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炎跟着席璋瑪來到一間辦公室裡面,一個漂亮的警花捧着一件嶄新的警服,說道:“英雄,換上新衣服吧。”
陸炎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泥水,血跡斑斑的皮膚。他沒有照鏡子,大概臉上也不是很乾淨。
於是很莊重地對那個同樣嚴肅的警花說道:“同志,我要爲國家省下一套新衣服,你這身衣服不適合我。”
警花驚呆了,茫然地回頭看了看四周的領導。
一個五十餘歲的男子呵呵笑着說道:“沒事,沒事,這都是大戰之後的後遺症,這位同志還沒有從戰鬥中清醒過來,帶着這位英雄去洗個澡吧,把他身上的傷口包紮一下,沒事,沒事,都是皮肉傷,死不了。”
陸炎很想在他白白胖胖的臉上再狠揍一拳,彷彿他除了說:“沒事”之外就不會再說點別的什麼了。
忍了又忍,他跟着一名警察走出了辦公室,接着是洗澡、縫合傷口、包紮,吃飯等到忙完這一切,已經到了下午。
再次從公安局出來之後,陸炎穿着筆挺的西裝,錚亮的皮鞋,全身上下都是嶄新的行頭。
這時候再看陸炎,依舊是那個威風凜凜的處級官員,走路腰板筆直,龍行虎步,臉上喜怒不形於色,帶着上位者的威壓。
在賓館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依舊是那個警花來到賓館,報告之後進來說道:“陸炎同志,領導請你講述一下案情發生的經過。”
陸炎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那個細妹子呢?”
“細妹子?”警花想了一下,說道:“除了你之外其餘的人都死了。”
“什麼?”陸炎猛地跳起來,大聲喊道:“這怎麼可能呢?帶我去看看。”
警花比較爲難,猶豫了半天,還是說道:“走吧。”
在醫院的太平間,陸炎見到了兩個死去的女人,一個是身上中了兩槍的唐淑娟,一個是胸口中槍的細妹子。
回想起來,自己臥倒之後唐淑娟開了兩槍,肯定是是唐淑娟開的兩槍中的一槍打中了細妹子。
只不過當時陸炎只顧着追唐淑娟,顧不上看細妹子,以爲在那麼遠的距離,細妹子只要趴下就會沒事的。想不到,細妹子竟然死了。
看着細妹子的遺體,陸炎慢慢地給跪了下來。即使是在被捕的時候,他也沒有跪下來,但是現在他卻跪了下來,而且兩行清淚也順着臉頰流淌了下來。
看着細妹子安詳的臉龐,他看到細妹子的嘴角竟然在微微笑着,好像找到了幸福一樣。
這時候陸炎很想問一問,你的毒癮徹底戒掉了嗎?很想問問,你真的想出去嗎?做一個永遠沒有身份的黑人。但是,細妹子已經無法回答他這些了,這些問題,他永遠得不到答案。
說起來,細妹子算是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看到細妹子臉上驚恐的表情,陸炎不會反應過來,唐淑娟就在自己的身後。
警花站在一旁,很是不解地說道:“這個女人我們這裡有案底,是一個吸毒人員,還是一個失足女。”
“不,她已經戒掉了毒癮,她是英雄,她纔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說起這話的時候,陸炎想到的是細妹子在跟毒癮抗拒的時候的掙扎和叫喊,那種隨時可能會死去的悲壯場面。還有她爲了找到小和尚是不是在暗處潛伏着,拿着菜刀追殺自己的情景,她爲了證明他不是一個臥底,搖晃着牀,學着貓叫的聲音。這一切都表示她跟蟑螂和張堯那些人有着本質的不同。
情緒平靜了一些之後,陸炎跟着警花來到公安局,屋子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公安局長,就是隻會說“沒事,沒事”的那個,另一個是席璋瑪。
陸炎詳細述說了臥底這段時間的經過,以及細妹子對自己的幫助。
帶着他過來的警花在一旁做筆錄,聽到陸炎說細妹子的時候,原本飛快的筆總會慢上那麼幾分,顯然對細妹子的事情並沒有記很多。
筆錄的最後,陸炎說道:“我請求給細妹子追認烈士稱號。”
“開什麼國際玩笑?”那個局長說道:“她是吸毒者,還是一個失足女,讓這樣的人當了烈士,豈不是拿我們的榮譽開玩笑嗎?”
席璋瑪在一旁嘖嘖嘴巴,說道:“你也不要意氣用事了,細妹子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個人目的,不管是她努力戒掉毒癮還是救了你,都是爲了個人。你想一想,你死了,她一定活不下去,殺紅了眼的唐淑娟不會放過她的。況且,唐淑娟就是殺了你,也逃不掉人民的審判的,因爲我們英明神武的警察部隊已經把那裡包圍了,她是逃不掉的。”
陸炎怒目看着席璋瑪,說道:“你就是這麼看問題的嗎?”
“哎呀,陸炎同志啊,你也不是沒有錯誤的,小和尚和蟑螂、還有那個小金剛,當時你殺他們的時候,他們並沒做出對你有攻擊性的行爲吧?你把他們殺了,這就是防衛過當啊。”席璋瑪慢悠悠地說道。
“放他嗎的什麼狗臭屁。”陸炎勃然大怒,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臥底工作本來就是非常危險的,如果都是拘泥於死規定,等別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再防衛,那還有多少活命的機率?
他心裡很清楚,小金剛的背後就是張堯、疤金剛、紅金剛三個人的屋子。自己一槍殺了黑金剛之後,擋在中間的小金剛就是沒有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現場變化而已。至於蟑螂和小和尚,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殺了的,如果陸炎等着他們準備好武器再動手,那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他們了。
陸炎怒目看着席璋瑪,說道:“好啊,你可以直接宣判我有罪了,我問問你,在我已經三次求救的情況下,你在哪裡?你的人又在哪裡?這算什麼?難道不知道一個集中了五六個悍匪的犯罪團伙在行動嗎?你的人怎麼一個看不見啊?這算不算是失職呢?我保留控告你失職的權利。”
席璋瑪的臉漲紅了,也怒氣衝衝地說道:“陸炎,我是代表組織上跟你談話的,你根本沒有權利來質問我。你執行的是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不是個人恩怨。陸炎同志,你要明白這一點。”
陸炎針鋒相對地說道:“即使是任務,也有可能提升到個人的恩怨的角度,在那種你死我活的立場上,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能殺了我,而不是手裡有沒有武器的事實。我問問你,我赤手空拳,是不是也能殺得了你?”
席璋瑪氣得臉色蒼白,說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殺了我的實力沒有。”
“來吧。”陸炎把外衣脫了下來,做出了要大戰一場的樣子。
那個白白胖胖的局長笑着打圓場說道:“不要鬧了,我們在求證案子的事發經過,你們這樣擡槓擡下去有意思嗎?”
“不要你來管,你的權利還管不着我。”席璋瑪一句話把這個局長頂了回去。
那個局長的眼睛翻呀翻,翻了半天才忍耐住心中的怒火,大概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也沒用這麼橫的口氣跟他說話,一個公安局長還是比較有威嚴的。
胖局長接着說道:“好,你們是神仙打架,我是管不着你們兩個,那麼別在我的辦公室鬧下去好不好?你們要打架,去訓練場打吧,隨便打,在那裡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就成。”
席璋瑪跟陸炎一言不發地瞪了胖局長一眼,氣沖沖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不過兩個人的恩怨卻沒有就此罷休,從公安局出來,就徑直來到了訓練場,一路上兩個人坐在一起,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進了訓練場,陸炎脫下外面的西裝,活動了一下身體。他的傷口還沒癒合,稍微一動就痛疼難忍,如果是活動開了,就反而麻木了,不會覺得太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