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昊明白媽媽的意思,肯定是蘇姨讓羅婷特地送來的,媽媽臨時改口,是因爲夏霽菡在場的原因,他理解媽媽的用意,他又何曾不知道這樣一個道理,就像巴爾扎克說的那樣:“很小的一件事就會嚇壞愛情,很小的一件事情也會使愛情歡愉起來。對愛情來說,任何事情都有意義,任何事情都可以構成吉光或者兇光。”
他不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嗎?
但是顯然夏霽菡此時意識不到他們的心思,因爲她不知道蘇姨是誰。
“媽媽,爸爸呢?”關昊問道。
“哎,別提他了,我倆一起出來的,他半路就變卦了,自由行動去了。”關母很不滿意老伴兒的做法。
關昊笑了。
關母走後,那個中途變卦自由行動的關父又出現在關昊住的醫院,他在兒子的病房外徘徊了半天也沒進去,直到護士看到他說:“首長,您有什麼事嗎?”他搖搖頭,才滿腹心事的走了。
兩天後,關昊正在輸液,護士進來換液,然後悄悄的拽了一下夏霽菡,示意讓她出來。夏霽菡看了一眼關昊,他正在眯着眼養神,便給他掖了掖被角,跟着護士走了出來。
護士指了指旁邊的小接待室,衝她努努嘴,說道:“有人找你。”
她滿腹狐疑,這裡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誰能來這裡找她?推開虛掩的門,只見一個高大的背影站立在窗前,他倒揹着手,即便是背影,也能想象出他嚴整軍容和一絲不苟的着裝,她看出那是關昊的爸爸關正方。
她的心莫名的一沉,似乎預感到他找自己的目的。
不由的有些慌亂,但還是禮貌地說道:“伯父,是您找我嗎?”
想到在病房裡被關昊逼着叫“爸爸”,關父連理她都不理的情景,夏霽菡臨時改了口。好多年以後夏霽菡還慶幸當初叫他“伯父”而不是“爸爸”,如果這時叫他“爸爸”,肯定這個威嚴的老軍人會給自己難堪的。
關正方轉過身,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她稱呼的改變,坐在了沙發上,示意她也坐下。
夏霽菡惶恐地坐下,看着他。
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說道:“姑娘,從你對我的稱呼中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非常感謝你這麼多天來對小昊的照顧,你辛苦了。”
他的口氣比那天客氣了許多,柔和了許多,目光也不像那天那麼銳利。但是夏霽菡聽了卻極不舒服,有一種拒她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她的手心裡浸出了冷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着他下面的話。
“在咱們談話之前,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好嗎?”關正方看着夏霽菡說道。
夏霽菡點點頭,說:“您請講。”
關正方嚴肅地說道:“咱們這次見面和談話的內容永遠都不要告訴小昊,你能做到嗎?”
夏霽菡挺了一下身子,想了想說道:“我能做到。”
“那麼,你能發誓嗎?”關正方進一步說。
夏霽菡揚了下頭說道:“對不起,我不能。”
關正方銳利的目光看着她說:“爲什麼?”
“因爲我推崇唯物主義,從不發誓。”儘管她的聲音很低,但是態度很堅定。
關正方瞬間愣了一下,還真如婷婷所說,這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女子,遠不像她外表那樣柔弱,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心機,不會讓他兒子五迷三道找不着北的?
夏霽菡不卑不亢的態度,更加堅定了關正方要跟她談下去的決心,於是他說:“我原以爲女人的保證都是通過發誓祈願來表達的,沒想到我錯了,你顯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夏霽菡聽出了他話裡面對自己的輕視和偏見,臉色有些蒼白,她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脣,沒有說話。
37溫存,從此變的奢侈
關正方決定孤注一擲,他說道:“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你能離開小昊,你們不合適。”
果然是這樣,夏霽菡的心騰騰跳着,她有些緊張,使勁的握着自己的手,緊緊的倚着沙發的扶手,聽着他說下文。
見她不說話,關正方以爲她沒聽懂自己的話,就說道:“你聽明白我話的意思了嗎?”
夏霽菡點點頭,艱難地說道:“聽明白了,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
關正方看出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精神有些緊張,就緩和了語氣,說道:“姑娘,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們真的不能結合。一是小昊早就答應了他岳父也是他的恩人,要和婷婷復婚,我們關家不能因爲他不在了就不認賬。你知道嗎,現在已經有人拿這個事情做文章,說我們關家忘恩負義。小昊剛剛在政界上起步,聲譽很重要,他要是背上個忘恩負義的名聲,恐怕以後就沒人敢重用他了。我關家幾代人都是光明磊落一輩子,我不想讓別人指着脊樑骨戳我。本來他們倆就沒有實質性的感情破裂,離婚後,我們兩家也是來往不斷,小昊還是以女婿的身份送老丈人的骨灰回陝北,盡了一個女婿應該盡的義務,而且,婷婷被團裡停舞后,還是他找到團長,使她得以繼續跳舞。而羅婷拒絕了許多提親的,也是在等着他,由此說來,他們心中還都是有對方的,是具備復婚條件的,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復婚,是因爲你糾纏在他們中間,我不知這樣說你同意嗎?”
夏霽菡的血在往上涌,直感到腦袋很暈,很沉,她不由的用手撐住了頭,但是她是理智的,她必須保持應有的風度,她鎮定了一下說:“他們的事我不好評論,但是我知道我們是相愛的,這一點小垚和伯母都知道事實的真相。”
關正方說:“他們也是相愛的,我認爲現在仍然是這樣,不然不會這麼彼此牽掛。你剛纔說的事實真相我正要說,你是不是認爲你救了他就是愛的真相了?我認爲你區別於羅婷的恰恰就在這一點,羅婷是喜怒都寫在臉上的
人,而你則不然,你要比她有心計有計謀,明白了這一點你救小昊也就不難解釋動機了。小垚知道的真相可能就是你刻意營造出來的。”
關正方有些鄙夷地說,全然不顧夏霽菡的感受,本來就是,如果她不這樣,關昊何談青睞她?
“可是……”
如果是以往,夏霽菡可能不會爲自己去爭取什麼,但是這次顯然不同,她必須努力,哪怕是放棄尊嚴也要努力,因爲這次如果不努力,她可能失去的就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所以,她說:“我們……在那件事之前就相愛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她不這樣說還好點,她一這樣說關正方的臉就更加陰沉了,他說:“你在婚內和他有染,還能說愛有對純潔嗎?這個問題我一會會說到的。”
他的話徹底擊垮了夏霽菡,她就像被人當面脫光了衣服那樣難堪,長期以來,她最在乎的就是這一點,唯恐這一點塗黑他的臉,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小心行事,不敢張揚自己的幸福,只是,今天,被當面戳穿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父親。
關父來找他就是要她離開,就是要拆散他們,她長出了一口氣,緊緊地咬住嘴脣,不說話。
“我剛纔只說了一,現在說第二個理由。”關正方明顯看出他的話起了作用,所以接着說道:“婷婷有可能落下殘疾,可能終生都不能在跳舞,我們關家不能不管。三是你個人的問題,就是剛纔提到的。據我所知,你在離婚前就和小昊發生了關係,這一點有悖女人的操守,也不符合關家歷來的擇媳標準。”
夏霽菡的臉被他羞的通紅,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儘管現在已經公開了他們的關係,但是仍然怕別人拿這個說事。
顯然關正方看出這個正是她的軟肋,所以根本就不想放棄這個話題,而且還在深挖細耩,他繼續說道:“作爲一個市委書記,霸佔有夫之婦,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儘管你們現在都離了婚,但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還是能夠做文章的,而且你們現在這樣不清不白的住在一起,已經有人在告他了,並且是你前夫的口氣,檢舉信寫到了中紀委,幸虧是他舅舅收到了,要是落在別人的手裡這就是幹部生活作風的大事。”
夏霽菡聽了關正方的話驚呼道:“告他?田埴?不可能!”她隨即否定了關父的話。
哪知,這在老軍人眼裡,卻是她和前夫藕斷絲連的表現,於是譏諷她說道:“看來你前夫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是不錯的,你不相信是他寫的,說明你還是很信任他的。我也沒肯定就是他寫的,我是說這封信是以他的口氣寫的,如果真的是他告的,那樣還好辦,如果不是他的話你就更糟了,說明在你前夫之外,有人在關住這件事,準備做文章。”
“不可能。”她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的確是這樣,田埴可能會挖苦她甚至羞辱她,但是寫檢舉信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