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文秀笑了,說:“江市長太客氣了,你就別急着回去了,去認認家門,然後再讓司機跟你回去,明天處理一下單位的事後,就趕快來上班吧,趕快進入角色吧,我都忙死了。”
江帆笑着點點頭。
坐着小山子的車,在肖愛國的陪同下,江帆來到了市委大樓東北側的政府辦公大樓,望了一眼這個和市委大樓一般高的政府大樓,江帆油然生出些許的感慨,據說昨天上午,這個大樓裡的一號人物還在這裡辦公,今天就換成他江帆了。
這個辦公樓羣的確很氣勢,加之這個地方是新區,周圍沒有什麼高的建築物,視野非常開闊,的確是閬諸東部的一景,也許,任何一個組織都可以向外界彰顯自己的實力和風采,唯有政府機構不需要,因爲,這個組織裡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人民公僕,是爲人民服務的,有了這個定位,中央才三令五申不許建造高檔辦公場所。
坐着電梯,來到了辦公室,江帆敢肯定,這棟樓裡,保證閒着一半的房間。
肖愛國前頭帶路,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讓江帆進去。
這是一個三間的辦公室,裡面有一間大臥室,格局跟所有領導人的辦公室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前面是大玻璃幕牆,視野非常好。站在玻璃幕牆,扶着欄杆,江帆就準確地找出了西南方向電視臺的位置。
有人正在進進出出搬運花卉和綠色植物,給他裝點着辦公室。
肖愛國說:“這是原來政府的接待室,上午我接到通知後,趕快就找人開始佈置,原來的市長辦公室改成了接待室,您明天來就全部佈置好了。”
江帆點點頭,說:“沒關係,本來就是新建的大樓,稍加布置就很好了,原來的用具能用的儘量用,不要買新的,想必也都不舊。”
肖愛國說:“能這樣太好了,原來的東西也都是搬家時新買的,沙發辦公桌都是新的,老的傢俱都沒帶過來,都處理掉了。”
江帆笑着說:“你就給我換張新牀就行了。”
肖愛國連忙說道:“好的,好的,連軍分區的牀一塊換。”
辦公室沒有佈置好,江帆無處可呆,他看了一圈後,就給佘文秀打了電話,回省城去了。
晚上,申廣瑞打電話,定下明天中午給他送行。江帆答應了。他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本來他帶回的許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打包,這次,又要原封不動地帶上新的旅程了。
這個宿舍,江帆明天要給發改辦退回去
,省城家在外地的幹部很多,住房非常緊張,江帆連夜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后,洗完澡,躺在牀上的時候,他給彭長宜打了電話。
彭長宜也剛回到宿舍不大一會,也剛剛洗完澡,接通電話後說道:“市長,還沒睡?”
江帆說道:“剛要睡,就想給你打個電話,長宜,我去閬諸了。”
“哦,是嗎?太好了市長,恭喜恭喜了,什麼時候的事?”彭長宜真心爲朋友感到高興。
江帆說:“今天上午,本來是要下去的,都上了車了,就接到了組織部的電話,我趕到組織部後,馬上就跟向衡副部長去閬諸報道,下午開的全體幹部見面大會,剛回來不大一會兒。”
彭長宜高興地說:“太好了,太好了,閬諸離這兒比省城近,我就可以經常去找您喝酒去了。”
“呵呵,求之不得。”江帆笑着說道。
“怎麼安排的您?”
“代理市長。”
“我想也是,前任市長去哪兒了?”
江帆想了想,說:“紀委。”
“省紀委?呵呵,那地方也不錯。”
江帆知道他誤會了,就補充說:“是被紀委雙規了。”
“哦,我還以爲調紀委去了呢?”彭長宜笑了。
江帆說:“長宜,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事,我這樣聽着,他的主要問題就是違規建辦公大樓,是被老幹部告下來的,如果紀委徹查,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會有問題。所以,你上次說朱國慶也想建辦公大樓,被你攔下了,絕對是正確的,你看,廖書記在給你們講課時,就講得非常明確。”
彭長宜說:“是啊,這個信息還是最早您傳遞給我的呢,如果當初我同意了,恐怕現在規劃都完成了,太險了。不過他現在儘管不服氣,但最近不再嚷嚷這事了。”
“原先那塊地皮怎麼着了?”
“還種着苗木,沒有特別打算,將來肯定會佔用了,臨街的地方是個苗圃場,也有些不倫不類。對了,市長,閬諸爲什麼沒有處理書記,只處理市長了?當初肯定是集體決定的事啊?”彭長宜不解地說道。
“這個,我目前還不清楚,好像市長是主辦人,總得有人接受處分吧。出了這種事,最先承擔責任的就該是市長,儘管是集體決定的事情,但辦砸了,上級追究責任,總不能都追究吧。”江帆說這話的時候,腦海裡就出現了佘文秀那張敦厚溫和的笑臉和點頭哈腰的謙卑表情,還有那雙亮得銳利的目光,憑直覺,他這個搭
檔,不像傳說中的那麼窩囊和軟弱,應該屬於老謀深算的那種人。
“也是,但那書記就太陰了,怎麼也得分擔一點領導責任吧。呵呵,對不起,我是瞎說的,如果市長沒事,興許您還不會這麼快去閬諸呢?”彭長宜說道。
江帆笑了,不過他感覺,他的今天,可能早就在樊文良佈置之中,提前讓他回來,也是有目的的,因爲樊文良是真心想幫他。
“市長,我有種預感,那個書記不會這麼平安無事的。”
江帆一驚,說道:“怎麼講?”
彭長宜說:“這只是我的感覺,說不上理由。”
是啊,往往人都有這種感覺,是對未來的一種預感,生理學家把這種感覺稱爲“機體覺”、“機體模糊知覺”,國外把人的意念力或精神感應稱爲人的第六感覺,又稱超感覺力。那些久在官場行走的人,見慣了是是非非和風雲變幻,甚至從官場瀰漫的氣味中,都能敏感地捕捉出異常。
不過彭長宜的這種感覺後來得到了驗證。
無論彭長宜的第六感覺是否有道理,江帆都沒小視他的這個搭檔,今天,在回省城的路上,司機山子告訴他,佘書記不但是個諸葛亮迷,還是省三國文化研究常務理事,省三國演義研究會就在閬諸,而且是單獨掛牌的。
儘管上學的時候,江帆看過《三國演義》這部小說,但那時候只是爲了看熱鬧,就像所有的男孩子那樣,沒有一個男孩子不對《水滸傳》和《三國演義》感興趣的,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對《紅樓夢》感興趣的。江帆不太欣賞諸葛亮這個人,這個人太聰明,腦子太好使,眼睛一眨巴就是一個主意,眉頭一皺就是一個計策。魯迅先生就曾經說過諸葛亮聰明得近乎“妖”,這一點他比較認同。
文學家筆下的諸葛亮他能接受,假如現實生活中要是有這麼個人在你的身邊,你就會沒有安全感。試想,如果你的同事都一個個的特別諸葛亮,你承受得了嗎?你和他天天在一起上班,坐在一個辦公室裡辦公,您張嘴說上第一句,人家就能猜着您第二句想說什麼,您還敢張嘴說第三句嗎?聰明點的人可愛,太聰明的人讓人害怕。我們往往欣賞電影裡的聰明人,喜歡書裡的聰明人,卻害怕生活中聰明人。就是在官場也一樣,這樣過於聰明的人,最後也都是孤家寡人。彭長宜曾經說王家棟說過一句話,小勝憑智,大勝憑德,所以,得人心者,光有權謀還是不行的,還要以德感染人,以德影響人,對於權謀家,所有人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