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從三樓下來,看了看錶,他想連夜趕到北京,明天早上就能跟丁一見面,不知爲什麼,一想到丁一,就有一種衝動,衝動的恨不能立刻見到她。
他進屋後,林巖跟進來,關上門後說道:“江市長,樊書記來了,在金盾賓館等您。”
江帆說道:“什麼時候來的?”
“具體什麼時候來的我不知道,你們剛開會沒多大會,我就接到了趙秘書的電話,說在金盾等您。”
“好,我馬上就過去。王部長知道嗎?”
“我不清楚。”
江帆想給王家棟辦公室打了電話,轉念一想又放下了,樊文良來他肯定知道,自己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林巖說道:“您回不了北京了吧?”
江帆說道:“還回什麼?明天再說吧。對了,樊書記來的事別跟別人說。”
林巖說道:“我懂。”
“你把鑰匙給我拿來,你和小許都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行,您有事再叫我。”
林巖點點頭,就出去了,一會就回來了,把鑰匙交到他手裡,說道:“鍾書記坐車走了。您還是把旅行包放到車上吧,如果想回就不用回來取了。”
江帆點點頭,林巖給他拎起包,就走出來。
江帆坐在駕駛座上,調好座位角度和後視鏡的角度後,便發動車,駛出大門,進了金盾賓館大門,從小偏門進去。
王圓手拿着電話,站在門口,把他引進了一個豪華包間的門口,說道,“江叔,您自己進去吧,我等我爸。”
江帆這才知道王家棟沒有到。王圓很少出現在這個層面人的面前,他來了這麼多次,很少看到他,估計也是避嫌吧。
當初承包政府招待所的時候,王家棟就說道:“一切按原則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許有一點偏向。”王家棟還說:“他想讓兒子正正經經做酒店生意,不想讓他走南闖北的太辛苦,就在家門口做生意就很好。”所以,在酒店承包的問題上,王圓完全是憑公司資金實力拿下這個酒
店承包權的。
進了這個豪華包間,樊文良坐在沙發正中,旁邊有朱國慶,趙秘書,再無他人。江帆知道樊文良向來做事低調,已經離開亢州,再回來不會搖旗吶喊召集許多人過來的。
江帆伸出雙手,握住了樊文良的手,說道:“您怎麼捨得回來看看?”
樊文良說道:“我是去省裡辦事,又是週末,就順路過來看看,怎麼,不歡迎?”
江帆一笑,說道:“哪敢呀?哎——”說着,江帆坐了下來,朱國慶就給江帆倒了一杯水。
樊文良說:“還說不敢,見我就唉聲嘆氣?”
朱國慶笑着說道:“是不是會上有什麼感慨?”
朱國慶不是常委,所以他沒有參加會議,對於會上剛剛發生的事,他還不知道。
江帆喝了一口水,說道:“剛來一個多月,就處分了兩個科級幹部,而且,沒跟任何人商量。”於是,江帆就把會上發生的事跟樊文良敘述了一遍。
朱國慶激動的說道:“太……太損了吧,居然這麼幹?儘管焦太強罪有應得,但是……”
樊文良喝了一口水,說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三天前。”
樊文良說:“只能說焦太強愚蠢。出了事不去反思,不去檢討,反而用錢賄賂市委書記,是他自己硬要往槍口上撞,被抓典型就太正常了。”
樊文良說的對極了,焦太強的確太愚蠢。如果真想保住官位的話,這個時候光靠錢是不行的,應該積極檢討,尋求一些關係的保護。你既沒有關係保護,對新來的市委書記也不瞭解,就敢在事發後給書記送錢,這個時候誰敢要你的錢,誰知道你是什麼目的,不把你想歪了那纔是對不起你呢?而且,鐘鳴義也不傻,他也懂得這麼做的厲害關係,他也給焦太強留出了迴旋的時間,只是沒想到焦太強用的這種方法迴旋,的確太蠢。
朱國慶聽樊文良的話後說:“如果照他這個打法,突然襲擊,到各個單位查崗,我相信,百分之五六十都得有問題。另外,我總覺着他第一天講
話就有毛病,我聽着就不舒服,跟周林一個腔調,動不動就亢州如何如何,好像他們原來對亢州既羨慕又嫉妒,哼,如果這麼搞下去,也快了。”
樊文良笑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道:“沒錯,亢州這幾年的確發展很快,別說別的,就是這些中省直單位的落戶,就足以讓其他兄弟市縣嫉妒了。再有,他跑不來的項目,你能跑來,加上又是高配,的確能辦到他們辦不到的事,這是客觀事實。一個人如果原來對你一直仰視,突然有一天他飛到你的頭頂上,想想,這該是個什麼心態?”
聽樊文良說道這裡,江帆突然想起了《克雷洛夫寓言》裡的鷹和雞的故事。一隻鷹剛剛飛落在烘谷房上稍稍棲息一會,馬上又飛到另一個烘谷房。一隻抱窩的鳳頭母雞看到了這光景,就跟它的親家這樣嘀咕,說鷹憑什麼得到如此的榮光?難道是憑它的飛行本領?親愛的鄰居,老實講,如果我高興,我也會從一個烘房頂飛到另一個烘房頂。我們從此再不要這樣愚蠢,再去把鷹吹捧得比我們還高明。不論鷹的腿還是眼睛都不比我們更厲害。你馬上就可以親眼看清,它們也在低處飛,同雞一般高。但是這隻母雞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鷹有時會比雞飛的低,但是雞永遠飛不了鷹那麼高。人一旦有了嫉妒心,心胸就必然狹隘,目光就必然短淺,虛榮心也隨之產生。這種人無真本領又不求上進,只想把別人拉下來顯示自己的高度。
江帆發現,樊文良現在說話似乎比在亢州的時候放開一點了,也可能是身不在其中的緣故,就少了一些禁忌吧。
朱國慶接過話茬說道:“您這話讓我想起一句老話,叫窮人別有錢,慫人別有權。”
“嗬嗬。”樊文良笑了一下說道:“從人性的弱點來分析,大凡一個領導新到一個地方任職,他都有一個習慣做法,就是喜歡否定前任的功勞,否定前任做的任何事,他認爲,只有否認了前任,才能顯出自己,如果不否認前任,那麼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在重複着前任,很少有人能按照原來的構想繼續工作的,這就是我們體制存在的弊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