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省委辦公樓,很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一路說着拜年的話,打着招呼,就到了王海波的辦公室門口。
陸炎看到王海波的辦公室門是關着的,聽聲音裡面好像有人說話,他沒有敲門,在門口站着等了起來。
不一會兒功夫,就看到王海波的秘書童稚輝從裡面出來。陸炎已經是老熟人了,童稚輝看到陸炎之後笑了笑,指着裡面說道:“王書記正在等你,剛纔還提醒我,你來了就讓你立刻見他。”
“好的,謝謝童秘書,新年好。”陸炎和童稚輝握了握手。
“好,新年好啊。”童稚輝回了一聲。
輕輕地敲了敲門,裡面似乎是說了一聲什麼,陸炎推開門進去,卻看見王海波坐在椅子裡,呆呆看着窗外。
剛纔已經聽到陸炎和童稚輝門口的對話了,對於陸炎,王海波並不避諱什麼。陸炎不僅僅是徐日成和錢運昌他們的寵兒,就是他王海波,對於這個年輕人也深有好高。
剛纔短暫的發呆,徐日成想的是過了這個春節,徐日成就要走了,自己面對的是錢運昌的領導,很多的人都要面臨一場洗牌。
不過陸炎的到來似乎是打斷了他固有的思維。看到陸炎,王海波的第一句話是:“你好象胖了一些啊,請坐吧。”
“呵呵……王書記過年好。最近比較順心,心寬體胖啊。”陸炎在對面的椅子裡坐下來,王海波是省委大佬裡少數的幾個陸炎能夠隨便一點的,這一切都得益於當初共同調查梧城市棚戶區改造窩案的那段歲月。
“你倒是舒心了,我的壓力還是很大。”說完這句話之後,王海波的心裡可能覺得有點不妥,跟陸炎這麼說話有點太隨意了,畢竟這是馬上就要當自己手下的年輕人,現在跟他說話和以前要有點不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的王海波馬上變了話題:“現在開始就是我的兵了,一定要給我幹出點成績來。把你挖過來我主要是看中了你工作起來不要命的勁頭,年輕人,有闖勁啊,我這樣的年紀,幹啥都覺得力不從心了。”
“王書記統攬全局,是要顧慮各個方面的因素,您是穩妥爲主,我是年輕冒進,不知深淺,以後還要跟着書記多多學習。”陸炎不大不小拍了一個馬屁。
王海波的心情好了一點,笑着說道:“不多說了,你去監察三室吧。職務是副主任,主任是一位老紀檢,名字叫谷牧立,你要虛心向他請教,切記要戒驕戒躁。”
“是,我一定不辜負王書記的教誨。”陸炎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低調,對於王海波的話,他還是百分百的要執行。
“徐部長那邊去過了嗎?”王海波拿出一支菸來點上,衝陸炎問道,他嘴裡的徐部長,自然是西州省委組織部部長徐德芳。
“今天先到您這裡來報道,徐部長那邊還沒來得及去呢。”陸炎畢恭畢敬地答道。雖然人事調到都是徐德芳拍板,而且徐德芳這個組織部長比王海波這個紀委書記門前更熱鬧,但是陸炎現在是省紀委的人,要先來找王海波報道,這點規矩他還是懂的。
“嗯,你先去徐部長那邊吧,他那邊可能還有些事情要給你交代。”王海波笑着對陸炎說道,對陸炎剛纔的回答他很滿意。
“好的。”看看王海波沒有繼續說話,陸炎站起來說道:“王書記,您忙着,我走了啊。”
“好,你去吧,有事情我會找你的。”王海波也站了起來。對於自己的部下,王海波很少這樣起身相送,這一次算是難得的破例。
從王海波的辦公室出來,陸炎鬆了口氣,雖然和王海波很熟了,陸炎還是有點緊張。不知道怎麼,陸炎總感覺現在官越當越大,面對領導的時候反而是沒有了以前的那份從容,越發緊張了,每次見領導都像是大考一樣。
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陸炎轉身就又進到童稚輝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兒,閒聊了幾句,陸炎掏出來一張購物卡放在桌子上,說道:“光是嘴頭上給你拜年了,沒啥實際行動。抱歉,抱歉。”
童稚輝心照不宣地把那張卡收起來,嘴裡卻說道:“自家兄弟那麼客氣幹啥?還跟我來這個。對了,我這裡有一盒茶葉,你拿去吧。”說着從下面的櫃子裡拿出一盒茶葉遞了過來。
剛纔匆匆一瞥,童稚輝已經看到購物卡上的金額是兩千元,他的心裡高興起來,心裡對陸炎的好感也就多了幾分。不過陸炎是省裡幾個大佬們都十分賞識的人,童稚輝這時候也存了結交之心,既然他已經送了自己購物卡,童稚輝就拿那個茶葉也表示一下,禮尚往來嘛。
陸炎肯定不缺這罐茶葉,不過童稚輝的好意他必須要領的。於是笑嘻嘻地拿起茶葉,又道了聲謝之後告辭了。
省委有個好處就是一幢氣派的大樓裡面幾個部門都在一起,找人辦事也非常方便。徐日成的辦公室在9樓,王海波的辦公室在7樓,組織部長徐德芳的辦公室就在6樓,陸炎下了一層樓,就到了組織部的那一層。
徐德芳是一個五十五歲的男子,牙齒微微發黃,都是煙燻的。他最顯著的特點是,煙不離手,走到哪兒都是手裡一支菸,據說他一天能抽掉三包煙。
徐德芳三十歲的時候老婆就跟他離婚了,據說就是因爲受不了這杆大煙槍。以後,別人給他介紹女朋友,他都搖頭說不要了,害怕別人受不了他抽菸,能把香菸當成是比老婆親的主兒,還是非常少見的。
剛剛踏進徐德芳的辦公室,陸炎就被裡面的煙霧繚繞嚇了一跳,不瞭解情況的人,還真以爲是徐德芳在辦公室裡玩火一樣。
看見陸炎進來,徐德芳也只是笑着打了聲招呼,緊接着就是一陣咳嗽,聲音很大,咳得很厲害,給陸炎的柑橘就像把肺都要咳出來一樣。
顧不上寒暄,陸炎趕緊拿起徐德芳的杯子到飲水機前接滿了水,然後又將窗口的換氣扇打開,抽一抽屋子裡的煙霧。
“徐部長,這香菸對您的身體有害啊,以後還是少抽點吧。”忙完了這些的陸炎,將水杯雙手端到徐德芳的面前說道。
徐德芳笑了起來,說道:“坐吧,你還是第一個敢直接讓我戒菸的縣處級幹部呢。”
陸炎在徐德芳辦公桌的對面坐了下來,陪着他笑道:“一般來說凡是有害的,我都堅決要抵制的。”
“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徐德芳臉上很難得的對陸炎有了欣賞的味道,說道:“做爲紀檢幹部,要的就是這種豪言壯語。看來徐書記看人沒有看錯,凡是有害的,就要堅決抵制,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謝謝徐部長教誨,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陸炎趕忙說道。
“對於這次工作的調整,你有沒有什麼看法啊?”徐德芳拿出煙給陸炎遞了一支,自己也絲毫沒顧陸炎的建議,又拿出一支抽了起來。
“我個人堅決服從組織的決定,不管到哪裡都會認真工作,踏實努力,爭取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陸炎認真地回答道。剛纔徐德芳已經暗示了陸炎的工作調動是徐日成的意思,陸炎這時候要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有些榆木腦袋了。
“你有這個想法就好!”徐德芳直起身子,將手裡抽了兩口的香菸摁在菸灰缸裡,繼續說道:“你在四道溝鎮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三年時間這個貧困鄉的面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聽說離任的時候還有萬民相送,這些是你的政績,組織上也很清楚。這次的工作調整,是省委綜合考慮的結果,也是爲了進一步培養你,鍛鍊你,這一點你心裡要有數。”
“徐部長,您說的這些我心裡都明白,今後的工作中絕對不會帶着任何情緒,在紀委也要像在四道溝那樣,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破解難題,創新實幹。”陸炎知道,徐德芳的這番話肯定是徐日成的意思。過年時候和高佳一起吃飯的時候,高佳就給他透漏過這樣意思。徐日成不好當面給自己說,爲了解開自己的心結,讓徐德芳給自己帶了這番話,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嗯,別的話也不多說了,老王對你也非常賞識,在他的手底下好好鍛鍊,也算是對你閱歷的一個有益補充吧,我們幾個老傢伙都還在,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我們說就行了。”徐德芳見陸炎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多說。和陸炎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什麼事情都不用挑明,大家心知肚明瞭就好。
對於徐德芳的這個情,陸炎還是要承下來,趕緊說了感謝的話,並且表態徐部長以後有什麼要跑腿之類的事情,儘管吩咐就行。
“嗯,老王哪裡已經去過了吧,有時間咱們多聊聊,今天就不留你了,一會兒我還有一個會議。”徐德芳說話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