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房頂,潔白的牆壁,潔白的牀單,潔白的被子張衡吃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個潔白的世界裡。
“我這是在哪裡?”張衡極力的回憶着。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
他只是依稀的能夠記得,自己追着她來了西州,來了梧城,而她,還是絕情的拒絕了自己。
張衡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嘴裡不停地解釋着當初出國並不是自己的本意,是家裡的安排,現在自己回國了,並且再也不會出去了,求她再給自己一次重新追求她的機會。沒想到她還是拒絕了自己,而且還告訴自己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雖然並沒有結婚,但是兩個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這個消息對張衡的打擊太大了,他實在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女孩,現在卻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印象中的“她”,是一個清高自傲,高貴的像是公主一樣的女孩子,他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男生,才能俘獲她的心,而且還擁有了她的身體。
不過再怎麼樣的解釋都是沒用的,當自己最後已經竭斯底裡,差點是要突破自己的底線給她下跪還沒有辦法挽回她的心的時候,張衡的心是那麼痛,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眼淚順着臉頰肆意的往下流淌。
他不能夠再繼續面對她那依舊清純可愛,讓他在異國他鄉都魂牽夢繞的身影,每看一眼,他的心都忍不住的痛一次。
張衡還記得自己是毅然決然的摔門而去的,這是他的家族遺傳到他血液裡的一種倔強,雖然明知道自己忘不掉她,至少是現在忘不掉,但是他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做出下跪那樣的舉動。“男兒膝下有黃金”張衡實在是跪不下去。
還帶着絲絲寒意的風吹在張衡的臉上,吹散了他流下的淚水,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憂傷。這一刻,張衡感覺到,自己這些年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自己所有的努力,甚至是包括自己接受家庭的安排出國,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能讓自己更優秀,能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而現在,自己回來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費。
張衡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這個城市奔馳,連闖了紅燈他也不在意,只不過是張罰單的事情,對於他這個官二代來說並不算什麼。雖然他自小家教嚴厲,並不是一個靠着父母的餘蔭橫行霸道的孩子,跟京城那些有名的官二代也保持着距離。
但是這時候,他卻非常羨慕那些人的生活,現在的他,只想追求的是一種速度與激情,在這種刺激當中,眼淚在飛,但是可以暫時的忘卻內心的傷痛。
車子在飛速的行駛,身體只不過是在機械性的操控着,而此時張衡的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內心的最深處讓他要停下來,可是聽起來卻是那麼的遙遠,腳底下也是不由自主的踩着油門。
直到那一刻,隨着“轟”的一聲巨響,張衡感覺自己像是要被一股大力拋了出去,緊接着,又是一條帶子,死死的把自己的身體拉了回來,張衡只感覺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張衡才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現實。讓他清醒過來的是一陣的刺痛,對,就是那種刺痛的感覺,渾身都有。
張衡吃力的擡起頭,看了一眼前方,自己的那輛保時捷911,這時候已經撞上了前面一輛大巴的屁股。
車的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這些什麼,張衡聽不清楚。有人似乎爬在車窗上向內張望着,張衡吃力的想發出求救的聲音,可是發現自己用盡全身力氣吼出的聲音是那麼的微弱,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張衡感覺到一陣的頭暈目眩,眼前的事物變得越來越模糊,腦袋也越來越沉了,似乎自己又要睡過去了。
這時候,張衡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了一個身影,似乎是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在做什麼呢?拉拽着自己的身體,張衡也實在是不想再在車裡呆下去了,想配合這人,身體卻一點也使不上勁,甚至是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是怎麼都睜不開。
身上已經不那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腦袋的暈眩,似乎是天旋地轉。似乎有人抱起了自己,顛簸着向前跑着吧,腦袋越來越記不清楚了,終於,張衡什麼也再想不起來了
之前的記憶到此爲止,任由張衡再努力的回想,也再想不起有關的一丁點兒東西。
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張衡才確定了自己是在醫院裡。身體慢慢的恢復了感覺,一陣陣疼痛的感覺又從身體的各處傳了過來。
掙扎着動了一下,張衡才發現了自己的異樣:不僅身體上被插滿了各種管子,頭上還被纏了厚厚的紗布,而自己的兩條腿,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努力的想動一動,可是腿根本就不聽大腦的指揮。
“我這是怎麼了?”張衡心裡默默的想着,壓下了牀頭的呼叫器……
徐日成見到張衡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兩天時間,不僅是徐日成忙得焦頭爛額,陸炎也是一大堆事情纏身,一直也沒有顧得上再去醫院,還好高佳已經讓醫院方面安排好了陪護事宜。
這天下班後,高佳把電話打到了督查室,點名要陸炎過去,陸炎這才難得的有了時間分身去市醫院。
高佳在路上給李遠哲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徐書記要去醫院的消息,李遠哲正好剛剛回家,又趕緊把電話打到了值班領導,醫院黨委書記呂繼軍那裡。
齊榮輝住院了,呂繼軍暫時代行院長權力,這時候他正把幾個新進來的年輕護士叫道辦公室加班“談心”,李遠哲的一個電話把他嚇得夠嗆。再也顧不上談了,抓起桌子上的電話就往張衡的病房跑。
不一會的時間,張衡的病房裡便涌進來了四個穿着白大褂的人,三個女的一個男的,那男的是個禿頂男,肚子很突出,看樣子大小是個領導。
“你,把燈全部打開,這樣子光線太暗了。”
“你趕緊過去看一看廁所收拾的怎麼樣,怎麼這麼大的味道,把馬桶蓋子先蓋上。”
“還有你,別顧着站着了,趕緊去水房裡提來兩壺開水行不行。”
禿頂男一進門就只顧着指揮着別人,自己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卻總是還感覺什麼地方沒有安排妥當,急的在原地打着轉轉。
“醫生同志,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搞得這麼着急慌忙的?”張衡着實被嚇了一大跳,這纔回過神來問道。
“那個,那個,省委的徐書記馬上要來看你了。”禿頂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省委徐書記?你是說的徐日成徐伯伯?”張衡驚奇的交出了聲音。
“是的,是西州省委徐書記,你叫他伯伯?”白大褂驚奇的問道,他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的毛病,特別愛打聽別人家的隱私和家庭成員情況,在整個中醫院,哪個人家裡有什麼背景、有幾口人,他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是啊,我一直叫他伯伯,在南江省的時候就是這樣叫的啊。”張衡對於白大褂的表現有點厭煩,故意在他面前顯擺了一下。
“在南江省的時候?這麼說你們家早就和徐書記他們認識?”白大褂又在刨根問底。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啊,那都是上一輩子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自己在南江的時候老去徐伯伯家玩。”張衡沒好氣的說。
“哎呦,我們的衡哥兒總算是醒來了,怎麼一醒來就說徐伯伯啊,是不是想你徐伯伯了?”徐日成是人未到聲先到,說完了這句話,才推開門出現在了病房裡。
“怎麼樣,衡衡,現在還哪裡不舒服啊?”徐日成沒有停頓,一進門就直接走到了張衡的病牀前,關切的問道。
“徐伯伯,讓您費心了。”張衡乖巧的說道。
“看這孩子,今說的是外道話,到你徐伯伯這裡了,還害怕麻煩伯伯啊。”徐日成朗朗道,說着便坐到了張衡的身邊。
“衡衡啊,一個人到西州,怎麼不提前給伯伯打個電話啊,伯伯也好安排一下?”徐日成說。
“徐伯伯,我只是爲了一點個人的私事,來西州處理一下,也就沒有敢驚動您。張衡解釋道。
“什麼事情啊?說出來伯伯幫你解決一下?”
“謝謝徐伯伯,這都是我們年輕人的事情,就不給徐伯伯添麻煩了。”張衡倒是討巧,畢竟自己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兒,還是不說的爲妙。
見張衡不說,徐日成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指了指陸炎說道:“今天我要隆重給你介紹一個人,這個陸炎哥哥,正是他把你的小命兒給撿回來。你們是同齡人,以後到西州有什麼事情不方便找徐伯伯,可以找他哦。”
“你好,陸炎哥哥,謝謝你救了我。”張衡倒是一個挺懂的禮數的孩子,聽徐日成這樣介紹,趕緊向陸炎致謝,掙扎着想要做起來,高佳和徐日成趕緊按住了他:“使不得,使不得啊,現在有傷在身,不必拘泥那麼多理解。”
這一次張衡倒是沒有再拒絕,衝着陸炎點頭笑了笑。不知道怎麼的,雖然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陸炎,但是他對陸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不由自主的對他就有一種特別相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