”各路記者的工作,孫玉龍的名字幾乎出現在了大多數報紙之上,尤其是白雲省的幾家報紙更是多次出現了孫玉龍的名字,孫玉龍以一種十分積極、陽光、卻又充滿了鐵腕手段的姿態出現在了白雲省甚至是整個華夏人民面前。
在很多的報道中,孫玉龍被塑造成了一名堅定不移的人民衛士,東江市紀委的所有行動都是在孫玉龍的指示之下完成的,柳擎宇是具體的執行者和操作者,柳擎宇的名字只是聊聊出現了幾次。
在隨後的兩天內,省委、省紀委同步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政治冤假錯案的行動,集中力量對多地存在的上訪比較集中的案件進行重新審理,清理冤假錯案,在這次集中行動中,總計清理冤假錯案28起,創下了白雲省歷史之最,有20多名處級幹部、30多名科級幹部在這次行動中因爲涉嫌參與制造冤假錯案而備雙規。
與此同時,白雲省召開常委會,在省委常委會上,省委書記曾鴻濤指示,白雲省要按照國家法律和文件的規定,建立健全冤假錯案責任追究機制,凡是曾經參與了冤假錯案的政府公務人員包括非公務人員,不管過去了多長時間,只要被查出來,被媒體報道出來,只要證據確鑿,所有涉案公務人員和非公務人員一律嚴懲不貸,堅決追究其刑事責任,同時,在會議上上曾鴻濤也指出,全省政法機關必須要加大內部整頓、整改力度,要以實效取信於民。
這次行動雖然集中整頓時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淡化,但是白雲省省委省政府已經下定決心要堅決打擊製造冤假錯案的行爲,堅決將整頓行動貫徹到底。
而與這次聲勢浩大的整頓行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經過這次姚翠花案件之後,作爲整個整頓行動的導火索的引燃者,,東江市市紀委卻顯得異常平靜。
柳擎宇每天都坐在辦公室內研究着各種紀委內部的卷宗和東江市的各種資料,而三大巡視小組最近這段時間則由三個組長帶領下在各個鄉鎮進行調研,東江市紀委的這種平靜整整持續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天晚上,東江市一個茶館內。
市委書記孫玉龍、東江市紀委副書記嚴衛東、黑煤鎮鎮委書記於慶生、副鎮長趙金龍三人再次聚在一起。
趙金龍輕輕放下茶杯,沉聲說道:“孫書記,從目前東江市紀委方面的行動來看,柳擎宇似乎對我們黑煤鎮的事情並沒有關注啊,三大巡視小組到現在還沒有巡視到我們黑煤鎮,但是呢,我卻總是感覺到心中有些不安。”
孫玉龍皺着眉頭說道:“你有什麼可不安的呢。”
趙金龍說道:“孫書記,我不安的原因恰恰是因爲三大巡視小組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巡視到我們黑煤鎮,因爲從距離上來看,我們黑煤鎮局裡市區屬於不遠不近的距離,坐車一個小時也就到了,從位置上看,我們黑煤鎮位於東江市的北部,交通也並不是不便利,但是呢,三個巡視小組卻偏偏分東南西三個方向同步展開調研,卻偏偏忽視了我們北面的黑煤鎮,我懷疑是不是柳擎宇在給三大巡視小組下達指示的時候,故意指示他們這樣做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認爲柳擎宇之所以要保持着這種平靜恐怕是有意而爲之,恐怕他心中對我們黑煤鎮已經高度重視了。”
孫玉龍沉聲問道:“那你認爲柳擎宇既然如此重視,爲什麼偏偏讓三大巡視小組避開黑煤鎮呢。”
趙金龍說道:“我認爲柳擎宇可能是擔心打草驚蛇,怕我們知道他要動我們黑煤鎮,這也是正是我所擔心的,因爲他越是這樣做,這說明他越想動我們黑煤鎮,他現在不動是因爲他可能沒有找到切入點,也可能是他正在尋找切入點。”
趙金龍的這番話說完,其他三人全都陷入沉思之中,尤其是孫玉龍,他的臉色明顯陰沉了許多。
因爲他一開始也對柳擎宇在姚翠花這個案件中的動作有所擔心的,他也擔心柳擎宇會去動黑煤鎮,然而,柳擎宇在整個行動中除了嚴格按照法律規定處理了所有涉案人員以外,並沒有以姚翠花這個案件爲契機進行拓展,從而介入黑煤鎮的事情。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已經開始放鬆警惕了,而且他相信,就算柳擎宇真的從姚翠花一家人嘴裡得到一些黑煤鎮的資料,恐怕這點資料也不足以引起柳擎宇去重視黑煤鎮,除非柳擎宇這一次空降下來是受到了省裡某些重量級人物的指示來東江市攪局的,對於這一點,從柳擎宇到了東江市以後,他一直都在小心的戒備着。
然而,趙金龍今天的話卻讓孫玉龍心中一翻個,雖然趙金龍這個副鎮長級別不高,但是在他的這個圈子裡面,他對趙金龍卻是相當重視的,因爲這小子腦瓜轉得特別快,思考問題的深度和廣度也和一般人不一樣,他一直把趙金龍視作自己在某些領域的狗頭軍師。
再加上趙金龍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有些相近之處,自己是玉龍,趙金龍是金龍,金龍自然不如玉龍高級,所以,從名字上他認爲自己就可以牢牢的壓制着趙金龍,所以,他對趙金龍一直都比較重視,將他直接從一個普通的黑煤鎮煤老闆通過一系列運作給運作到了副鎮長這個位置上。
而今天,趙金龍所說的這番話再次讓他引起重視。
孫玉龍沉思了好一會之後,輕輕點點頭說道:“嗯,金龍的這些說法還是很有建設性的,值得我們大家深思,大家也都說說自己的看法,老嚴,你在柳擎宇手下工作,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孫玉龍說着,目光看向嚴衛東。
嚴衛東使勁的點點頭說道:“我認爲老趙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我最近也一直讓紀委辦公室的人留意柳擎宇最近研究的各種資料,雖然柳擎宇研究的資料類型很多,什麼都有,但是其中也包含黑煤鎮以及和煤炭資源、安監領域相關的資料,如果老趙沒有提醒,我可能還真想不出柳擎宇到底想要研究的是什麼,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假設一下,如果柳擎宇以研究其他資料爲幌子,重點研究的卻是黑煤鎮的相關資料,那麼在結合三大巡視小組偏偏不去黑煤鎮調研的信息,是不是可以下一個結論呢。
三大巡視小組不調研黑煤鎮只是幌子,目的是爲了迷惑黑煤鎮的領導們包括市委其他領導,柳擎宇一直按兵不動恐怕也是幌子,而柳擎宇很有可能是在處心積慮的想要對我們黑煤鎮動手,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爲他還沒有摸清楚我們黑煤鎮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他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
嚴衛東說完,孫玉龍也滿意的點點頭,嚴衛東這個傢伙的分析推理能力也是相當強的,如果這次不是柳擎宇空降下來,他都想要把嚴衛東扶植起來擔任東江市紀委書記、市委常委了,嚴衛東剛纔的這番推論也是相當合乎情理的。
孫玉龍的目光看向於慶生:“老於啊,你是黑煤鎮的老大,你說說你的看法。”
於慶生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孫書記,我認爲老趙和老嚴的話的確都非常有道理,基本上應該也算是把柳擎宇的想法給點透了,但是呢,我認爲不管柳擎宇到底在我們黑煤鎮的事情上打什麼主意,我認爲我們黑煤鎮都沒有任何畏懼之心。
我不否認柳擎宇是一個能力很強的年輕人,也很有想法,但是他畢竟剛剛到我們東江市啊,他連市紀委都沒有完全掌控呢,就想對我們黑煤鎮動手,他憑什麼啊,他有什麼可以打出來的牌嗎,我沒有看到幾張,恐怕柳擎宇唯一能夠動用的也只有三大巡視小組了吧,而三大巡視小組的三位組長中不僅有一直和柳擎宇不太對付的鄭博方,還有葉建羣那個前任紀委書記留下來的老人,只要我們在三大巡視小組的身上多下下功夫,恐怕柳擎宇很難在我們東江市掀起什麼風浪,就更別提我們黑煤鎮了。
孫書記,您是知道的,咱黑煤鎮可不是普通的小鎮,這裡面的水深着呢,省裡好像早就有消息說省裡一些領導看着咱們黑煤鎮不順眼,想要把咱們黑煤鎮給擺平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黑煤鎮不是一直運作得好好的,誰能動得了我們呢。”
說道這裡,於慶生挺直了腰桿說道:“孫書記,我認爲,柳擎宇就算是不想到我們黑煤鎮來,我都打算把他引到我們黑煤鎮來,因爲這裡面的水那麼深,就算我們動不了柳擎宇,未必別人就不能動柳擎宇啊,萬一柳擎宇在來一個車禍什麼的,我們不就徹底省心了嘛。”
於慶生說完,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此刻,坐在辦公室裡的柳擎宇突然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