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兆國點點頭,說:“我來就是有這個意思,現在,所有的礦無論是鐵礦、煤礦還是銅礦,都已經停工整頓,就是有合法證件的礦,也沒有開工,都在整頓過程中。我們到是有個初步方案,回去再完善完善,儘快報給你。”
說來也怪,葛兆國上午彙報完工作走了以後,下午建設局的局長就來了,緊跟着規劃局、環保局的局長也都來了,陸陸續續這些科局長們還有一些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就開始登門彙報工作了。彭長宜由此看出,葛兆國在所有的科局委辦中還是有一定影響的,他不去找新縣長彙報工作,誰都不來,看見他來了,大家就跟風而至。
彭長宜倒無所謂,彙報就認真傾聽,不來彙報的他也不強求,本想着走了幾個鄉鎮後,再接着走走有代表性的縣直單位,這時,錦安組織部派他去省委黨校去參加縣長培訓班的學習,爲期二十天,學習結束後正好到了年底。
接到通知後,他請示鄔友福,問自己去省委黨校學習有什麼需要辦的事沒有?鄔友福說:“學習就安心學習吧,眼下沒有什麼具體的事要辦,你借這個機會也好好調整調整,換換心情,前段太累了。”
彭長宜很感激鄔友福能這麼說,他甚至很奇怪,自己居然有點感激他的理解。
彭長宜利用頭走的這三四天的時間裡,又馬不停蹄地走訪了幾個局單位,這天早上剛上班,他準備處理一下單位的事後就回家,從家裡去省城。他跟齊祥交代了一下事情,前幾天就讓他蒐集了一些三源縣的有關材料,人文故事等,還讓他準備一些土特產,他準備拜訪一下葉天揚和靳老師,還有自己準備走訪的一些部門,儘管鄔友福說沒有事情要辦,但是他還是要走自己的路。
齊祥就下去安排去了,彭長宜坐在皮椅上,衝着前面的大照片正在發呆,這時門被推開了,小龐領着一個姑娘進來了,彭長宜一見那對羚羊般的大眼睛,他就笑了,是雲中小學的小竇老師。
小竇老師今天穿的比較時髦,大紅色的修身呢子外套,黑色的寬腿褲,黑色的高跟鞋,頭上的馬尾辮也變成了披肩發。整個人的裝束煥然一新,與學校見到的那個青春活潑的小老師判若兩人,眼前的她平添了幾分靚麗和嫵媚。
小竇進來後就向彭長宜問好,彭長宜笑着說:“你是駕着雲下來的嗎?”
聽他這麼說,小竇樂得合不攏嘴,她說:“沒想到縣長您還這麼幽默。”
“是不是我給你的印象一貫是刻板、嚴肅?”
“哈哈,那倒不
是。”
小龐給小竇倒了一杯水,彭長宜伸手請她坐下,自己則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過了一會,小龐從他的屋裡端過來一盤洗好的蘋果,放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小竇顯得比那天有些緊張,她看了彭長宜一眼,就開始四處看,她看到了那張充滿希望的麥苗的照片,扭頭端詳了半天。
彭長宜挑了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蘋果,遞給她,說道:“給,吃個蘋果吧。”
小竇回頭,接過了蘋果,並沒有去吃,而是說道:“您現在不忙?”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在忙啊。”
“哦,那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彭長宜看着她那兩隻羚羊般的眼睛說道:“我正在忙着接待從雲中下來的園丁。”
“個個咯。”小竇不好意思地笑了,手裡轉着那個蘋果,睜着兩隻大眼睛說道:“我來你感到意外嗎?”
彭長宜說:“有點。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也有點。”
彭長宜一伸手,說道:“那就請講嗎?”
“兩件事。”小竇閃着兩隻明鏡般的大眼睛,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
看到小竇認真伸出三根手指頭的天真的樣子,彭長宜的眼前忽然就浮現出也曾經青春飛揚的那個影子,她也有着這麼一對清澈明淨的目光,只是,那對目光裡,如今卻多了幾分憂鬱。想到這裡,他皺了下眉,習慣性地甩下頭,靠在了背後的沙發上,看着小竇,說道:
“你儘管講。”
小竇想了想說:“第一件事,是我受老校長的囑託,感謝你捐款給學校,學校所以的窗戶都已經換上了玻璃,剩下的錢又買了幾噸煤,這個冬天取暖是沒有問題了。給我們美術小組的錢我沒要,我們花不了什麼錢,父母給我的零花錢就夠了。老校長說她下來一趟不方便,所以,特地委託我向您表示感謝。她還特別囑咐我,讓我替她給您鞠一躬。”
小竇說着,就放下手裡的蘋果,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彭長宜鞠了一躬。
彭長宜趕緊坐直身子,雙手抱在一起,衝她還了禮。
小竇繼續坐下後繼續說道:“第二件事,老校長給您寫了一封信。”說着,小竇就掏出了一個信封,雙手託着,鄭重交到彭長宜的手上。
彭長宜沒有立刻看,而是問道:“什麼內容?”
小竇說:“是關於修學校通往山下路的事,如果這條路修通了,山上的孩子下山上學就方便多了,而且大人還可
以接送,另外,路修通了,說不定縣城裡的老師也就願意來這裡任課了。”
彭長宜把信封放在茶几上,沒有馬上看,他說道:“你回去轉告老校長,這個問題我注意到了,這條路肯定要修,但是怎麼修,什麼時候動工,我們還要研究,要會同有關部門具體商議,我剛來,有些問題還不熟悉,現在沒法拍板,但是請師生和家長們放心,我會優先考慮這個問題的。”
“嗯,謝謝彭縣長,第三件……”
“等等,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彭長宜打斷了小竇的話說:“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小竇笑了,說道:“不是特地,是老校長讓我順便來向您請示的。”
“怎麼是順便來請示,難道你還有不順便的事?”
“哈哈,您真聰明。”
“聰明?”彭長宜笑了,趕覺自己也受了她的感染,心情就格外的輕鬆愉快起來了。
“是的,我的確是順便,因爲我要回學校,學校快放假了,我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再有還要順便給學校買一些東西回來。”
“哦,明白,好吧,說第三件事吧。”
“第二件是……”小竇明顯爲難了。
彭長宜說道:“別急,先吃蘋果。”
顯然小竇對第三件事有些爲難,她拿起茶几上的那個蘋果,但卻沒有吃,而是在利用這個時間考慮,想了想,她就揚起頭,說道:“縣長,第三件事和學校沒有關係,是關於礦難的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她的眼睛裡有了緊張之色。
聽到這裡,彭長宜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再次靠在背後的沙發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小竇,目光嚴厲有力,就像兩道利劍,凌厲嚴峻,像要穿透她一樣,他嚴肅地質問道:“是誰讓你來的?”儘管聲音不高,但卻非常嚴厲,有一種不可撼動的威嚴。
小竇的鼻尖冒出了汗珠,羚羊般的眼睛就有了驚恐之色,但是她平定後仍然說道:“是一個學生家長,這個學生的爸爸是挖煤的,是這次出事被困井下的工頭。”
彭長宜立刻警覺起來,他想起了那個不知去向的工頭。
小竇緊張地說:“縣長,如果你不想聽我可以不說了。”
彭長宜想了想,小竇一個女孩子,一個小學校的志願者,應該不會和礦難有什麼厲害關係,想到這裡,他卻問道:“先告訴我你是哪兒的家?”
小竇腦袋一歪,說道:“反正不是這裡的。”
(本章完)