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不行,差遠了,我是屬於沒有深沉的那種人,不太會掩飾自己,而且喜歡跟人開玩笑,喜歡打酒仗,能迅速建立周圍關係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這在基層可以,而且是優勢,但到了上邊就不行了,不是大領導的做派,大領導都不這樣。所以我註定這輩子做不了大領導。”
舒晴說:“你曾經跟我說過,當個正科幹部,是你人生最大的夢想,但你現在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希望。”
“哈哈。”彭長宜開心地笑了,說道:“真是啊,那個時候所有的努力方向和奮鬥目標都衝着正科級去的,至於後來的處級、廳級,都跟做夢一樣。”
舒晴說:“其實你剛纔說的那些你認爲是缺點的東西,我認爲恰恰是你個人交友和工作的魅力所在。”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不行、不行,差遠了,好多都是下里巴人的東西,拿不到檯面上來。”
舒晴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含情脈脈地說道:“可是,我不希望你爲此改變,改變你最本質的東西。”
彭長宜看着她,摸着她的臉蛋說道:“不會,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只是客觀分析了我個人的情況,我不會去改變自己,那就不是我了。”
“是的,樊文良可以很多個,因爲工作需要,但是彭長宜只能有一個,我的這一個。”
彭長宜低頭親了她一下,說道:“放心,不可能有第二個,有第二個我也要跟他決鬥,殺死他。”
彭長宜感覺這個話題有些莊重,就轉身,拉舒晴一同坐在了沙發上,墊了幾下說道:“還得說這實木的老沙發,這麼多年都不變形,你看這海綿墊子就知道過去東西的質量就是好,硬實,另外那時一說是給市委市政府做的傢俱,都不敢以次充好,更不敢用僞劣的材料,現在就不一樣了,越說是給政府做的東西,越是坑你沒商量。”
“那是爲什麼?”舒晴不解地問道。
彭長宜說:“這都不知道?你的知識太欠豐富了。”
“當然,要不人家幹嘛這麼崇拜你?”
“哈哈。”彭長宜聽着這話很是受用,他說道:“那好,那我就給你普及一下有關這方面的知識。這些商家爲什麼膽大妄爲敢坑政府,那是因爲坑了政府沒事,爲什麼沒事,這裡面就有道道了。”
舒晴認真地聽着,這個論點她以前的確聞所未聞。
彭長宜繼續說:“這道道就是有人中間吃了回扣,而且還吃的不少。你想,商人,他能幹虧本的買賣嗎,我爲什麼跟吳冠奇叫奸商,就是從這個意義上來的。”
舒晴笑了,說道:“他是嗎?”
“他是嗎?太是了!”彭長宜嘬着牙花子說道。
“那你幹嘛還和他來往?”
“這你就錯了,我們要想發展,離不開他們,但必須要把握住自己才行。”
“那你能把握住自己
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要是把握不住自己,早去那邊了。儘管我跟吳冠奇叫奸商,但他卻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商人,他非常懂得該跟我保持一個什麼樣的關係,當然,他對別人是不是這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對他的要求就是這樣。”
“不用解釋了,我懂了。還是繼續普及知識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那些商人們,他把預期的利潤提前拿出一部分用來公關,用來打點各路神仙,那麼接下來肯定要在用料和做工上降低成本,把之前打點用的錢不但要找補回來,還要多多地找補回來,而且幾乎是零風險,傢俱出現質量問題,不會擔心被投訴,反而會又有一筆訂單過來。所以現在只要是跟政府部門掛上鉤的生意,都被這些人稱爲‘甜活兒’,意思就是有大賺頭的生意。就拿這些辦公傢俱來說吧,現在的這些傢俱都是徒有其表,粗製濫造,用不了多長時間不是抽屜壞了拉不開,就是缺胳膊短腿,那麼就是直接散架,不像這些老傢俱質量這麼實在。”
舒晴笑了,說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彭長宜說:“廢話!我十幾歲就跑火車站賣雞蛋的主兒,什麼不知道?好多事觸類旁通。”
舒晴說:“你當年是不是這麼幹過?”
彭長宜嗤了一下鼻子說道:“我纔不會貪這便宜呢,事實上,我也不曾管過這事。做小夥計的時候沒資格管,做了大夥計不能管這麼細,總體有個要求就是了,水清無魚。但這裡的事我知道,我要是連這都不知道,怎麼能混到現在?誰也別跟我玩花花腸子,只要不傷大雅我一般不去深究的,平時也就是旁敲側擊一下,告誡那些人不要太過分,什麼事都得說得過去,說不過去的事就是事了,就要認真說說了。”
舒晴說:“你讓我愈加的崇拜了,但是有一點,說話的時候不許用‘混’這個詞。”
彭長宜一聽,連忙說道:“是,舒教授。”
看到彭長宜乖巧的樣子,舒晴笑了。
彭長宜也笑了,他看着她,伸出手,把她攬在自己懷裡,說道:“幹了半天活兒累不累?”
舒晴就勢依偎在他寬厚的懷裡,說道:“一點都不累。”
彭長宜將她抱在懷裡,低頭就要吻她。
舒晴趕忙直起身,說道:“一會老鄒就送開水來了。”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你真相信他們是有事出去的?咱們這裡有一箱礦泉水,能渴着?他纔不會真的去給你燒開水去了呢?”
舒晴的臉有些紅了,但她還是故意問道:“那他們幹什麼去了?”
彭長宜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他們是躲出去了,不信你看着,無論是老顧還是鄒子介,我不叫,保證不會回來。”
彭長宜說完,就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吻着她……
起初舒晴還是很順從讓他吻,漸漸地,她就感到了他的異樣,她趁彭長宜換氣的空兒,直起
身,說道:“這裡連窗簾都沒有,萬一幹活兒的人從這裡經過,這麼大的領導,你羞不羞?”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我屬於正當防衛,一點都不羞。”
“那也不行!”舒晴假裝要喝水,就站起身,從桌子上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後,喝了一口。
彭長宜說:“你是不是喝不慣礦泉水,我讓老鄒送開的來。”
舒晴說:“別,不用,我只是潤潤喉嚨,不敢多喝。”
“爲什麼?”
舒晴說:“多喝了就會跑廁所。”
彭長宜說:“那怕什麼,屋裡有衛生間,可以用的,我剛纔試了,一切正常,老鄒是專家,什麼都講究科學,他弄的設施肯定差不了。”
舒晴聽他這麼說,就走進衛生間,衛生間早就被老顧擦拭的一塵不染。她按下馬桶按鈕,果然,水流正常,然後就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彭長宜笑了,說了一聲:“傻丫頭。”說完,就躺在了沙發上。
舒晴出來後,從包裡掏出紙巾,擦乾手上的水珠,她見彭長宜累了,就說:“跟你商量個事。”
彭長宜閉着眼,說道:“請講。”
舒晴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一隻手說:“等老顧回來,還是讓他送我吧,你還有許多事要做,等你踏實下來後,我再來看你,好嗎?”
彭長宜想了想說:“也好,那就讓老顧送你,我就不送你了。”
舒晴點點頭,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說道:“今天真是遺憾,又沒見到江夫人。”
彭長宜聽舒晴突然這麼說,就緊張地說道:“你見着彭先生就行了。”
舒晴說:“是啊,彭先生是每次必見,但也還是想認識一下江書記一家人,對他們的故事很着迷,從你介紹的和我聽說到的,我都感覺他們就像經歷了一個童話般的愛情故事,認識了江書記,見識了他的風度和學識後,我就感覺小丁就應該是一個溫婉、和煦、美麗的女子,只有這樣的氣質美女,才和江書記相搭,所以我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想認識一下她。”
彭長宜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舒晴說:“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彭長宜忽然想起陸原跟他說的話,江帆和丁一分居是因他而起,心裡就一直有些過意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解除他們的誤會,有一次他跟江帆兩人喝酒,他真的想對江帆說明白當時的情況,但是,他想起陸原不讓他插手這件事的話,又強行嚥了回去。他彭長宜怎麼都沒想到,是他,給丁一和江帆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所以這段時間,一想起這事,他的心裡就不輕鬆。
舒晴見他不說話,又問道:“他們還沒有小孩嗎?”
彭長宜說:“現在好像沒有。”
舒晴見彭長宜忽然情緒低落了下來,她知道彭長宜的內心深處,始終都有丁一的位置,她也一直有想認識丁一的衝動,問道“你看見過小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