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孫其和侯麗霞疲憊的背影,彭長宜感慨萬千,這些鄉幹部,一人身兼多職,所有的中心工作,都是這些人來完成,面對面的和老百姓打交道,這中間的每一個人的祖宗八代都被老百姓不知罵了多少遍了。
這次清理宅基地,儘管他沒有具體負責哪個組,但是他卻充當了救火隊長的職責,哪裡有險情,他保證衝到哪裡,他可不敢跟任小亮一樣當甩手掌櫃的,唯恐出現一起羣毆事故,到那時就不好收場了。如今,基層工作越來越不好做了。
想到任小亮,彭長宜就想晚上要跟江帆聯繫,有個情況得讓市長知道。想到這裡,他就跟娜娜說:“去告訴姐姐,咱們回家了。”
娜娜就碰碰跳跳的進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彭長宜看見李春雪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趕快回去了,估計她的事兒還沒辦完。
彭長宜已經搬到了新居,新房去年蓋好後,他們就都着手裝修,終於趕在春節前搬進新居。本來他不想這麼急着搬進來,但是沈芳願意搬,天天泡在新房催着師傅幹活。
任小亮比沈芳更急,裝修完工後,就搬了進來。沈芳說:“不搬暖氣也是浪費,索性在新房過一個痛快的暖和的新年。”
說來也怪,他們六家全部在三十前搬進新居。彭長宜搬走後,他的房子就讓給了組織部的小郝。
儘管蓋這個房子,他們背上了幾萬塊錢的債,但是沈芳明顯的心滿意足,住進新房,由於房間多了,院子大了,許多家務活她就忙不過來了,天天圍着幾個屋子收拾,就連水磨石板的院子,也都用拖布拖,彭長宜說她沒累找累受。
剛進了院子,就看見沈芳拿着水管沖洗院子,彭長宜接過來,說道:“我來吧,你去準備飯,我值班,把換洗的衣服給我找出來。”說着,接過水管,把院子角角落落的灰塵沖洗乾淨。
沈芳喜歡擺弄花花草草,院裡養了許多開花的不開花的植物,很是賞心悅目。彭長宜在院裡載了兩顆龍爪槐,沈芳不喜歡院裡有樹,她好乾淨,擔心樹長蟲,秋天掉樹葉,彭長宜執意載上,他說夏天可以乘涼,日子過不好了可以把樹伐掉賣錢。
其實,彭長宜堅持種樹,是因爲爸爸給他們找了風水先生看了整個宅子的圖紙後,讓他在南牆也就是北屋正門往前一左一右的地方種兩顆樹。他擔心沈芳嘴不嚴,沒有把種樹的真實意圖告訴她。
沈芳進了屋,自從搬進新居後,她一直處在一種很滿足的境界中,這是一個典型的大宅子,三合院,各個房間都有用
處,十分寬敞明亮。
彭長宜也喜歡呆在家裡,本來他不是愛幹家務的人,就是因爲搬到新家後,憑空多了許多夥計,沈芳一人忙不過來,所以倒垃圾、倒煤渣、掃院子,基本都是彭長宜包了。
由於沈芳要求院子整潔的程度不亞於屋內,所以,彭長宜晚上和早上的時間基本都交給了院子。彭長宜不止一次的說:“院子不可能做到一塵不染,別要求太高,趕上老天爺跟你過不去,一天刮兩次沙塵暴,你就收拾去吧。”沈芳說,“收拾也願意,什麼時候要求不高了再說。”
飽受老縣委那排小平房的低矮潮溼和擁擠,甚至不敢大聲說話之苦後,彭長宜和沈芳的確有了鮮明的幸福感,只是彭長宜回家的時間依然有限,尤其是他晚上值班的時候,這麼一個空曠的大院子,沈芳就有點害怕,夜裡睡不着覺。
開始的時候,就讓李春雪過來跟她作伴,久而久之,彭長宜不值班了,沈芳也就不讓李春雪走了,無論是她還是娜娜,都對李春雪產生了依賴,特地給李春雪單設了一間屋子,李春雪接完娜娜後,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幫助沈芳幹家務,跟她作伴。一來二去,居然成了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一員了。
爲此,彭長宜經常告誡沈芳,說李春雪有家,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是在咱家,這樣好說不好聽。沈芳說你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她住在咱家好,我心裡踏實。
彭長宜無法說服沈芳,爲此還跟岳母說過,但是沈芳說混熟了,自己不好說不讓她來了,況且,娜娜也離不開她。
彭長宜決定有機會找李春雪談談,請她不要來他家了,但是,機會有,這樣的話自己也難說出口。吃完飯後,彭長宜坐在餐桌上,正在看着女兒練習寫字,李春雪開始洗碗,這時,他的呼機響了,彭長宜一看是江帆,心想,他晚上不是有應酬嗎?難道是叫自己陪酒嗎?
他起身出了東房,來到了北屋,拿起電話,就打了江帆的電話。
江帆說:“長宜,吃飯了嗎?”
彭長宜說道:“剛吃完,您還沒吃嗎?”
“吃了。”
“這麼早。”
“是,沒有喝酒,你今天爲誰請我?”
“呵呵,是蘇凡,他找到了我,坐着不走,沒辦法我纔給您打電話。”
“哦,呵呵,我想到是他了。”
“市長,我正好找您,有點事想跟您反應一下。”
“好吧,來我辦公室,要不來賓館吧,我現在回去。”江帆說道。
“好,我馬上就到。”
彭長宜放下電話後,將換洗的衣服收進袋子裡,剛要往出走,沈芳進來了,說道:“等等。”說着,走進他們裡面的臥室,拿出一個紙包,說道:“你捎着這個,明天給媽他們存到基金會。”
彭長宜說:“什麼?”
“錢,咱們還媽他們的一萬塊錢,他們用不着,說如果咱們不用就給他們存到基金會,現在存五千往上當時就給利息。”
“誰說道?”彭長宜問道。
“春雪說的。”
“把她叫過來。”
沈芳就把李春雪從廚房叫了過來,娜娜也跟在她後面。
彭長宜說:“你們那裡存錢當時就給利息?”
“是,五千塊錢起。”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都實行好幾天了,這幾天存款的人都排隊。”
“你們家有人存嗎?”
“有,我家的錢都存這兒了,我們村裡也有許多人往這裡存。”
“是你做的工作嗎?”
“不是,他們聽說後自己來的,還有的把在別處銀行存的錢取出來,存到基金會。”
“好,知道了,以後你回家別給人家做工作,讓把錢存你們這兒來,聽見沒?”
李春雪點點頭,說道:“聽見了。”
“好了,跟娜娜回房間吧。”
李春雪領着娜娜回到她們的房間後,彭長宜跟沈芳說:“那錢我不給存,要存你自己去存,如果聽我的,別存基金會,存到銀行去。”
“銀行利息少,基金會利息多,你還是教數學的呢,怎麼這賬都算不明白?”沈芳白了他一眼。
“我原來怎麼跟你說的,不能往基金會存錢,你怎麼不聽?”
“你只是說不能存錢,又說不出理由,誰聽你的呀?反正咱家也沒閒錢存,但是好多人真是把錢從銀行取出來,存到基金會的,我們單位幾個人都是那樣做的。”
“這纔是最危險的,他們這叫貼水,是人民銀行不容許的,風險太大。我回來再好好跟你解釋,總之,聽我的就別存哪兒,咱也不要他們的高利息,不聽我的你就去存,反正這錢我不給存。另外,我跟你說的這些話絕對不能跟春雪說,影響不好,你也別跟孩子姥姥說,這是秘密話。”
沈芳知道,作爲區政府主任,他這些話嚷嚷出去的確影響不好,就點點頭,說道:“我也不管了,明天我給媽,她要存就讓她自個存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