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把常賓鴻給雙規起來了,但是陸炎的心裡還是不輕鬆。在製藥廠的會議室裡面,常賓鴻就有自殺的傾向,要不是陸炎前段時間受訓,身手敏捷了很多,說不定現在躺在他們面前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這是一種很不好的兆頭,一個連死也不怕的人,會給辦案工作帶來巨大的難度,而且陸炎也擔心再出了什麼幺蛾子,所以最後纔不惜動用自己的關係將雙規的地點選擇在了軍營,也是爲了確保絕對的安全。
既然雙規的地點有變,原來的工作分工也有了相應的調整,陸炎很快就給同事重新做了分工,巴達瑪和宋穎紅兩個女人負責後勤供應,也就是飲食和水、衣服什麼的生活基本補給。洪爾戈和曹金川、胡言志一組,負責白天寸步不離跟着常賓鴻,防止他再一次自殺。楊鵬、邱跑、關宏圖、江志威一組跟洪爾戈那組人對調輪換跟着常賓鴻。
陸炎負責整個雙規行動組的詢問過程調度和策應。
對常賓鴻的審訊還不能馬上進行,現在這個時候他的情緒不穩定,就是詢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對於常賓鴻見到紀委的人進來之後要跳樓的這個舉動,陸炎一直搞不明白,就是現在紀委掌握的這些情況,如果是覈實了頂多也就是對常賓鴻進行組織處理,移交司法機關的話也就是判個七八年時間,根本犯不着跳樓自殺?難道在他的身上還有什麼重要的秘密不成?想到這裡,陸炎搖搖頭,猜不透,恐怕這個問題只有常賓鴻的心裡纔會明白吧。
不過雖然猜不透這個原因,但是出了這檔子事情,陸炎還是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不想自己將人已經雙規了,最後再出了什麼事情,這樣子責任都是自己擔着的了。
雙規常賓鴻的營房是東西走向的一排房子,而且這個地方算是營部裡面相對比較偏僻的一排營房,距離最近的營房還在二百米之外,正好可以作爲雙規的地方。
這排房子一共有十個房間,向陽的一面是一個個十幾平方大小的空房間,做倉庫和臥室都是非常合適的。背陰的一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有十扇窗戶,每一個房門正對着一扇窗戶,正好可以用來作爲住宿的地方和審訊室。
唯一有點不方便的地方是廁所是公用的大廁所,卻不分男女。部隊的軍官解釋說這裡以前是男兵宿舍,根本沒有女人過來,就沒有必要設立女廁。
這種情況也下沒法子在苛求那麼多了,陸炎讓宋穎紅在一個蹲位的門上貼着“女廁”的紙張作爲區分。
戰士們很快把行軍牀擡了進來,鋪上墊子和被褥就是能睡覺的窩巢了。軍營裡面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儘管陸炎等人來得突然,卻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都搞定這一切。
然後陸炎在這位軍官的陪同下到駐軍司令部做了備案,也就是請駐軍領導的簽字,同意陸炎臨時借用他們的營房。其實這就是一個手續,而且看樣子這邊駐軍也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慣不慣了,都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流程。
作爲靠近省城的駐軍每年都有好幾次接到這樣的任務,都是爲國家出力,相互之間還是容易理解的。
營地裡的一位連長帶着陸炎去辦的這些手續,從司令部出來之後,陸炎跟這位名字叫田長風的軍官握了握手,說道:“田連長,謝謝你了。”
“軍民一家親嘛,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們執行的也是國家法律法規,我們要全力配合。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好了,司令部的批准手續需要幾天,彆着急,你們現在先住着就行。”田長風安慰陸炎說道。
“好的,你去忙吧,我這裡還要組織人員進行突審。”陸炎也沒有跟這兄弟客氣,部隊上的人都是那樣的德行,如果你跟他們過分的客氣,反倒是顯得有點生分了。
“那好,我走了啊。對了,跟你以前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子今天怎麼沒來啊?”田長風嘴裡應承着,卻沒有立即走開,而是打聽起了李芷楠來。
“她調走了,有另外的任務。”陸炎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李芷楠幹什麼去了,她一向都是神神秘秘的,而且自從上次吃虧了之後,對於這些任務,陸炎向來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
“那再見了啊。”田連長上了吉普車提前走了。
陸炎上了自己的那輛車,一路開到營房前面的停車場。
回到屋子裡看了看常賓鴻,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對面牀上坐着無精打采的洪爾戈和曹金川,正在看着常賓鴻發愣。
“胡言志呢?”陸炎發現少了一個人。
“出去打開水了。”曹金川馬上回答說道。
“他回來之後到四號房間來一下,我們開一個會,你們倆留下,輪流看着點就成,另外一個人休息一下。這幾天大家辛苦一點。”
“沒問題,處長。”曹金川站起來大聲做了保證,洪爾戈只是點點頭,沒說話,表示自己知道了。
陸炎隨後去了另外幾個房間通知大家到四號房間開會,衆人陸陸續續來了之後,沒地兒坐,都在牆邊桌子旁倚着或站着,宋穎紅和巴達瑪兩個女人坐在陸炎的牀上,這算是對女性的優待了。
陸炎也站着,看着大家都到齊了,說道:“以後我的房間就是辦公室了,有什麼重大問題就在這裡研究決定。這段時間我們可能吃住都要在這個地方了,除非要特別重大的事情,要不然誰都不能離開營地一步,誰家裡邊還有困難的,馬上提出來,咱們一起努力解決。”
說到這裡陸炎頓了一下,眼睛掃過了幾個人的臉上,發現沒有一個有要發言的趨勢,於是又說道:“這次的雙規任務有點突然採取行動的時候也沒提前通知,估計大家都沒有來得及跟家裡說一聲。回頭都跟家裡打個招呼,電話還是用我的這部,就放在桌子上,誰需要打電話就到這屋來打。”
交代完了生活上的事情,陸炎話鋒一轉,接着說道:“生活中的困難暫時克服一下,最重要的就是怎麼突審的問題。今天雙規常賓鴻的時候,他企圖跳樓自殺,這是一個對我們很不利的信號,意味着常賓鴻的心裡有了抗拒和絕望的情緒。”
說到這裡,陸炎停下來,看了看大家,說道:“我接手紀委的工作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經驗還是比較少,現在大家說說吧,怎麼打開突破口?”
楊鵬慢慢說道:“從經驗上看,常賓鴻一定是有重大的秘密不想被我們知道,這才企圖自殺的。還有,他可能知道自己犯得事情很大,如果落入我們的手裡可能將來活不了了,這才企圖自殺的,我們儘量滿足他一切合情合理的要求,基於這樣的判斷,不要用恐嚇刺激他的神經了,這是最主要的一點。”
陸炎拿着本子,在上面記下楊鵬的話。聽到他說完了,擡頭看了看四周,說道:“還有誰要說的嗎?”
宋穎紅說道:“我看我們有必要申請搜查常賓鴻的家裡和辦公室,不能讓他的家人轉移財產。即使是常賓鴻真的不開口說話,也能從他別的地方找到突破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家裡鉅額的財產,我們一樣有證據起訴他的。”
“對。”邱跑同意宋穎紅的意見,說道:“查處貪腐,最主要就是控制被查人員資金流動的問題,現在很多這樣的官員都使用親戚的名字在銀行裡存下大筆的財產,我們一定要第一時間控制住這些財產,防止對方銷燬和轉移。”
“我覺得我們對常賓鴻的調查還不夠深入,從他要自殺的這個細節上來看,常賓鴻犯的事情肯定不是我們掌握了的那麼多,一定會比這些更嚴重的多。我的意見是,我們現在要利用常賓鴻並不知道我們沒有掌握他的其他犯罪事實的心裡,從他的嘴裡掏出更多的話來。”胡言志是這件案件的直接經手人,他說出來的話和陸炎心裡想的一模一樣。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今天的這次會議真的沒有白開,陸炎從大家的討論中,又學到了很多辦案的方法。
要對常賓鴻進行搜查,必須要有檢察院出面,而檢察院要是出面就以意味已經進入到了司法程序。
常賓鴻的這件案子疑點重重,陸炎沒有過多的思索,就給林志傑打了電話彙報了案件的情況,請他定奪是否要進入司法程序。
聽完陸炎對案件的描述,林志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情肯定不是表面這樣簡單,或許背後還隱藏着更多的秘密。
對於進入司法程序這件事情倒是也難不倒林志傑,這些年隨着國家對於反腐工作的重視,紀委和檢察院本身就幾乎已經成了不分家的存在,現在已經掌握了常賓鴻的那麼多犯罪事實,早就夠進入司法程序的了,林志傑沒有猶豫,很快就簽署了搜查令。
有檢察院的同志配合,陸炎他們接着兵分兩路,宋穎紅和邱跑一路,陸炎和江志威一路,分別搜查常賓鴻的辦公室和家裡。
每一邊只有兩個人,顯得力量淡薄了一些。不過現在能抽出來的人員只有這些了,其他的人都圍着常賓鴻一個人轉,而且同事們需要休息,蓄精養銳。就連巴達瑪也馬不停蹄地準備十一個人(包括常賓鴻)的生活用品去了,生活用品包括大家換洗的衣服,外衣內衣,牙膏牙刷什麼的。
熟門熟路地來到常賓鴻的家裡,陸炎上前敲門,裡面有了一點聲音,卻半天沒有開門。陸炎對着門鎖狠狠一腳,他的力量非常大,發出震天的響聲。一連踹了五下才把防盜門給踹開了,大門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