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沙沙飛轉,陸炎的腦子裡考慮這些問題。忽然發現車子減速站住了,他正要出口詢問,前面開車的司機已經回頭說道:“陸主任,前面的道路被封住了,可能是有車輛肇事吧?”
“我下去看看。”話說間陸炎注意到,由於車子的停止,很多的同事都從睡眠中醒了過來。
陸炎跳下車子,站在路邊一望,前面的車子排成足足有三十餘米的一條長龍。這是303國道,一級公路,每天在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多達上萬輛,一旦封路,引起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他看到很多的人向前跑去,也跟着穿插在車輛的間隙裡向前跑。到了最前面,他看到的是一共是五輛車亂七八糟穿在一起,把道路堵得嚴嚴實實,十幾個人正在用力喊着號子推車,有人大聲喊道:“加把勁,快出來了。”
走近了一些,陸炎這纔看清楚,原來是一起追尾事故,三輛轎車跟一輛貨車,還有一輛客車撞在一起。客車可能是最先肇事的,被那輛大貨車頂得離開路面,緊靠着三米深的護路溝,一棵碗口粗的大樹被攔腰折斷。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這棵樹,客車很可能會立刻翻倒溝裡。
一輛轎車的引擎蓋高高鼓起,嚴重變形,發動機可能是要報廢了。車子裡有三個人,後排座上的一男一女正在從變形的車門裡爬出來,前面的是開車的司機,腿被卡住了,臉色蒼白,正在大聲慘叫。
另外一輛轎車的情況比較好一點,只有右前保險槓撞飛了,車裡卻沒有人,也沒有血跡。最後一輛轎車撞在大貨車的中間廂板上,車體已經側翻,裡面有人慘叫shen吟,四五個人在旁邊七手八腳地施救。
伸出援手的更多的人都在那輛客車旁邊忙忙碌碌,客車上的乘客最多,暫時沒有人顧得上兩輛轎車。陸炎跑到那個被卡住了的司機跟前,大聲喊道:“你怎麼樣?”
“右腿卡住了,可能是斷了,出不來了。”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司機痛得暈了過去。
從車後排跑下來的那一男一女年紀在四五十歲上下,焦急地說道:“怎麼辦?不知道救護車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陸炎使勁踹了一下車門,說道:“車座能拆下來嗎?”
“不知道啊。”那個男子捂着頭,手指縫上面有鮮血流下來,看來也受傷了。
陸炎側着身體從車後爬進去,使勁搖了搖司機的座椅。座椅只是鬆動了一點,卻仍舊牢牢待在原位上,沒有拿下來。他很費力地爬出來,打開車後艙,找到一個工具箱,把扳手和錘子提在手裡,反身繼續回到車子裡,找到固定螺絲,他要把螺絲卸下來,就能把這個座椅搬開,給已經受傷的司機騰出空隙來。
經過三分鐘的奮鬥,陸炎終於把固定座椅的螺絲卸了下來,搬開座椅,在那個男子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把從昏迷中醒來的司機擡下來。陸炎摸了摸司機的腿部,軟綿綿的,看來是骨頭斷了,看這樣子肯定是粉碎性的骨折,但是斷成幾節還需要拍片子才能知道,僅僅依靠眼睛還看不出來。
他把司機放在路邊的一個座椅上,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女人給司機打着一把遮陽傘,免得被太陽曬得脫水。
這時候前面的羣衆把客車上的人陸陸續續救出來,放在路邊。這裡距離鐵河市還有十多公里遠,救護人員一時半會兒趕不到。陸炎看着這個情況心急如焚,他來到肇事車輛的對面,這裡也堵了一個長長的車隊。
他找到一輛中巴,對司機說道:“師傅,前面肇事了,受傷的人足足有二十多個,借用一下你的車子,把傷者儘快送到醫院吧。”
那個司機爲難地回頭看了看車子裡的人,說道:“我這是長途班車啊,車上的旅客不會答應的。”
陸炎瞅了一眼司機沒有說話,轉到車子的另一邊,敲了敲車門,車門從裡面打開了。
陸炎上了車,對車上的旅客說道:“大家不要着急啊,反正也被堵住了,都下車等着吧,這輛車要運送傷員到醫院去,救人要緊,大家付出一點愛心,都是出門在外的人,相互幫助一下吧。”
在他的動員下,這些旅客陸陸續續拿着行包下了車子。陸炎對一臉不情願的司機說道:“你負責把車子調頭,我去招呼人把傷員擡過來。”
雖然是極爲不情願,但是陸炎已經動員乘客都下車了,司機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受傷的人確實也都需要幫助,這時候也再沒有了理由,只得按照陸炎的安排掉頭。
陸炎回到肇事現場,大聲喊道:“大家儘量把傷重的人擡出去,外面有一輛中巴車,把傷員送到中巴車上,手腳輕一點,別讓傷者二次受傷。”
現場的羣衆在陸炎的指揮下一連把十幾個受傷較重的人擡到了車上。陸炎懂一點外傷的常識,他把所有的傷者受傷的地方確認了一下,頸椎受傷的要把頸椎保護好,傷者不能亂動,搬動的時候儘量輕一點。胳臂腿受傷的也要重點保護好傷處,頭部受傷的需要確認傷者的意識是不是還清醒的,正在流血的人需要做包紮,免得失血過多。
這些事情他都很細心做了處理,一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剛剛還在現場指揮施救,這時候看到陸炎指揮的有條不紊,他拉着陸炎的手說道:“小夥子,乾的不錯,你懂救護吧?”
“學習過一些皮毛而已,不是很專業的。”陸炎謙虛地說道。
“不錯,不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工作的?”這個男子問道。
“算了,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陸炎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走出老遠,看到那個男子還在後面遠遠看着他。
做完了這一切,陸炎掏出電話給楊鵬打過去,說道:“老楊,我跟着中巴車先去鐵河市了啊,你看好了大家,主意安全,等道路疏通了之後就一起過來吧,我會在鐵河市跟你們會合的。”
“好的,陸主任,你也要注意安全啊。”楊鵬是一行人裡面歲數最大的,也是最穩當的一個。
陸炎跟在中巴車上,路上還不停地做着一些簡單的護理。中巴車一路飛馳,到了靠近鐵河市的出口時候才遇到對面呼嘯而來的救護車。
既然專業的醫護人員已經來了,陸炎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把幾個失血過多的傷者移送到救護車上,跟在救護車的後面把所有的人送到了急救室。
受傷的人一共有三十多人,但只有兩名患者的傷勢較重,其餘的人都是輕傷,沒有生命危險。這麼人數衆多的交通事故,沒有人死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陸炎看着所有受傷的人都進了病房,重傷的幾個人進了手術室,終於鬆了口氣。
“哎呀,你哪個地方受傷了?怎麼沒有接受檢查呢?”一聲驚詫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回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醫生站在陸炎的身邊,剛纔這個女醫生一直在救援傷者,肯定是沒有注意到陸炎正是指揮救援的那個人。這時候看見陸炎身上有血跡,自然是把他也當成了事故的受傷人員。
陸炎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女醫生穿着白大褂,頭髮高高挽起,在腦後挽成一個髮簪,一直雪白的玉石簪子穿過頭髮,女醫生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雙眼皮柳葉眉,鼻子和嘴巴都包在口罩裡面,看不清楚長得什麼樣子。
雖然全身都被包裹在寬鬆的白大褂裡,但是從她高高的並不肥胖的身材看,一定是曲線玲瓏的人。
陸炎低頭看了看自己,果然是滿身血跡,急忙說道:“我沒事,這些都是病人身上的血,我沒有受傷。”
“不行,你一定要做一個檢查,交通事故的這種情況,暗傷有時候是看不出來的。”那個女醫生抓住了他的肩膀,推着他進入一個病房。
陸炎急忙掙脫了她的手,說道:“我說了我沒事就是沒事,你怎麼這麼囉嗦啊。”
“我這是爲了你好,同志。”女醫生顯然也有點生氣了,自己的一番好意,沒想到陸炎卻毫不領情。
“算了吧,我沒受傷,你偏偏讓我檢查什麼啊。”陸炎這時候有口難辯,卻忘了解釋自己其實是送受傷人員來醫院的。
說話間眼睛落在女醫生高高聳起的胸部,那上面有一個名牌,上面寫着:外科主治醫生吳玉芳。
“你就是吳玉芳?”陸炎脫口問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路上還想着怎麼要見到吳玉芳,卻因爲做了次好事就讓自己給碰上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吳玉芳還是一個醫生,而且長得挺漂亮的醫生。
“你認識我?”吳玉芳把口罩摘下來,露出她整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蛋和嘴巴,因爲吃驚的緣故,嘴巴張的大大的,倒是另有一番風情。
“聽說,聽說而已。”陸炎的大腦急速轉動,饒是他口舌伶俐,這時候面對着如此美麗的吳玉芳,還是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道:“以前就聽說吳醫生的醫術比較高明。”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我們以前見過嗎?”吳玉芳仔細看了他半天,還是沒有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陸炎。
“我是梧城市的人。”陸炎剛剛說完,還在思考怎麼回答吳玉芳的第二個問題,就有一個護士站在走廊裡叫道:“吳醫生,錢主任讓你去三號手術室。”
“好,我馬上來。”吳玉芳匆匆忙忙回答了一句,這纔對陸炎說道:“我先忙去了,你別走啊,最好做一個全身檢查。”
“我,我還有事,以後聯繫吧。”陸炎急忙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