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昊對着話筒說:“五十多歲的人了,要注意身體。”關昊想了許多開場白,還是說了一句最實在的話。
嶽筱有些感動,說:“你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謝謝。”
關昊說:“客氣了,應該的。”
“小關,希望你能以我爲鑑,走好自己的路。這段時間我反思過自己,就是權欲強、私慾強,恨不得天下都是自己的,有的時候不容人。這都是自己的理論修養和個人修養不夠的表現。”他說話的聲音很平穩,沒了以往的強勢和霸氣,迴歸了人本來面目,到有幾分真誠。
關昊很想笑,他說的幾句話正好是剛纔他們在車上討論的問題。
“我曾經非常非常的嫉妒你,總也想不通,我們是一點一點從基礎幹出來的,當年手上的老繭真的是一層一層的,而你是耍筆桿的學生官,而且又有着和你年齡經歷不想符的能力和思想,在感嘆你含着金鑰匙出生的時候,說真的,也嫉妒你後天的能力,總擔心有一天取而代之,也就有了危機感。還記得我在香港時你打給我的電話嗎?”
關昊點點頭,他記得當時是和何能接觸後,高新區新能源之谷構想完成,何老第二天要來接受高新區管委會的顧問申請,他頭天給嶽筱打電話向他彙報的這件事。
“可以說正事這個電話讓我和魔鬼握了手。”
關昊點點頭,專案組的辦案人員讓他看過這部分審訊卷宗,其中就有嶽筱說的這個電話。
根據嶽筱的交代,當時招商團一致看好洪仁的建業集體,這是一家靠地產生意起家的集酒店經營、旅遊、博彩、港口運輸爲一體的跨行業的集團,經營範圍主要在香港和澳門,無論是在香港和澳門,都是很有實力的企業。
洪仁也是最早從內地逃出的“地富反壞右”的子弟,經過幾十年打拼,做到了行業老大的座椅上,不能不說是個奇蹟。由於他見證了內地的官員和富豪在港澳賭場的豪賭,就充分看到了內地博彩這一商機,但是法律規定是不允許進行這一經營行爲的,如果只是建一個娛樂城和度假村投巨資又有些不划算,通過進一步談判,錦安允許在當地開發房地產,除此之外不再許諾別的項目。
洪仁藉口出去了,乾女兒琳達起身給嶽筱他們倒茶,無意中的彎身露出了半邊酥胸,嶽筱調開了目光。
洪仁和北京的神秘人物溝通後得到的指示是先進來,再變通。於是洪仁回來後說道:“嶽書記啊,你看你就是不脫口,我投那麼多錢回不來的。所以今天的談判只能到這裡了。”
嶽筱心在往下沉,但他故作鎮靜地說道:“洪總,沒辦法,這是我們內陸的法律法規,我不敢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啊,請您理解。”說完起身就要往出走。
洪仁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都已經備下便飯,好歹我是從大陸出來的,盡一份地主之誼還是應當的。您不會拒絕我吧,現在據我所知,
大陸在這方面的政策寬鬆了許多,跟我吃頓便飯應該沒事的不會受什麼牽連的了。”
嶽筱不好說什麼,便跟着洪仁往餐廳走去。與此同時,康家嶺也接到了北京神秘人物的電話,可以先讓建業進來,以後的事再變通。
但是港商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他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第三輪的談判首先和建業公司談嶽筱也是有考慮的,一是向對方表示誠意,首先想到的是建業公司,二是不使洪仁事先掌握和其餘兩家的談判情況,使對手摸不清自己的底碼。
在燈紅酒綠歌舞昇平中,雙方各自堅守自己的底線,嶽筱怎麼也不答應他們在內地搞博彩。
琳達起身,端着半杯洋酒,向嶽筱款款走來,她纖細的手指,拖着酒杯,偎在嶽筱的身旁,身上的香水散發出了好聞的味道。
嶽筱一直以來都認爲知道往自己身上噴灑香水的女人,最起碼她是愛自己的,知道愛自己的女人,同樣也知道愛男人。由於他常年在機關工作,接觸到的香水女人還真是不多見。
此刻,琳達那柔柔的酥胸若有若無的磨蹭着自己,陣陣香水的味道撲面而來,在加上幾杯洋酒的力道,他不由的有些眩暈,但是理智尚存,他趕忙站起,離開琳達有一步之遠。
只見琳達目光迷濛,似一眨動,就會有迷霧凝聚的露珠落下,她幽幽的看着嶽筱,溫柔地說道:“我特別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成功,那樣的話我可以經常回家去看看了。”
嶽筱不解,洪仁趕緊說道:“琳達的家是北京,如果這次我們合作成功,那邊的事將由她全權負責。”
嶽筱面有難色,他說:“既然你是北京人,你更應該知道內地的法律。”
琳達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乾爹也知道,您看,我們到時自己在變通,您權當什麼事都不知道好嗎?”
嶽筱不言語了,洪仁趕忙說道:“琳達,此時是酒宴時間,不要談那些了,好好陪大陸的親人喝酒吧。”
聽乾爹這麼說,琳達端着酒杯的那隻手,五指如寇,低胸的晚禮服,露出若隱若現的乳溝,漂亮的臉蛋,迷濛的好看的眼睛,嶽筱唯恐自己掉進那眼睛裡,就趕快調開目光,喝乾了自己杯裡的酒。
琳達也輕啓朱脣,喝乾了杯裡的酒。
26錦安來了新書記
琳達分別給嶽筱和自己的杯裡倒上酒,然後示意他坐下,這時她兩隻手輕輕一拍,立刻就有一個身穿旗袍,高挽鬢籫的服務小姐進來,這個服務小姐手裡舉着一個托盤,托盤裡有一個什麼東西,被一塊紅布蓋着。
嶽筱這才發現,洪仁和康家嶺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屋裡只有琳達和他兩個人。
琳達用好看的纖細的手指,輕輕揭開紅布,嶽筱看見,這是一個媽祖金像。造型逼真,金光閃閃。
她說:“這裡的人們和內陸的人有些區別,內陸的
人信奉菩薩,這裡的人都信奉媽祖,媽祖是人們海上的保護神,所以家家戶戶都供奉媽祖。您能來,也是我們有緣,而且還是北京周邊的地方,那就是我的老鄉和親人。這是我送您的紀念品,與合作無關。這也不叫行賄,這是文化交流。”
事後他才知道,康家嶺也收下了一個這樣的金像。收下了這個媽祖金像後,也就有了開頭,以後他又多次收受琳達贈與的港元。
可能當時嶽筱也不會想到,這個價值兩萬多元的文化大使媽祖金像,不但沒有保佑他平安,反而成爲他夢魘的開始。
探監的時間到了,獄警走了進來。嶽筱關昊說道:“謝謝你來看我。”
關昊說:“您有什麼事託付給我,我會盡力幫忙。”
嶽筱想了想說:“親屬我都對得起,孩子我也對得起了, 只有一人我對不起,這個人你認識, 就是於婕。他爲我離了婚,等了我十年多,我辜負了她。一年以後她出去了,如果你還在錦安,就請你幫忙給她安排一個力所能及的營生就行了。新聞肯定她是幹不了,這個我不強求你,有哪個新聞記者是刑滿釋放人員呀?只要有個工作,最好是遠離是非的工作,能保證她有飯吃就行了。”
生活中哪有遠離是非的工作,除非像看閘人老杜那樣的工作。其實只要心靈遠離了是非,和做什麼工作沒有關係。
關昊點點頭,看着嶽筱重新被戴上手銬後,很不是滋味。他目送着他慢慢的遠去,這才掛上話筒,轉身走了出來。
劉濤在外面的走廊裡看見他出來了,就說:“您的電話響半天了,是弟弟,所以我就沒接。”劉濤說道。
關昊回撥了關垚的電話,話筒裡傳來關垚興高采烈的聲音:“關市長,我在小夏家呢,有好消息告訴你,我看到了你兒子了,別激動,是照片。”
“什麼,萏萏來信了?兒子的照片?你說慢點。”
“哈哈,就知道你得激動。是這樣,我來上海出差,就順便替你拜訪一下老岳母,結果她就拿出了一封信,還是廈門,裡面有孩子週歲照。我想給你拿回來,她媽媽有些捨不得,這樣我就翻拍了,回去洗好後給你。”
“真的,小垚,謝謝你啊。你在上海就把照片洗出來。你還在她家嗎?”
“我早就出來了,是振哥我們倆來的,我們在回上海的路上。我晚上的飛機。”
關昊壓住心中的欣喜,說道:“就是啊,你看你在上海還有好幾個小時,你趁這時間把照片洗出來。對了,照片上有照相館的地址嗎?”
“沒有,這個小夏呀,快和蘭蘭有一拼了,反偵察能力非常強。哥,我感到你見到她的日子不會太遠了。所以你就耐心等待別太折磨自己了。等等啊,振哥和你說話。”
這時,裡面傳來了張振的聲音:“行啊小昊,你可真是技高一籌啊,不動不搖的兒子有了,太讓我嫉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