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的心情很糟糕,柳擎宇的情緒很絮亂。
酒入愁腸,愁更愁,醉意濃,語未休,淪落人,拼酒論愁。
此刻,柳擎宇和沈弘文兩人都有了七八成的醉意,聽到柳擎宇說出這番話來,沈弘文只是愣了一下之後隨即卻哈哈大笑起來:“擎宇啊,咱們哥倆真的很像啊,我沈弘文當年從政法大學研究生畢業進入仕途,從一名普通的檢查員做到副檢察長,我只用了區區不到4年的時間,凡是我所辦的每一個案子都是高效而又準確的,絕對不會出現一點冤假錯案,我是依靠着自己的能力衝擊到了副檢察長的位置上,但是,等我真正做到副檢察長的位置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官場並不是我想象的那個樣子的。”
說道這裡,沈弘文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說道:“我一直以爲,只要我有能力、能辦案,我就能夠獲得領導的重視,上級的賞識,但是當我做到副檢察長的位置才發現,我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無邪了。
很多時候,當我們查到了腐敗官員、腐敗案件的時候,當我正準備努力深入挖掘,找出幕後那條大魚的時候,領導就會告訴我,小沈啊,這案子查到這裡就可以了,適可而止吧,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服氣,總是和領導理論,說這案子後面肯定有大魚,領導一開始的時候還會點撥我兩句,說要我顧全大局,說什麼要保持穩定、和諧,說什麼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羣人,那樣不利於組織隊伍的團結,其實我知道,那全都他媽的扯淡。”
說道這裡,沈弘文突然嗚嗚嗚的哭了起來:“3年啊,柳擎宇,你知道嗎,自從我當上副檢察長之後的這三年來,我查了二百多件案子,但是真正能夠查清楚的不超過30件,其他的要麼是點到爲止,要麼是當我調查到了關鍵證據之後案子被轉交他人,我真他媽的鬱悶啊,我很不解,爲什麼他們不讓我接着查下去呢,我有信心有能力把每一件案子都查個水落石出啊,爲什麼就不讓我查呢。”
柳擎宇看到沈弘文這種表現,知道這哥們仕途之上肯定是壓抑了好幾年了,身爲縣委一把手,柳擎宇非常清楚沈弘文這個二把手之前的這些遭遇,知道他內心深處的不甘和憤怒,便故意順着的他的話題往下問道:“爲什麼他們不讓你查呢。”
沈弘文猛的一口把瓶子裡的酒全部灌下,猛的把瓶子往桌子上一蹲,狠狠的一拍桌子大聲說道:“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檢察長是那夥腐敗分子關係網中的一員,原來他也是一個腐敗分子,但是結果怎麼樣呢,他馬上就要退休了,他可以全身而退了。
而我,這個被他一手提拔到第一副檢察長位置的得力干將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那樣全身而退,我本來還夢想着等我當上檢察長之後,我一定要把那些腐敗分子全部重新調查清楚呢,但是我卻沒有想到,我竟然被調到黨校學習來了,就連副檢察長的位置也被別人取代了,我現在除了保有一個副處級的級別之外,我啥都沒有了,我真的很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只想實事求是的做點事情,爲什麼就那麼難呢,做一個公正廉明的檢察官是我的理想啊,嗚嗚嗚……”
說道後來,沈弘文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涕淚橫流,很顯然,這位俠肝義膽、忠心愛國的副檢察長傷心欲絕。
哭着哭着,沈弘文直接靠在椅子上呼呼睡了過去。
柳擎宇看到沈弘文哭的那麼傷心,只能在旁邊不斷的勸慰着,他這才發現,原來,仕途之上失意之人並不只有自己,看到沈弘文睡着了,柳擎宇奮力把他弄到了牀上,隨後他也倒在自己的牀上呼呼的睡了過去。
就在柳擎宇和沈弘文這難兄難弟呼呼睡去的時候。
遠在千里之外,燕京市。
劉飛坐在辦公椅後面,正在處理着各種公文。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豐推門走了進來,他的臉色顯得十分凝重。
“老大,柳擎宇被免職,安排到白雲省省委黨校學習去了,而且在開學的第一天就受到刁難。”諸葛豐臉色陰沉的說道。
聽到諸葛豐這番話,劉飛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臉色也沉了下來,皺着眉頭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擎宇在瑞源縣的工作不是做得挺好的嗎,三省樞紐工程也已經在他的推動下啓動了。”
諸葛豐勉強壓抑着心中的怒氣說道:“正是因爲三省樞紐工程項目馬上就要啓動了,柳擎宇纔有此劫難的,他被人聯合起來給算計了。”
劉飛的眉毛向上挑了挑,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到了劉飛這個級別,一般的事情已經很難引起他任何的心裡波動了,就算是心中有任何想法,劉飛也早已經不會表現在臉上,但是,作爲跟着劉飛身邊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諸葛豐卻對柳擎宇的任何細微表情瞭如指掌,看到柳擎宇眉毛挑了挑眼睛眯了起來,諸葛豐就知道,這絕對是自己這位老大心情不爽的前兆。
諸葛豐沉聲說道:“老大,事情的詳細經過我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柳擎宇被安排到黨校學習表面上看是南華市現任市委書記黃立海搗的鬼,目的是想要摘桃子,實際上,這個事情的背後隱隱有3股勢力若隱若現。”
聽到諸葛豐提到三股勢力,劉飛的臉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沉聲說道:“怎麼回事。”
諸葛豐說道:“這第一股勢力是以趙家爲代表,他們之所以要針對柳擎宇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因爲柳擎宇與趙家子弟趙志強、趙志勇之間結下的私人矛盾,柳擎宇接連在幾次碰撞中將趙家兄弟打敗,尤其是趙志勇在最後一次針對柳擎宇的栽贓陷害中更是直接被吉祥省就地免職,這不僅讓趙志勇仕途黯淡,更是讓趙家顏面盡失,趙家出手對付柳擎宇是可以拿着這個當做藉口的;這第二個原因就是針對你的,巔峰競爭時間越來越近,各方勢力全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趙家很有可能是想要通過打擊柳擎宇從而打擊你。”
劉飛點點頭,問道:“那第二股勢力呢。”
諸葛豐道:“這第二股勢力是沈家,老大,你應該不會忘記你在滄瀾省之時的老對手沈中鋒吧。”
劉飛輕輕點點頭說道:“自然不會忘記,沈中鋒是沈家的中堅力量。”
諸葛豐沉聲說道:“沈家在當時由於和劉家之間發生了多次碰撞,實力受損,但是這些年來,沈家一直臥薪嚐膽、韜光養晦,再加上沈中鋒掌權沈家之後實行了合縱連橫的策略,最近幾年實力漸漸恢復,而吉祥省省長陳志勤就是沈家最近崛起的代表性人物,這一次三省樞紐項目楚國材和陳志勤在常委會上打賭,說是誰輸了誰去找柳擎宇談判三省樞紐項目,最後陳志勤輸了,但是他並沒有直接去找柳擎宇談,而是直接找到了白雲省新任省委書記譚正浩,向譚正浩表達了合作誠意,不過也提出了前提條件,那就是柳擎宇不能出現在整個項目之中。”
說道這裡,諸葛豐嘆息一聲說道;“不得不說,陳志勤的眼光也相當老辣,他的這一招的確夠狠的,他首先看到了譚正浩剛剛到白雲省到任,急切需要以一種姿態來證明自己,穩固他的權力和威望,同時也想要獲取政績這個需求,但是由於柳擎宇的存在,譚正浩不方面明目張膽的搶奪柳擎宇的政績,而且譚正浩應該也知道柳擎宇的身份,所以纔會在剛剛到任之時就視察瑞源縣,表現出對柳擎宇的支持,他這樣做完全是爲了穩住柳擎宇,讓他盡心盡力的往前衝,去攪動與吉祥省之間的合作趨勢,他則坐收漁利。
陳志勤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故意直接找到譚正浩來談這件事情,給譚正浩出手對付柳擎宇或者拿下柳擎宇製造一個機會,而他也可以借刀殺人除去柳擎宇,爲沈家下一代的成長製造出更多的空間,減少一個強勁的對手,陳志勤的這一招非常陰險。
而對譚正浩來說,陳志勤的到來讓他受益匪淺,而他也是我所說的第三股勢力,他到任白雲省之後,肯定想要儘快掌控整個白雲省大局,而如果能夠拿下三省交通樞紐項目,不僅能夠讓他獲得巨大的政績,還可以樹立巨大的威望,因爲掌控了這個項目,就可以掌控很多官員的未來和利益,讓他們不得不跟着他走。
不過譚正浩極其有城府,他自己肯定不會動手對付柳擎宇,因爲他顧忌你的存在,但是,黃立海最近剛剛向他表示靠攏之意,急切需要投名狀來表現他的能力,所以,拿下柳擎宇就成了黃立海的投名狀,本來,按照黃立海的意思,拿下柳擎宇之後,直接一擼到底,開除柳擎宇,但是譚正浩應該給過黃立海一些暗示,事情不能做得太絕,而省委黨校培訓班的事情恰恰是譚正浩上任之後由他提議召開的,從時間上來說,應該是譚正浩到任之後,早就做好了一些相應的準備,爲接手三省樞紐項目安排柳擎宇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